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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兒打橫抱起來,就往自家屋子進。六兒襦裙下全濕透了,男人少年得意,平素穩重,大概沒人記得他不過才二十一歲而已,這會兒終于現出點慌亂姿態。“六兒,你別怕?!?/br>六兒反瞧著他有點怕。她抓著鄭荀胳膊:“別,去我家,你這房子賃的?!?/br>都道說是“借死不借生”,房主怕剛出世的孩子借了屋子的運氣,都不會應允在屋子里生產。好在六兒家很近,鄭荀將六兒安置在炕上,匆匆跑出去喊接生婆。那接生婆黃氏被鄭荀連拖帶扯拉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她站在炕邊喘了會兒氣,伸手就往六兒下面摸。六兒渾身哆嗦了下,直往后縮。鄭荀坐在炕沿摟著龐六兒,見她這樣,聲難免重了些:“您做什么?!?/br>如今這鎮子上,就沒不認識鄭荀的。那黃氏笑道:“狀元公,都做過那事的婦人,我就沒見過像夫人這么緊的,怕一會兒要遭點罪,這才剛開始,離生還早著呢,先讓夫人墊點東西吃吃吧?!?/br>這接生婆委實不會說話。六兒叫她說得心里直發毛,小聲嘀咕道:“莫不成還能比脖子斷了疼?!?/br>黃氏年紀大了,耳朵不靈敏沒聽見,倒是鄭荀聽了個分明。“六兒?!蹦腥四缶o了她的胳膊。六兒疼得不算特別厲害,黃氏又在那邊嘀咕:“唉喲,家里竟沒個別的婦人,這一會兒熱水誰來燒?!?/br>甭管那些傳聞,說來兩人也是可憐,家中親人一應俱無。卻聽得那狀元公道:“有什么要做的事,您吩咐就是了?!?/br>黃氏吃了一驚。生崽(二)論說像鄭荀這樣的狀元公,就普通小門小戶有幾個男人往灶房里鉆。黃氏道:“狀元公可真是個會疼人的,不是我說,我接生過這么多家,可沒見過像狀元公你這樣的?!?/br>又對著炕上的龐六兒道:“夫人水已經破了,雖不疼也不能再下炕走動,這離生還有會兒呢,閉上眼瞇會兒,免得脫了力?!?/br>六兒哪里睡得著,肚子隔會兒就一陣陣抽搐,不過還能忍得住。只闔眼躺在那兒,她跟鄭荀道:“鄭荀,你出去吧?!?/br>總不能一會兒生崽的時候也在這守著。鄭荀沒走,幫她捻了捻被褥。黃氏嘴雖然碎,不過經驗倒是在這兒,計算得挺準,六兒直到夜里才是真正發動起來。小婦人躬身躺在炕上,疼得臉色直泛白,鬢角邊早讓汗浸濕,她咬著被襦低低地嗚咽,不知道在哼些什么。“六兒?!编嵻鲉舅?。六兒哪里聽得清。黃氏喊了聲:“狀元公,您就別在這添亂了,快將灶上熱水備著,這就是快要生了?!?/br>鄭荀把灶上滾了兩鍋熱水。六兒她娘生了六個,雖沒能養大,不過生的時候倒都是順遂。六兒隨她娘,生得也快,從真正疼痛至生時隔了兩個時辰,剛是天欲破曉。鄭荀摸黑站在院子里吹了會兒冷風,忽聽得屋內傳來一陣響亮的嬰啼。緊接著便是黃氏高昂的報喜聲:“狀元公可放寬心了,恭喜狀元公,夫人生了個小文曲星!帶把的,母子平安著呢!”鄭荀望著東方依稀泛紅的天色,長吁了口氣。鄭荀進了屋內。