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冬衣的明黃，裹得嚴實，卻透著莊重。知道她要公開面見天下人，心里頭有些難受：天子親自迎敵，只怪下屬臣僚無用。

“陛下，請聽微臣一言?！?/br>
“你說?！崩钷边@會見到盧蕭，知道他要說什么，心情并不算太好。

“若是攝政王大人在此，定然不會愿意陛下以身犯險的，請陛下三思?！?/br>
李薇擺擺手，“行了，這都什么時候了，別拿他給朕說事。他現在管不著朕了?！崩钷毙睦镫m擔憂官千翊，可那廝也和她犟氣，竟然拿軍隊在手威壓她，讓她放棄這個什么鑒證會，打算帶軍開戰掃除內亂。

接到這封信看到這樣的內容時，李薇心里可是氣壞了。他竟然還敢提出要領兵作戰？她沒把他召回來都不錯了，現在竟然敢如此冒險，簡直是不要命了。他若出個什么事兒，她要要這龍椅做什么？

盧蕭定然也知道信封的大致內容，或者有暗衛和他通報過，也許正是官千翊讓他來阻止她出席，只是到了今日，她不能退步，哪怕一步。

“陛下，戚家和程家定也意識到，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形勢所迫，他們知道陛下有完全的準備，定然也會派刺客暗中候著，若辯爭不過，待最后魚死網破的一刻就狠下殺手，一旦陛下出事了，真假皇族血脈其實并不重要了。陛下，對付戚家等人，還有臣在呢，陛下不必親自去見他們?！?/br>
“朕若不出席，一開始就會被對方抓住把柄，也會給百姓落下口舌，得不到全然的信任。朕既然出山，必定有足夠的把握。再說，現在清吉壇內外早已布置完畢，戚家和程家也進了京，一切都準備好了，朕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退縮。即便知道他們很可能是要和朕同歸于盡的，朕也要邁出這一步。盧大人盡職本分即可，無須過多擔憂?！?/br>
見她如此堅決，盧蕭本想讓她換個裝出去的話也無法再說出口。只是，陛下這樣一個光芒萬丈的靶子出去，他得派多少人手看著才能不讓敵人有機可乘？

“朕讓你送給王爺的信你送出去了嗎？”

盧蕭點頭，“已送出去?！?/br>
第一九四章生死狀

李薇想著最后一封信要警告一下官千翊，這場內亂的仗，她希望能從她手里平穩結束，她已獲得綏族的幫助，讓他不要這么急躁，不可動武。

鐘磬音綿長不絕，從清吉壇上空傳來一波一縷的，振奮人心，又緊張回環。

“走吧，第二次鐘聲響了?！?/br>
清吉壇本是皇家祭天的地方，遇到重大祭祀節日也在此舉行儀式。鑒證會選擇在此舉行，一為隆重，表示皇族以最高的禮度看待這件事；二為安全，清吉壇本只限皇家和特定人物進場，單獨的一座宮殿，內外把手得嚴實，易守難攻；只不過，這一次為表示公開與公正，參與者擴大到了普通百姓。

百姓們知道這一次也能參與鑒證會，一大早就在宮殿外圍等候。清吉壇打開了從未開啟過的北門，讓普通百姓從此進入，成為公眾坐席上的一方人員。

對于此危險舉動，許多朝臣是不同意的，畢竟刺客很有可能偽裝成為百姓進入場中，萬一刺客在鑒證會中行刺，如何挽救？

有學子也曾討論過這一個舉措不妥，百姓聽著就各種支招，只要讓他們進場觀看，他們接受什么樣的檢查都行。

又有人提及，萬一刺客抓了普通百姓作為人質威脅陛下，那陛下該如何？

百姓們想到這，一些膽小的人已經退縮了，身家性命可不是鬧著玩的，雖然那是皇家祭祀重地，但太危險了有木有？

于是，在清吉壇北辰入場時，竟然真的有一幅巨大桁架，上面寫著三個大字生死狀，又有幾句話表明皇家有義務維護場內的清凈和安全，百姓進入場內受到皇家保護，但若發生了緊急事件，子民性命難以得到完全保障，所以希望入場的子民認真考慮，若覺得鑒證會值得進場一看，需在這份生死狀上簽上自己的姓名。

百姓們堵在北門前，嗡嗡之聲議論著，不知道該不該拼死進去看一看。

有個大漢在門前擠了進去，利索地拿起筆就在桁架前唰唰幾筆寫下了自己的大名，把筆一放，呵呵大笑，“這有什么好猶豫的？陛下真顏和百年難得一見的皇族內斗，老子能看一眼死了也值！哈哈哈——”

這話豪情萬丈，可惜百姓大多還是惜命的，不敢太大膽。

不一會兒，又有個學子簽了名，“皇城固若金湯，這點事兒陛下難道不會處理？真要危險，陛下還會出現嗎？嘁——”

“得嘞，老子就喜歡看這些皇族秘辛大事，反正老子孤身一人，婆娘也早沒了，不進去看白不進去！”

“對啊，這可比唱大戲好看多了吧？何況唱大戲還要交錢？”

“哈哈，這等好玩的事，本公子已經等了好久了！走走走，你們幾個一起簽名，陪著公子一起進場！”說這話的是一名少爺和幾名家丁，竟然成群結隊進去了。

“老子帶刀是為了砍那戚家老賊的，這刀是防身用的！哎，別、別抓我，我不要帶刀還不行嗎？老子當年可是差點進了禁衛軍的！護衛大哥，咱知道錯了?！?/br>
“為了見陛下一眼，咱也要進去！”

“讓開讓開，沒膽兒簽名的就不要在這堵著了，礙事！”

“哎哎，俺也要進去看一看，把印泥遞給俺！”

越來越多的百姓在桁架簽名，不一會兒那巨幅的生死狀就布滿了各種筆跡，有些百姓不認得字，就拿了印泥把手指印按了上去，紅紅的一點點，若紅梅綻放，看著喜慶。

“這生死狀以后要是被載入史冊的話，俺可是榜上有名了呀！”

守衛北門的護衛見百姓已經開始沸騰起來，不由得哼了幾聲，隨后又大聲道：“嚴果將軍有令，清吉壇坐席有限，普通百姓只有一百席位，過則限行！”

百姓漸漸都瘋了，有些人本來膽小要退縮，見這個陣勢，也頭腦發熱起來，一窩蜂地往前簽名去，生怕自己慢了一步，沒了座位。

清吉壇整體很像一個圓形的斗獸場，當然，主祭祀點位于大半圓坐席的中央圓臺上，如今圓臺已經鋪設了許多尊貴席位，此刻上面空無一人。普通百姓的席位兩旁有衛兵把手，形成兩道護衛盾墻，阻隔了與其他席位相互串聯的可能。

“陛下從哪進來？”百姓們恨不得早些看到自家陛下。

“咱們坐的位置，不是有個缺口嗎？看那，陛下定然與貴賓從那處上到圓臺?！?/br>
“還好進來了，不然定然后悔死了！俺現在心跳地厲害，咋辦？”

“你個沒出息的！”

“你有出息？你的手干啥一直抖啊你？”

圓臺兩側的大鼎香爐燃起了香煙。

隨著第三道鐘聲敲響，百姓全體肅靜，只聽得那鐘聲綿延不絕，而圓臺處不斷有來人上臺。先是一些護衛和必要的宮人，隨后是太監和司儀，接著是皇族相關人員，接著是重要的一品大臣。

當晏空大師入場時，百姓肅然起敬，當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