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探
刺探
不過這么一小會兒,他們就玩得一身汗。祝笛瀾在凌顧宸的衣柜里挑了一件衛衣和牛仔褲,等祝宏鵬沖完澡,她就逼著他穿。 凌顧宸那身肌rou幾乎是他的兩倍,因而衛衣套起來也松垮垮的。 祝笛瀾直笑,但還是夸,年輕男生不都這么穿嗎?oversize,很有型。 是嗎?祝宏鵬不好意思地拉拉衣服。 凌顧宸也沖完澡,拿毛巾擦頭發,看著他們。 祝笛瀾蹲下去,細心地把他的褲腿卷起來,轉過頭問凌顧宸,好看嗎? 凌顧宸點頭,穿著挺合適。 她笑著打量這一身造型,那這套就給弟弟了。 好,凌顧宸摸摸她的臉,去洗個澡,準備吃飯。 她回到餐廳時,只有祝宏鵬一個人坐著。他留意到她尋找的眼神,便指指走廊,姐夫去接電話了。 嗯,祝笛瀾坐下,才反應過來,輕笑,你都肯叫他姐夫了? 不應該嗎?他叫我這么叫他 沒事。祝笛瀾揉揉他的臉。 結婚的事,凌顧宸老跟她提,她故意吊著他,不肯松口,他就自顧自在外人面前先坐實一個名號出來。祝笛瀾都知道,她覺得好笑又甜蜜,干脆隨便他。 她穿著吊帶裙,手里攥著藥瓶與紗布。祝宏鵬看到她左臂的傷,還疼嗎?我給你涂。 你不會,她環顧四周,看到舉著iPad站在窗邊的羅安,羅安,幫我一下。 羅安放下平板,坐到她身邊,涂完藥,用紗布包起來。 祝笛瀾瞄著他的平板,在忙什么嗎? 有事要查。羅安一如既往地漫不經心。他不用說他在查蘇逸的生母和meimei以及祝笛瀾的外婆,反正她習慣了他的言簡意賅,從來不追問。 哦,手邊有多一塊嗎?給我買點東西。 等下給你拿。 祝宏鵬依舊不解,他走了,他才敢小聲問,姐,他會傷害你嗎? 不會,放心。他是很可信的人,也不會傷害你,見到他都不用害怕。 那昨天 昨天有點誤會,別在意。 祝宏鵬點點頭,不再問。 羅安回來,遞給她一塊新的iPad。祝笛瀾用手指解鎖半天,怎么都解不開。這些共用設備,她的指紋和虹膜都可以解開。 她奇怪地嘟囔,是我涂了護手霜的緣故嗎? 羅安用手指點了一下,屏幕亮起,她也不追問,開始看購物網站。 凌顧宸正好看見這一幕,他微蹙眉頭,看著羅安。羅安微微點頭,便出去了。 凌顧宸不出聲地嘆氣,他不想讓祝笛瀾倒向蘇逸,但是羅安顯然比他要理智,她的通行權限已經全部被清理了。 他調整面部表情,回到餐桌上,與祝宏鵬閑聊。 祝笛瀾挑好衣服和手表,便打電話給宋臨。宋臨打印出她的購物單,開車去市里的商場。 下午,他們去泳池邊坐著休息。祝宏鵬時不時游個泳,祝笛瀾因為手臂的傷沒有下水。她讓傭人準備豐盛的甜點和水果,然后安排晚上在花園里吃烤rou。 覃沁駕車進來,先讓丁蕓茹去午休,隨后就來泳池邊找她。 他看看躺在泳池漂浮物上悠閑曬太陽的兩人,嘟囔道,指使我去會議室里受苦,他在這里曬太陽。 祝笛瀾笑得止不住,他為你在會議室里受了多少苦,你卻連這一次都要抱怨。 覃沁笑笑,湊近她,我有事問你。 嗯,說吧。 之前蘇逸跟你說他有meimei的事,你知道多少細節? 怎么想起問這個?祝笛瀾用叉子叉水果,我看過出生證了,不過你覺得他是騙我,我就也奇怪 覃沁努力讓自己保持自然。她識破別人撒謊的本事爐火純青,尤其用在熟悉的人身上。他不想讓她看出自己在刺探。 出生證?他meimei的嗎? 他和他meimei的我都看了。倒是祝笛瀾顯得很不在意。她一開始有點在意蘇逸,現在她的心境不一樣了。 知道名字嗎? 