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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半夜時分謝寧醒了一回,她覺得炕燒的有些熱,青荷斟了兩杯溫水,服侍皇上和謝寧喝了。“外頭雪還在下嗎?”“還下著得緊呢?!?/br>第二天一早起來雪倒是停了,地下積了厚厚一層?;噬嫌写蟪瘯?,早早就走了。謝寧晚上睡的遲,夜里又醒了一回,加上天還陰著,醒的就比平時晚。這雪只停了半天,到了后半晌又零零星星的開始下。等天終于放晴,天也更冷了起來,外頭干活兒的小太監們凍的臉通紅,不停的直跺腳。謝寧讓人多備了姜湯和炭,這兩樣東西都不算貴,但是特別實用。這個冬天似乎特別的冷。胡榮快步走到廊下,跺了跺腳上沾的碎冰和泥,兩手在一塊兒用力搓了幾下,又放在已經凍麻的臉上用力搓了搓,這才覺得已經僵了半天的臉慢慢他的回復了知覺。他摸了摸袖子里的小包,嘴角噙著一絲笑,往后頭去尋青梅。青荷和青梅住一間屋子。但是兩個人白天都要在主子跟前服侍,屋子里總是空著的。胡榮到茶房門口探頭了看了一眼,青梅并不在屋里,倒是青荷在里頭,正在擺果盤。他只是一伸頭,青荷已經看見他了,問了一聲:“你裝神弄鬼的干什么?進來?!?/br>胡榮嘻嘻笑著邁進門:“青荷jiejie,忙著哪?”“多新鮮哪,我不忙難不成是在這兒偷懶?你在門口看什么呢?”“沒看什么,就是我手上可能要起凍瘡,想找兩塊藥姜?!?/br>“藥姜怎么來這里找?”其實青荷心里明白他是來做什么的。果然胡榮看起來很隨意的問:“青梅這會兒在主子那兒伺候呢?”“她在方尚宮屋里,方尚宮這兩天腰疼,腿也酸疼,行動不大方便?!?/br>胡榮得了消息就想走,青荷把他叫住了:“噯,你且等等,我還有事問你呢?!?/br>“什么?”胡榮聽青荷語氣鄭重,覺得可能是什么要緊事,邁出去的一條腿又收了回來,還拉過一張凳子來坐下,預備跟青荷細說。“也不是什么要緊事,就是想尋你打聽打聽。上回宮里放人是什么時候?放的都是什么人?”胡榮怔了下:“青荷姐怎么打聽這個?正經的放人是太后去的那一年,放了一大批,大概有六、七百呢,尚宮大概是六十多人,其他都是宮女?!碧O很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那宮女都是多大年歲呢?”胡榮反問:“難不成jiejie你也想出宮?”這在胡榮想來不大可能啊。“總聽人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雖然說我們現在不能出宮,可是總有出去的一天吧?我聽說出宮的年紀有二十八的,也有二十五的,可還聽說有三十五的,不知道是以哪個為準?!?/br>“都有,其實主要看主子的意思。二十五的也有,不過jiejie你也還有個三四年才到呢吧?”有很多人想出去,可同樣還有很多人不想出去。有家、有親人在外頭的,出去了也不怕沒有著落,有地方可去,日子也有保障。但也有的人孓然一身,甚至入宮前的事情都不記得,父母親人都沒有。這樣的人反而不想出宮去,情愿在宮里終老。出去了未必就比在宮里好,說不定際遇更加悲慘。“是啊,青梅比多小不到一歲,這么說她也她有盼頭了。聽說青梅家里還有人的,這兩年托人送信打聽打聽,說定她家里還能給她安排一門親事呢,二十來歲成親也不算很晚?!?/br>胡榮一聽到出宮、親事、成親這些字眼兒就愣住了。青荷要是不提,他也確實沒怎么想過青梅會不會出宮的事。現在青荷這么一說,胡榮才想起來。原來……青梅是可能出宮去的,還可能在家人的安排下嫁人。“你幫我打聽打聽啊?!鼻嗪蓡枺骸拔覀円埠脼橐院蟮氖虑樽屑毣I劃籌劃。到時候在主子面前討個恩典,順順當當放出宮去,以后好好過日子?!?/br>胡榮含含糊糊的應著,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從茶房里出來的,高一腳低一腳的走了一段路,發現自己已經走到方尚宮窗外頭來了。這屋里頭的人,不管是方尚宮還是青梅,都是他在宮中為數不多的關系親近的人了,甚至可以說是最親近的兩個人。青梅就不用說了,胡榮也說不清楚從時候起自己就把她放在了心里頭的。還有方尚宮,胡榮對她的感覺很復雜,亦師亦友,象個慈愛的長輩,同時她對胡榮也很嚴格。可胡榮知道這是為他好。要不是出于關心,方尚宮何必花氣力花精神在他身上?他沒想到青梅要出宮,要嫁人。他還以為象現在這樣的日子可以長長久久的一直過下去。胡榮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強行把紛亂的心緒整束下來,到門外頭問候了一聲。方尚宮在屋里接了句話:“進來吧?!?/br>胡榮邁步進了門。屋里暖融融的,和屋外簡直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方尚宮倚在床頭,青梅正在替她揉腿。☆、二百零二玩伴胡榮站在門邊一時間沒有動,也沒出聲。方尚宮問他:“你這是從哪里來?怎么看著臉色不大好?”胡榮回過神來,摸了一把臉:“外頭太冷了,也不知道,今天冬天覺得比往年冷許多。您腿今天疼的厲害吧?”方尚宮看出胡榮有心事,開始有些神不守舍的,讓他坐下他就坐下了,讓他喝茶他捧起來咕咚咕咚兩口就喝完了。那茶可是剛沏出來的,摸著都燙手,他居然就這么喝了,而且喝了之后仿佛也沒怎么覺得燙一樣。不過說了幾句話,看著胡榮神態目光都顯得正常多了。說了幾句話之后他也沒有多待,畢竟現在一天到晚胡榮也忙得很,難得有偷閑的功夫。胡榮也說不上來心里的滋味兒。他原先是想馬上找著青梅問個清楚的。問她對他有沒有意思,問她是不是打算過個幾年就尋路子出宮去,問她……可是等看見她的時候,胡榮又一句話都問不出來了。方尚宮也好,青梅也好,他一看見她們兩人,心里就奇異的平靜下來了。這兩個人對他都好,宮里沒有旁人象她倆一樣對他好過。方尚宮教了他許多在宮里安身立命的本事,青梅對他也從來不藏jian,幫他做這做那,他現在的襪子鞋墊荷包夾襖,前前后后都是他哄著、央著青梅幫他做的。青梅是什么樣的人他比旁人都要清楚。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