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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宮人的手上了步輦,說了聲:“走?!?/br>她的步輦離開之后,延福宮里出來兩個小太監,用黃土倒在那灘污物,再用掃帚清掃,等掃干凈了又提了半桶水來刷洗,最后還燒了一點艾草熏味。所以等陳婕妤她們出來的時候,門前已經沒有任何痕跡了。高婕妤一回去就躺下了,衣裳沒換妝容首飾也沒有卸,睡的昏昏沉沉的。她身邊的宮女擔心,請了個會點醫術平時交情不錯的尚宮來看了看,說只是不勝酒力,想必晚膳前就能好,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高婕妤醒時確實已經傍晚了,宮人備好了熱水服侍她痛痛快快洗了個澡,身上頓時輕松了不少。洗完澡出來梳頭時高婕妤問:“那邊散了沒有?”宮女映霞忙說:“聽說早就散了。對了主子,剛才膳房的人來了,說是皇上的恩典,給每位主子都額外多加了兩個菜。奴婢吩咐了一聲,讓膳房送了些粥來,主子要不要先喝一碗暖一暖身子?”“好?!?/br>高婕妤的頭一陣陣的發緊,象是有人用繩子勒著她的腦袋一樣,一下一下的疼。她有些納悶,今天的慎妃簡直象換了一個人一樣,讓高婕妤懷疑在延福宮的經歷就象是一場噩夢。可她知道那不是夢。看來封妃給了慎妃膽氣啊,她非得……高婕妤愣了一下,她能拿慎妃怎么樣呢?哪怕是以前,慎妃總是在她面前做小伏低的,那也不是因為高婕妤有那個手段收拾她,而是因為她自己一直表現的很懦弱,誰都能欺負她一下。而現在她不愿意再當個受氣包了,高婕妤她們品階都在她之下,自然不可能再象從前那樣對待她了。☆、一百九十宅子夜色籠罩著京城,晚膳之后,淅淅瀝瀝下起雨來。謝寧沐浴之后熱的臉色潮紅,偏偏窗子都關上了。她坐在窗前頭,青荷與青梅兩個換了三回手,用厚厚的布巾替她把頭發上的水氣都擦凈。謝寧把頭發拉到身前看了一眼。進宮這幾年頭發越長越長了,天最熱和最冷的時候,她總想偷偷剪短一些。冬天太冷洗起來麻煩,夏天太熱,總覺得頭發又長又熱又累贅。可惜只能是想想。夏荷她們對謝寧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熟悉,比她自己還要熟悉。這話毫不夸張,起碼謝寧就看不見自己的背面嘛,可是青荷她們天天伺候她,熟的不能再熟了。后來又來了方尚宮,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她的眼睛。她的頭發若真是無緣無故短了一截,皇上也會發覺。方尚宮端茶進來,謝寧從鏡子里看見她,微笑著招呼:“方尚宮來了?坐?!?/br>方尚宮接過青梅手里的布巾接著替她擦頭發,一面象閑聊家常一樣說:“今天慎妃請客,場面可熱鬧呢?!?/br>“都請了什么人???”“可不少?!狈缴袑m說來如數家珍:“曹順容、高婕妤、陳婕妤、李昭容,梁美人,趙美人……大大小小坐了三桌呢?!?/br>要是一桌六個人,那也是十八個。“慎妃讓人搬了不少花,出錢叫膳房做了好大的螃蟹。席吃到一半,高婕妤八成是喝多了,出了延福宮就吐了?!?/br>謝寧把解下來的耳墜放進刻花的錫盒里頭,聞言動作一頓:“是嗎?她現在沒事吧?”“沒有叫太醫,請賀尚宮去看了看,就是酒喝的急了,又有些受涼?!?/br>慎妃是個那么妥當小心的人,卻讓高婕妤席吃了一半就離開……方尚宮象是不經意般說了句:“慎妃現在也拿出做妃子娘娘的款兒來了,很是體面?!?/br>胡榮的消息打聽的又仔細又周全,自從方尚宮點醒他之后,他現在辦事很有章法,走的路子和周稟辰不一樣,可是慢慢的他從正在做的事情里品出更多的味道來。這些事,其實也很有意思。有些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干的事情,卻會被不起眼的細線串連在一塊兒。還有些很瑣碎的,無心的話語,里頭透露出來的內情卻有大用處。“謹妃昨兒沒去赴宴,聽說家里人送了信來,惹她生了一頓氣,身邊宮女的臉都讓她用熱茶燙傷了?!?/br>“信上說什么了?”“這個不甚清楚,似乎是說謹妃家里人上京路上遇著什么麻煩了,似乎吃了虧?!?/br>謝寧搖了搖頭。她真不知道說什么好。皇上給她們晉位時想的封號功夫都白瞎了。謹妃現在哪里謹了?慎妃也不慎了。她想起以前聽過的戲詞兒,好象是有一句“一朝權在手”。以前她們的謹慎、本分,那都是權宜之計?,F在大概是覺得都已經熬出頭了,一個個干的事兒都叫人不省心。皇上從外頭進來,雖然一路都有人撐著傘,他肩膀上、衣擺上仍然落了雨珠。一進門皇上就聞了到了一股甜甜的香氣:“你吃什么點心呢?好香?!?/br>“沒有啊?!敝x寧披著長發迎上前去,盈盈拜下行禮:“臣妾才沐浴過,八成是這個氣味?!?/br>這股甜香味兒就從她的頭上身上散發出來,皇上握著她的手,微微低頭輕輕一嗅:“聞著這香味兒朕都餓了?!?/br>“皇上想用些宵夜?”皇上笑了。白洪齊遞了一個用油布包著的長卷紙軸過來,就識趣的退下了。在永安宮這里他特別有眼色,從來不在皇上和貴妃娘娘面前礙事?;噬先绻賱e的嬪妃伴駕那他可不會象現在這樣,伺候皇上更衣、上茶、捶腿捏肩這些活兒哪怕是他兩個徒弟也不能和他搶。謝寧取了皇上新做的一件袍子替皇上換了,腳上的鞋也換了一雙軟做的千層布底鞋。這種鞋底穿起來特別軟和舒服,皇上以前沒試過,等穿過一回之后就離不開了,連在長寧殿都備了兩雙這樣的鞋子穿。還說什么腳舒坦了人才能舒坦。“這是什么?”謝寧拿起放在桌上的那個紙軸。“兩副輿圖?!被噬险f:“今天跟季云說起來,林家現在是賃的房子,住起來很不方便。既然以后要長留在京城了,住的地方就不就能太將就。謝寧怔了下:“這樣……不太妥吧?”皇上的意思她明白,可是謝寧也知道,御史臺肯定有一幫人眼睛盯著今年才得勢的這一撥外戚新貴?;噬先绻n宅子,那些人必定有話說。“放心吧,不算賜宅,朕挑的這兩處并不打眼,你看看哪處合適,幫著拿個主意,回頭買房子自然有季云去找中人辦理。謝寧就笑了,先向皇上道謝:“那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