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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的也是鄭荀的身子。“我不想再搬家荀哥,你說你等得起,可我不想你再等,荀哥,我終究再如何還是盼著你好,你先前在你爹娘墳前說了那么些,為何不重新尋一門親,給你鄭家留后。還有商哥,他怕早已成親,崽子都有了,你不要去為難他?!?/br>六兒剛聽見了他的話。鄭荀自從京城至郾城縣這些天,大驚,大喜,大悲,幾乎什么感情都歷經過了,接連讓她戳著胸口都給捅成窟窿。“好?!编嵻鞯吐暤?,六兒提了那些個要求,也不知他應的是哪個。-果真如鄭荀說的,那左右鄰人見到龐六兒仍如往常般,絲毫看不出曾有過什么。尤其隔壁的陳黃氏,自從陳仲尚事后就不大與她來往,這竟主動給她送了些甜餅過來,餅倒是不值得什么錢,不過她這舉動有點無事獻殷勤的意思。六兒不想有這交集,尋了個機會,又讓喜鵲還去她點東西,東西要比甜餅貴許多。喜鵲打六兒那知道鄭荀,原就是縣里剛來的縣太爺,自家六兒姐卻是跟那老爺成過親的,只是如今已經和離。喜鵲不解,不過龐六兒將她的賣身契給了她,且去官府消除了奴籍的,六兒跟喜鵲商議:“這給了你,鄭老爺說可以幫你攏一門親事,你要覺得不合適,我就去推掉?!?/br>沒料到喜鵲受苦怕,并沒那嫁人的心思:“六兒姐,這世道嫁人有什么好的,像我娘,生了三個姑娘賣了兩個,自己眼睛哭瞎了卻還做不得主,怎么辦呢,那一大家子。也就是我遇到您,跟在您身邊才快活些,說句不知道自己身份的話,幫著您把元兒和月姐兒帶大?!?/br>六兒想了想:“也隨你,總歸你才十六歲,以后嫁人或想著自立女戶都好?!?/br>又問:“你想回去看看她么?”“早死了。我那時剛被發賣第一回還離家近些,就聽說她死了,得了病不樂意治上吊死的?!?/br>六兒聞言,心中咯噔顫了下,但覺渾身上下涼透。徭役六兒只道自己最凄慘不過,可看喜鵲她娘,生生摘膽剜心賣了女兒,最后仍不過那樣的下場。龐六兒再不說什么勸著喜鵲嫁人的話。鄭荀衙門里事多,日常獄訟需要他親自坐堂,還有縣中倉庫、館驛等雖有專人管著,不過歲末都要經他的手。而且鄭荀剛到郾城縣沒多久,名聲便不大好。只因他自上任那天起就讓縣丞、主簿統計各家人口情況,這可是要“取丁”了,這十幾年朝廷無戰事,郾城地處中原腹地,水災也少,百姓已是五六年未服徭役。如今他初來乍到就要“取丁”,還一取小半載,遠超過之前一載二十日的正役,百姓如何能沒有怨言,況且一戶取一丁,有些莊戶人家直接喪失勞動力。不過水利興修,疏浚河流乃民生大事,洛陽至汝南一線運河基本疏浚,這郾城石磨村據南北之間,地勢平坦且高,最是適合建轉運碼頭。因著這中轉碼頭,不消兩年,郾城縣將成為許州四縣的第一大縣,富庶繁華程度堪比長安城。如今郾城縣鄭荀說了算,官府出了告示,鄉民看不懂,只道要重徭役,政策沒法一一對百姓解釋清楚,鄭荀派人將那幾個鬧事的鄉民頭子捉進牢里關了幾日。終究是治標不治本。說來龐六兒說鄭荀雖長在鄉野卻與別家不同,這話并非信口雌黃,鄭家雖沒落,不過好歹在鄭父之前還有些家私,徭役均以繳納絹布代役,到鄭荀時男丁二十一入役,他早功名在身,哪里知道服役的苦。冬日結了冰,魚沒之前那么好取,六兒十日才帶著喜鵲和兩個崽子去次石磨村。六兒讓喜鵲在騾車上看著兩孩子,自己去取魚。“龐寡婦,待開春暫且不要來了,免得你白跑趟,到秋日也不知能不能?!蹦墙笈V粚χ鴥鼋Y實的河唉聲嘆氣。六兒道:“春日魚多且比現在易取,就是你忙著家中播種,也不妨礙著這個,最多時間久些?!?/br>姜大牛從前對六兒有過絲好感,不過見六兒毫無那心思,以后才徹底斷了想法。“龐寡婦你是女戶自然不知,新來那縣令剛上任不多久就說要征丁,時間又久,我家中只有寡母,開春粟米都沒法播種,這縣令聽說是京里來的,還以為日子要好過點,誰曉得惡成這樣?!?/br>龐六兒想著鄭荀這幾日愁眉苦臉的樣子,不免替他維護了句:“那縣令瞧著也不是什么惡人,挺勤勉愛民的?!?/br>勤勉是真,愛民卻未必有多少。“前兩天村子里有人去縣里說理,被關了三日才放回來。要不是實在過不下去,誰敢去找官府?!?/br>六兒不再說話。回去路上六兒明顯有心思,小婦人抱著兩孩子歪頭瞧向四周農田,如今她用著鄭荀拿來的藥膏、藥膳,如今漸有幾分十七八歲時嬌艷的模樣,糙了十多年的手都顯得細滑許多。大地主鄭荀都是托了鄭荀的福。鄭荀找來的那個婆子六兒沒要,鄭荀養在后衙,鄭荀把婆子制成的物交給鄭荀,再由鄭荀拿來。鄭荀今日照舊來得晚,如六兒所說,男人確實很勤勉,晚上他教元兒認字,六兒就站在他身后,在他滿頭青絲中竟瞧見了根銀發。他今年二十有四,還未到蓄須的年紀,離白發更是還遠,六兒也知道是他思慮過重。那邊鄭荀指著紙上的“元”字對元兒道:“元,謂‘始、初’,你是爹娘的第一個孩子,爹娘對你寄予厚望,方才給你取這個名?!?/br>元兒似懂非懂地點頭。“爹爹,那我呢?!痹陆銉哼€不到他腰間,怯怯扯著鄭荀的袍衫仰頭望他。小娘子輕聲細語,不注意真聽不出她說了什么。六兒聞言面露赧然之色,月姐兒的名字是自己亂取的。鄭荀目光柔和看了眼六兒,俯身將小姑娘單手抱起來,換了張紙幾筆落下“月”字,“月姐兒看,這是你的名字,月又作‘玉盤’,月姐兒可是爹娘的珍寶?!?/br>兩個崽子連同龐六兒都向他投去欽羨的目光。六兒沒那本事說出一大堆道理來。元兒和月姐兒不愧是鄭荀的孩子,習字可比六兒當年快得多,不過昨日加今日兩個晚上,已能歪歪扭扭將自己及meimei的名字寫出來,母子三人在那兒,連月姐兒都寫一兩個字了,六兒還只能勉強將字認出。那廂將兩個孩子抱回正屋哄睡了,鄭荀卻站在院子里喚了喜鵲過來。“你去陪著他們睡?!?/br>其實不說官戶,就是稍微富裕些的地主,家里也沒有孩子跟著爹娘睡的道理,自有丫鬟婆子守著。龐六兒只習慣了小門小戶的做派,拉了下鄭荀:“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