嗯,她笑著與祝宏鵬揮揮手,過許久才把注意力放回覃沁身上。 這反而讓覃沁很安心。 蘇逸的姓名和生日與你查的一樣,瑞士護照。他meimei英文名叫Elisabeth Wald,中文名叫蘇琬。 哪個字? 祝笛瀾空出手,在他的手機上打下這個字。 覃沁若有所思地看著,你聽說過蘇姚嗎? 哪個字??? 他搖頭,還不清楚。 我沒聽說,他不愿告訴我他生母的名字,說只是個普通人,她大學時就與約瑟夫在一起了,那么年輕的時候資料很容易被篡改和隱藏。祝笛瀾終于認真起來,難道你查到了? 我沒有任何可靠的信息,這些,甚至是蘇逸主動告訴你的,我不好說準確度。 他給我看了護照和出生證明。你不是說,出生證明基本無法被篡改嗎? 嗯,按道理來說是的覃沁知道,要換做平時,他估計有一連串的問題要問。但是自從知道祝笛瀾的身份,許多問題完全迎刃而解。 他抿住嘴巴,知道問更多只會讓她起疑。 你覺得他為什么給我看這些???好奇怪。祝笛瀾說著又把目光放到泳池上。 祝宏鵬撲騰得很開心,她也開心。 覃沁看看祝宏鵬,又看回她,不知道。 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meimei夭折了,要找個差不多年紀的姑娘做寄托。她嫌棄地扯扯嘴角,我可已經受夠一個你了,硬貼上來當哥哥的。 覃沁頭一次覺得笑不出來。以前被這樣說,他勢必要逗逗她哄哄她,這一次,他難得沉默。 當jiejie好,弟弟小時候像個可愛的跟屁蟲,長大了會疼我了。她獨自笑得開心。 覃沁拍拍她,我明天走,你好好照顧自己。 嗯。祝笛瀾看著他離去,又把目光放回泳池邊。 jiejie,你來玩一會兒。祝宏鵬在水里舉起一個大充氣圈,我給你吹個座椅,你不用碰水。你喜歡什么?棒棒糖?海豚?火烈鳥? 祝笛瀾的嘴角映出溫柔的笑意。 夕陽落下,空氣中的悶熱不再如此難熬。傭人在花園里擺出餐桌,祝笛瀾與丁蕓茹聊天,祝宏鵬擦著頭發走過來,丁蕓茹問她,這是你弟弟? 嗯,祝笛瀾親昵地挽住他,他很乖的。 她轉向他,這是jiejie的好朋友。 祝宏鵬乖巧地點頭,jiejie好。 丁蕓茹笑得瞇起眼睛,怪不得你今天心情這么好,終于見到弟弟了。那天聽說你出車禍,嚇了我一跳。 祝宏鵬看著面前的漂亮女生,她一看就極溫柔,笑起來的模樣極美。 祝笛瀾小聲說,璐璐那輛車被我撞壞了,你與她說了嗎? 沒事,她比較擔心你。 我把我的車給她了,先開著。她挑好新車我給她付。覃沁接話,吃飯吧。 祝笛瀾這才放心,拉著弟弟坐下。傭人在一旁現做韓式烤rou,一疊疊送上來。祝宏鵬看看桌邊的眾人,然后就認真盯著祝笛瀾看。 她笑得這樣開心,忽然他明白,她真的有了一個溫暖的家。 他格外開心,他不想失去她,但只要看見她笑,他的愧疚就一點點愈合。 從小,父母就偏愛他,他從記事起就知道,也不解。jiejie所受的委屈他看在眼里,隨著年歲的增加,這份愧疚變成越來越重的良心壓力。 直到現在,他終于找到她,也慢慢與過去的糟糕回憶和解。 他的笑里滿是稚氣,但也不掩溫柔。 祝笛瀾沒留意,她用生菜包了滿滿好幾大片五花rou,塞進他嘴里。 祝宏鵬吃得咳起來,她還不作罷,你該多吃點,吃胖點才健康。 他沒有過瘦,很健康,凌顧宸在一旁輕輕拉她,讓他慢慢吃。 祝宏鵬終于感激來自于這位姐夫的照顧。他jiejie喂他活像填鴨,得虧姐夫一個勁勸,他才沒被噎死。 覃沁也打量他,這個年紀不就這樣,挺健康的。 丁蕓茹笑得很溫柔,十七八歲的男生,這樣高瘦高瘦的最討女孩子喜歡了,很好看。 