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斯鎮慘案1
瓊斯鎮慘案1
- 我是釋迦摩尼,是耶穌,是列寧的轉世。 我是世人的先知和引導者。 我希望你們像我一樣, 我希望你們能變成我, 我希望你們跟我一樣無畏, 擁有跟我一樣的勇氣、憐憫和愛, 擁有跟我一樣無所不包的慈悲, 我要你們變成我,甚至超越我。 - 中國人大多不信神。 也有信的,信佛,拜玉皇大帝,拜財神爺,拜完發現不能升官發財生小子,就換個神仙拜。 也不是這幾十年簡單唯物主義鬧的,你瞧舊中國幾千年,哪朝哪代不是皇帝說了算。 唐朝有段甘露之變,那是太監奪權,也是唯一一段皇帝威信動搖的歷史。 但太監也是人,中國往上幾千年,往下直到今兒個,一直是人統。 中國人只信人,甭聽他嘴上信什么基督,信什么佛祖,你跟他說信這玩意斷他財路試試。 所以坐在這火車上的仨中國人,瞧著一火車的人合十祈禱,表情十分精彩。 所幸周圍人們都穿著各自的衣服?,F代裝,穿西服的連衣裙的短袖短褲的,都有。因此他們三個在這里并不扎眼。 這是去哪里的火車? 李星也雙手抬起來做祈禱狀,腦子飛速整理這次的游戲任務。 逃離瓊斯鎮瓊斯鎮難道是瓊斯鎮慘案? 瓊斯鎮慘案是二十世紀末的一大悲劇。 當時的美國正處于社會轉型時期,資本主義國家的階級立場使得美國的社會矛盾、階級矛盾十分尖銳。 在社會主義制度出現之后,社會主義影響迅速擴大,信仰者也越來越多。 道理十分簡單,人都是有歸屬感的,當一個制度難以滿足自身基本生存需要的時候,自然而然會投靠自認為更新的、更先進的制度。 當時的歐美存在不少投機倒把之徒,企圖借助社會主義運動的正面而巨大的影響力來實現自己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吉姆·瓊斯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令人駭然的瓊斯鎮慘案就是由吉姆·瓊斯一手造成的。 1978年11月18日,吉姆·瓊斯為逃避美國國會的調查,強迫瓊斯鎮成員飲下含有氰化物和安定的自制飲料,最終導致918人喪生(包括270個孩子)。 這個游戲,大概是將他們傳送到1978年的圭亞那了。 此刻他們是在去瓊斯鎮的路上。 逃出瓊斯鎮這個任務十分吊詭?,F在還沒到瓊斯鎮,那么立刻跳車逃走算不算完成任務? 正胡思亂想著,旁邊黃梓瑞拿胳膊肘捅了捅李星,壓低嗓子用氣聲:哎姐,加個好友,系統面板。 快點啊姐,我跟衡哥都加了。 她抬頭看一眼張冀衡,對方閉著眼雙手合十,表情十分虔誠。 李星調出系統就蹦出黃梓瑞的好友申請,默認同意。隨后張冀衡也發過來申請,三人小隊算是可以隊內開黑了。 姐,哎姐,聽得到嗎? 咱們這是在哪兒???瓊斯鎮是什么地方? 衡哥說是南美的,那我英語不好怎么辦哪?南美人會說中國話嗎? 李星腦子里一串嘰里呱啦,吵得腦仁疼。 這玩意能關嗎? 能。這聲音是張冀衡的,用默念的。隊內語音關閉也是。但似乎不能進行私人聊天。 哇衡哥,不愧是學計算機的! 李星眉毛跳了跳。 李星話不多,平時也待人和氣,可骨子里是個獨來獨往的主。 發生這檔子糟心事已經快突破她的社交極限,難道以后腦子里還得時常聽這倆小子聒噪? 張冀衡又問:是不是快到站了? 火車的速度確實已經慢下來,祈禱的人們已經睜開眼睛,不少人已經抓好自己的行李。 每個人都神采奕奕,跟去看演唱會似的。 車到站了。 人們一張嘴,才發現這倒霉游戲沒有語言補丁。整個車廂用什么語言的都有,黃梓瑞嚷嚷:姐,你聽得懂嗎?他們說什么呢? 張冀衡撓撓頭:李星姐,我只聽懂了一點英語。 李星看著多出來的倆半大弟弟,面無表情道:好巧,我也是。 三人跟著人流跌跌撞撞上了翻斗三輪平板車,一車上塞了十來個人。 一個體型肥胖的黑人婦女朝他們搭話,英語十分蹩腳:日本人? 李星回:中國人。 奧,奧,中國人。中國人喜歡社會主義,圣父也會喜歡你們。我們的圣父給予我們食物,獻身慈善事業,他愛我們,我們也愛圣父。 黃梓瑞在隊內嚷嚷:姐她說啥呢?語速這么快是英語嗎? 無聊的被洗腦的話。李星皺皺眉頭,邪教這東西向來只是聽過,親身跟邪教徒接觸起來,感覺真是不一樣。 能感覺到對方正在往身上點火,卻無法阻止,甚至對方要拉著你一起自焚。這實在不是好受的事情。 李星定了定神,問這位婦人:我們到了瓊斯鎮,真的能見到圣父嗎? 那是自然!圣父多么偉大,為了我們這些可憐的沒有家的人建造那個社區!我們這群熱愛和平的人,已經在其他地方生存不下去了!知道嗎?美國國會,警察局,到處都是要擾亂我們的和平、害我們的人! 李星點點頭:國會確實不是什么好東西。 李星與黑婦人斷斷續續聊了一路,張冀衡跟黃梓瑞假裝祈禱,閉目養神了一路。 