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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她現在覺得可以希冀幸福。謝寧轉頭看了他一眼。那么巧,皇上也轉過頭來看她。謝寧覺得她沒有說的話,皇上其實已經聽到了。她失去了許多,曾經她抱怨過蒼天不公??墒请S著年歲漸長,閱歷遞增,她漸漸明白,這世上沒有什么人能活得順心遂意,十全十美。盡管如此,人們還是要活下去的。“皇上不用去忙?”“這么急著趕朕走?讓朕再偷會兒閑?!?/br>這會兒皇上最缺的就是空閑,謝寧不會不明白。“你先歇著吧,朕等你睡了就走?!?/br>謝寧躺了下來,她還是側臥著的?;噬虾鸵绿稍谕忸^,猶豫了片刻之后,輕輕將手掌貼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今天動過嗎?”“動過的……剛才晚膳時還動過?!敝x寧想,多半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覺得餓了吧?平時她用膳時辰是很固定的。所以晚膳端上來時,雖然她沒食欲,可是肚子里小家伙卻狠狠踢騰幾下,仿佛已經餓急了,催著她趕緊進食。果然她吃了些雞蛋餅,喝了半碗粥之后,肚子就消停下來了。這么一想,謝寧覺得很是對不起他。雖然還不知道小家伙是男是女,可是今天,他可能也受了驚嚇,還被餓了兩頓沒正經吃上飯。謝寧的手也輕輕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圓鼓鼓的,很沉重。在清風臺,趙苓忽然揮起琵琶將身邊的太監擊倒時,琴板砸破發出尖銳高亢的聲音,然后她朝著正位這邊撲過來。謝寧在那一刻做了什么?她當時……就象現在一樣,護住了肚子。來不及思索,完全是本能的動作。謝寧睜開眼,轉過頭看了一眼皇上。燭影昏黃,皇上眼睛閉闔,眉心有一道深深的豎紋。眉毛很黑,也很濃,鼻梁挺拔,嘴唇不薄不厚……大皇子生的和皇上不是很相象,他的面相更清秀、文瘦一些。也許是因為年紀還小,也許可能是他長相更肖似生母。皇上也眼開了眼,正好將她逮個正著。“還不睡?”“在想泓兒,不知他睡了沒有?!?/br>“剛才還聽著他的聲音,現在八成是睡了?!被噬舷蠛逋尥抟粯虞p輕拍撫著她的脊背:“你睡你的,別cao心他們?!?/br>謝寧本來以為會不著,可是她很快就真的睡著了。皇上拍撫她的動作慢慢變得更輕,更緩,最后停下來。謝寧的面容顯得那樣安詳溫柔。都說皇上身邊最不缺美人,再美的容顏,一年半載下來也該看膩了??墒窃谥x寧身上,皇上就怎么都不會膩。白洪齊匆匆邁著大步走到門廊前頭,將手里的的傘遞給小太監,撣了撣身上淋著的雨。胡榮迎了上來,遞了一塊松軟的長手巾給他:“白公公,您擦一把?!?/br>白洪齊也不同他客氣,接過來把頭臉一通狠擦,把手巾再遞還給胡榮。“皇上呢?”“才用過晚膳,歇了一會兒,現在在小書房?!?/br>白洪齊片刻不敢耽誤,急匆匆的沿著回廊往小書房去。雨沒有那么大,可風還緊,回廊上鋪的水磨石方磚都被掃進來的雨水打濕了。白洪齊進去的時候,皇上面前站著一個穿著半舊葛袍的太監。他腰深深的躬著,整個人看來顫巍巍的風吹就能倒的樣子。白洪齊低頭站在一旁,一眼也不多看。皇上吩咐了一句話之后就命那人退下,白洪齊注意到那人出去的時候一點動靜也沒有,沒有腳步聲響,沒有衣裳悉簌的動靜。似乎眼前只是一花,人就沒有了,象是飄過去了一抹影子。白洪齊知道自己能查到的東西人家八成也都能查到。自己查不到的東西,人家也能查到。白洪齊查到的東西,從表面上真是十分簡單。趙苓早年也是官家女兒,因為父親任上虧空,胡亂收人銀錢枉顧律法,一家都被牽累。趙苓沒入教坊的時候不到十歲。她在教坊待了這么些年,也紅過,就是一點私房都沒攢下來,得的銀錢都貼補了寡母和不成氣的哥嫂一家。趙家人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搬離原來賃居的地方,四鄰都不知道他們一家人的去向。但就在搬走之前,趙家人突然闊綽起來,趙苓嫂子的頭上插上了金簪,孩子身上穿了綢布衣,還從館子里叫菜,大魚大rou的讓人往家里送,看起來象是突然發了筆橫財的樣子。☆、二百九十六夜雨都在一條街上住著,誰家不知道誰家?趙家一家子好吃懶做又好面子,一家連老帶小都死死捆在趙苓身上,指著她吃指著她穿,在人前還恥于提起她教坊司女伶的身份。所以趙家一有錢,街坊四鄰都猜那猜不是正路來的。要么又從趙苓身上刮了一筆,要么就是干了什么不能讓旁人知道的事兒。還沒風光兩天,趙家一家人忽然莫名的沒了蹤影。據說頭一天還看見他們,第二天一早起來就人去屋空。鄰居們說他們那錢肯定來路不正,現在應該是躲出去了,因為家里重要的細軟全收拾走了。要是遭了什么禍,哪來得及收拾得這么齊全?白洪齊出去一趟當然不止辦了這么一件差,林林總總大小七八件事情,就算白洪齊再有能為,這些事兒少不得也要林林總總說上一刻鐘。白洪齊平時在皇上面前回話時不說全神貫注,起碼不會走神走的厲害。可是今天不一樣。他總是難以抑制的去想剛才離開的那個太監。白洪齊伺候皇上多年,知道許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有的事他還能說出來,有的事卻只能爛在肚子里。但是有的事,連白洪齊都僅有耳聞,不了解其中內情。就象剛才出去的那個太監。他是老是少?長什么模樣?平時皇上不召他來時,他在哪里窩著?說不定他其實是自己見過的人,認識的人。這些人辦的差事都是不見天日的。這些人是誰,由誰統領,他們平時都在何處存身,這些事情,只有皇上一個人能知道。由上一任天子傳至皇上手中掌握,將來,會再傳給皇子擇定的太子。先帝雖然干盡了荒唐事,好歹這一件沒有出岔子。白洪齊所知道的,也只有一個籠統的稱呼。這些人的領頭人,叫做倉陽侯。可是沒人知道倉陽侯是誰。外面隱隱傳來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