是嗎?祝笛瀾寵溺地摸摸他的頭發,你有女朋友嗎? 祝宏鵬又被嘴里鼓囊囊的生菜烤rou噎著,也被這句話嗆到,臉直漲紅,慌忙擺手。 祝笛瀾輕笑,看向對面的三人,丁蕓茹、覃沁與羅安一起坐著。 他們老說我們姐弟不像,蕓茹,你覺得呢? 姐弟或者兄妹不太相像很正常吧,我跟我哥哥也不是很像的。 對嘛,本來就是這樣。 你弟弟很可愛啦。 兩個女孩子漫無邊際地聊起天來。羅安看看她們,又垂下眼睛。凌顧宸只覺尷尬,這份沉重的秘密壓在他們三人心上。 覃沁更是連開她玩笑的話都不說了,自從知道這件事,他再也沒湊到祝笛瀾跟前去自稱過哥哥。 他開始覺得愧疚,他們都沒有想好怎么處理這件事,因而看到她這樣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祝笛瀾完全沒有停止她填鴨式的喂法。祝宏鵬為了讓她高興,囫圇吞棗地吃,嚼得腮幫子都疼了,也不敢停一下。 凌顧宸摟著她的腰,時不時勸她別折磨弟弟,同時給她卷好小份小份的烤rou,耐心喂著她。 吃過晚飯,宋臨回來,從車后座取出數不清的購物袋。 他們回到明亮的客廳,祝笛瀾把購物袋攤在地上,一件一件逼著弟弟試。 祝宏鵬心疼她花錢,她指指袋子上的牌子,安慰都不貴。他看看那快消品牌,是他平時自己也買得起的,才安心。 三個男人在沙發上坐著喝酒。丁蕓茹坐在沙發邊緣,給祝笛瀾當幫手。 她照顧起弟弟來像在照顧小孩子,丁蕓茹看得也覺得溫馨,她摸摸肚子,孩子四個月了,有一點點隆起。她愈來愈期待自己溫馨的一家三口。 給他搭好一套造型,祝笛瀾就要他轉圈給大家看。祝宏鵬直害羞,不斷揉頭發。 三個男人狗腿地鼓掌夸贊。他們連半個字的建議都不敢提,生怕自己要被祝笛瀾薅走半邊頭發。 一直玩到十點,她才把合適的衣服裝進袋子里,讓弟弟去睡覺。 送走覃沁與丁蕓茹,凌顧宸才終于在這一天中拉到與她落單的時候。他剛關上臥室門,就迫不及待地要吻她。 祝笛瀾輕笑,摟住他,大方地接受這份甜蜜。 睡覺前,凌顧宸寵溺地刮刮她的鼻子,關于學校的事,我可以給弟弟拿個位置,學校他隨便挑。 祝笛瀾努嘴想了想。她知道凌氏每年捐給各大高校的慈善基金就是天文數字,這種背景下要一個特招名額簡單不過。 我怕他在太好的學校里,如果跟不上,自信心受打擊。 來了泊都就什么都別愁,我會幫他把路都鋪好。 顧宸,我還是有點怕。我不想把他扯進來,威脅到他安全。 不會,就在公司里找個職位,慢慢做。生活沒壓力就好。 嗯,做個普通人也挺好的,沒有那么多煩心事。其實我還沒有決定,或許以后我不聯系他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 我明白。 她躲進他懷里,可我真的很喜歡與他在一起。 他也是,最記掛的就是你了。凌顧宸微笑,沒事,以后會有辦法的。 她這才安心,謝謝。 睡吧。他在她額前落下一吻。 祝笛瀾作怪似的捏捏他的手臂,小聲說,可不可以把毛絨熊放在我們之間?我喜歡抱著熊睡。 凌顧宸氣憤地哼了一聲,不行,我在的時候不許抱熊。 他一下子又回復到以前那副冷酷的語氣,來表達他的堅定。他對她的堅持所剩無幾,這大概是他最后要的自尊,不要被一只毛絨熊蓋過風頭。 祝笛瀾對他太熟悉,知道他用這種語氣的意思就是結束討論,她再提,他就要生氣了。她緊緊摟住他,咯咯笑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