黃氏將屋子里收拾干凈,六兒躺在炕上,頭往里偏著,她剛生的崽子讓黃氏擦洗干凈了,用襁褓裹著。“夫人沒事,只是累睡著了?!秉S氏看見他的目光,忙道。黃氏又將孩子抱給他瞧:“狀元公您看,公子可漂亮著呢,長得像您,這頭發濃密的喲,我經手了百十來個孩子,就沒見過生下來這么漂亮的,您看這嘴兒……”鄭荀不甚熟練地接過奶娃兒,盯著小家伙看了會兒,頭發倒真的如黃氏說的,長得不錯,但皮膚皺皺的,漂亮談不上,像誰更是丁點也看不出。鄭荀心情有些復雜。那夢中他也是有孩子的,不過幾個都是五六歲后才從“病坊”領回來,上了族譜,讓家中仆役好生伺候著,他最多每月過問下學業功課。可這孩子不一樣,是他和六兒的孩子。夢中那鄭荀在六兒死后,守了三年,也不是沒動過續娶的心思,那尚書左丞有意將自己的嫡次女許給他。只這事尚未過了明路,他就讓熙和帝召過去,熙和帝有意先讓他外放,而那尚書左丞卻是劉丞相的人。劉丞相卻是先帝留下的,遲早要站在對立面。鄭荀明白了熙和帝的意思,孤身去了外縣,他由始至終,都走的條孤臣的路。縣里給他當主薄的吳舉人有個適齡的女兒,鄭荀已經二十好幾了,跟他同輩的人,兒女過幾年都能到說親的時候。那吳舉人見他有松動之意,尋機會讓兩人見了面,他瞧過那小娘子,只覺有些眼熟,那樣子長得頗合他心意。他剛有了些想法,夜里就夢見了舊人。那身子嬌軟的小婦人站在棵歪脖子下仰頭看他:“鄭荀,你是不是要娶新婦了呀?!?/br>她發髻散了,眉眼彎著,鄭荀這才察覺,那吳家小娘子可不就有幾分像她么。像那個大寨村的龐六兒。——————————————————————————崽子:求各位漂亮jiejie留顆珠珠,給崽子買糖吃~燈說點“我要評分”就可以啦金鐲子鄭荀另給包了塊銀子給黃氏,黃氏一連說了許多好話才走了。六兒身子不錯,不過這產子也折騰掉了她半條命。她醒來的時候聽見外頭有人正說著話,歪頭便見著自己身旁躺了個崽子,小臉揪著裹在襁褓里,睡著正熟。黃氏報喜那會兒她還有意識著,聽到了黃氏的話。龐六兒心想,可算有個崽子了。什么龐家有后,六兒吊死的時候就絕了這心思,只是六兒想活著,她不想死,還有啊,六兒太寂寞了。以前龐青山在世的時候盤炕,常要在人家家里住個十天半月的,龐六兒常一人在家,后來得了鄭荀也是。六兒把他們當作能依靠的,可他們哪個又真正讓六兒靠著了。六兒如今給自己生了個會靠著她的。她還躺在炕上發呆,鄭荀已將人領了進來,個腰肥體圓的中年婦人,瞧著挺面善的樣子。“六兒,我請了張嬸兒來幫忙伺候你月子,這一個月她都住你家,餓了么,先吃點東西?!?/br>張嬸去了灶房。她這才對鄭荀道:“作甚花這個冤枉錢,哪就要人伺候了,誰家媳婦不是生完三天就下地干活的?!?/br>就是有娘家母親來伺候著,也頂多三五天就回去了。鄭荀坐到炕邊上:“書上說月子不做好年紀大了要留下病根的?!?/br>六兒還想再說什么,那邊張嬸已經端著碗進來,六兒閉了嘴。她剛吃完,那邊小崽子就醒了,只舞著藕段般的胳膊嚎啕大哭,他這一哭,六兒頓覺胸前濕漉漉的。還是張嬸在一旁道:“夫人喂奶吧,孩子這是餓了,要開始覺得乳漲出不來可讓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