下車之后,張冀衡問:怎么樣? 李星搖搖頭:難以想象,控制心智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黃梓瑞指著路標:應該是這里了吧,瓊斯鎮。 瓊斯鎮十分偏僻,幾近與世隔絕。 載他們來到這里的平板車已經離開,小鎮入口處有持槍的武裝人員。小鎮的前后左右都是叢林,在他們來的路上,可以看到不少武裝人員在叢林邊上巡邏,看來躲在叢林里十分不可行。 三人隨著幾十名信徒進入小鎮,一個面容嚴肅的女士迎接他們。 女人身材十分瘦削,穿一件米黃連衣裙,頭發干枯而雜亂地披散在肩上,顯然已經上了年紀,淚溝和眼袋十分突出。 歡迎圣父的孩子們來到這里。這位女士伸開雙臂,下巴高高抬著:我是雪倫,是萬能的圣父的助手。凡是來到這里的信徒,請牢記:我們永遠是圣父的孩子,只有圣父才能讓世界變得更美好,唯有在圣父的帶領下才能改變世界!你們瞧見了?美國!資本主義!媒體!他們永遠在監視我們!但是,這里是社會主義的天堂!圣父愛我們,因此我們要全心全意信服圣父,只有這樣,和平和幸福才會到來! 信徒爆發一陣歡呼,人人都處于狂熱的狀態。 這算是進來了?我們要逃嗎?張冀衡在隊內問道。 黃梓瑞驚恐地說:我覺得我們逃不了了。外頭那么多持槍的這里人是不是都他媽瘋了啊,那個雪倫說的什么神父,不會是邪教吧?! 是邪教。李星冷靜道:1978年,這個邪教發起人屠殺近一千信徒。很不幸,我們大概就在這個節骨眼上。 cao! 黃梓瑞罵出聲來,所幸聲音淹沒在信眾的歡呼聲里。 現在,我將帶領大家去信徒的住處,每個人都會分配到房間。女性信徒跟我走這邊,男性信徒在這里等鮑勃,他會來接應你們。 李星跟他倆對視一眼,跟著雪倫等一眾女信徒往住處走去。 隊內語音立刻炸了:姐?!姐?!咱們這就分開了?? 李星忍住關閉隊伍語音的沖動:你跟著張冀衡。 張冀衡說:李星姐放心,我會看住他。 距離逐漸拉遠,李星隊內說道:隊內語音似乎不受距離影響,這是件好事。我們盡量一直保持聯系。這期間盡可能搜集情報,瓊斯每天會進行公共演說,我們到時候再匯合。 好的。張冀衡看著軟包子一個,卻比黃梓瑞冷靜得多:你一個人千萬小心。 你們也是。 雪倫帶女信徒們來到低矮的窩棚處,說道:每個房間住5個人,住在哪里都是一樣的。 南美洲,11月,正值夏季。瓊斯鎮又位處叢林深處,年平均氣溫在攝氏35度左右,悶熱潮濕,蚊蟲孳生。這樣的環境下,居然要在小小的窩棚里擠下5人! 部分信徒明顯情緒失落,這與他們理想中的社會主義的天堂反差太大。 雪倫察覺到這一點,聲調高昂地說:信徒們!這里的環境不像高樓大廈那樣舒適,但這正是對圣父忠心的體現!想想看,忠誠的信徒會因為這樣的小困難便放棄圣父、放棄耶穌、放棄列寧、放棄社會主義嗎?我們來到這里,不恰恰是追隨圣父而來的嗎? 信徒們的情緒又被調動起來,熱情而積極地主動走進窩棚,找到一張自認為舒適的床(雖然都是一樣的破舊棉絮),這便是她們從此以后在瓊斯鎮的住處了。 李星走到離門口最近的一張床前坐下。 干巴巴地被系統傳送過來,因此并沒有什么隨身物品。 雪倫在一旁監視她們鋪床,看到李星枯坐在床邊,走過來問道:中國人? 是的女士,中國人。 雪倫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奧,中國人信奉社會主義,很不錯。你沒有帶任何東西嗎? 沒有,女士。我同兩個弟弟一直在流浪,我們都是空手而來。 雪倫干癟的眼眶立刻泛起淚光:多么可憐的孩子!我聽說印度和中國的人們常常挨餓。不過沒關系,圣父救助了許多饑民,還修建了福利院和教堂,這都是為了實現社會主義才做的。你隨我來,我們去領一些生活用品,列寧是不會眼睜睜看著孩子挨餓的。 李星跟著雪倫走出去,沿路走來所有人都在進行繁重的體力勞動,他們不斷地修路、打地基、建房子、在田地里勞作。 雪倫的表情又恢復嚴肅,只是眼睛里依舊閃著淚光:你瞧,所有的人都在勞作。這里沒有資本主義,沒有歧視,黑種人和白種人同在田野里勞作!是圣父創造了如此和諧的社區,如果沒有他,我們這些追求和平的人們便再無居所了! 李星側頭看向勞作的信徒們,幸福嗎? 一個正在田野勞作的小伙子扭頭朝她們看來,雪倫正向前方看去尋找什么,那個小伙子飛速看了一下四周,將手攏在嘴上沖李星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RUN NOW !!! 前面的人群突然劇烈歡呼,雪倫帶著哭腔喊道:圣父!是圣父!圣父出來了! 與此同時,隊內語音傳來張冀衡焦急的聲音:星星姐,黃梓瑞失蹤了!他一個人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