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直到車下的路開始平緩,何靖才回神,可以收油慢剎了。聲音不知是因吃飽了山風或是那股不合時宜的欲燃,一開口就略略低啞。 蔣慈聽話將車停下,何靖邁腿為她撐住車身。熄火,拔鑰匙,踢下腳撐下車。 怎樣,我好不好?幽深夜色掩不住她眼內流光溢彩。明明自信爆棚不用等回答也知道自己又拿最優,卻非要明知故問討來一句贊許。 很好。 何靖心中輕嘆,能不能不要笑得如此犯規。那顆鼓噪的心被她甜到融化,淌出汩汩佳釀,未嘗先醉。 等我會考結束上了港大,我就買臺車獎勵自己。哈雷太重了,你說我買其他牌子的車好不好? 何靖忽略了她后半截話語,你要考港大? 蔣慈篤定看著何靖,對啊,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我當然要考全港最好的學校。 何靖突然笑了,我18歲的時候連會考要考幾科都不知道。 你當時在做什么? 剛來港。何靖想起往事,歷歷在目過分鮮明。眼前這個天之驕女與18歲的自己天差地別,顯然連擺在一起與她對比的資格也沒有。 何靖驟然沉默。蔣慈瞥見他臉色,似乎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那你現在呢? 現在? 是啊,不講18歲,講現在,你有什么目標? 何靖知道她想化解尷尬轉移話題,故意鸚鵡學舌,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我當然要做全港最大的話事人。 說罷笑出一口白牙,毫不在意蔣慈撇撇嘴角嗔了他一道白眼。 那你比我的難得多,起碼我只需要勤奮溫書,不用打家劫舍參與械斗。 如果港大開古惑仔專業,說不定我就是你師兄,拿榮譽畢業生那種。 師兄這么威風,畢業證書怕是要社團升堂,關二爺開過光才能交到你手。 最好由蔣小姐親頒給我,從此持證砍人,師出有名。 蔣慈抿唇,與何靖相視兩秒,二人突然默契發笑,似相識多年的好友互相調侃。過了半分鐘才開口,有煙嗎? 何靖掏出煙盒,敲了一支給她?;饳C叮聲響起,他俯身用手攏住橙黃焰苗替蔣慈點煙,之后再給自己點上。 今天終于有火了?瑰麗唇邊輕呵淡白煙霧。蔣慈夾煙姿勢優雅,手肘斂緊身側,輕瞇雙眼如貓般慵懶。 何靖眼簾半垂,卻掩不住薄唇邊淺笑,你還記得? 想忘記也挺難。 能讓你記住我,出丑也值得。 蔣慈聽得心里又麻又癢,抬頭瞬間與何靖坦蕩熾熱的視線交匯。 不知從何而起,是山風還是月色,是重機極速還是香煙撩人??傊虿幻?,詞不達意,誤打誤撞讓彼此交換了眼底秘密,沒人舍得劃破這片濃稠曖昧。 蔣慈煙蒂先熄,只好主動開口,走吧。 她率先跨步上車,姿勢熟練點火,側頭望向何靖,上來啊,今晚我送你。 何靖直接往車后一坐,氣息靠近她耳側,那我就把自己交給你了,阿慈。 阿慈。 低沉聲音輕呵她的名字,在蔣慈耳際染出一片醉人緋紅,放心,摔不死你。心跳加速還能犟嘴,偏偏語氣軟綿似撒嬌。 何靖嘴角就快咧到耳根。 原路折回,在山頂將遺落的頭盔取回戴上。駛進市區馬路,何靖擔心蔣慈被車流嚇得手緊,用手輕拍蔣慈手臂提醒控制離合油門。 風鼓起她的衣擺,若有若無拂過何靖。大概是飛女載飛仔的場景過于罕見,蔣慈安靜候在斑馬線前,旁邊汽車車窗搖了下來,供車主觀望這副女強男弱的精彩畫面。 何靖側頭,眼神囂張,回望這臺銀色馬自達的車主。 怎么了,你有意見? 車主被他無聲的警告嚇得縮了脖子,把車窗搖上免得招來無妄之災。綠燈亮起,蔣慈勇猛沖出,給疑惑的觀眾拋下一個快速消失的機車尾影。 她開得膽大心細,一路穩當回到半山,把車停在熟悉定點。下車之后她把頭盔還給何靖,用手指順了順被頭盔壓塌的額發。 我今天算是學會了吧? 嗯。 那挺好的,一次就會,不用再麻煩你。蔣慈笑了,給自己的表現打個A 。 何靖聽完心頭稍稍一驚,其實,有些高難度技巧也可以學,像壓彎或者漂移。 不是會騎就可以了嗎?為什么還要學那些? 因為有型咯。 哈?蔣慈輕輕搖頭,那些要學好久吧?我可能沒什么時間。 你那么聰明,哪用很久,一兩次就會了。 那你學了多久才會? 何靖語塞,卻又不敢撒謊,四個月 連你都要學四個月。蔣慈笑了,那我不用考慮了。 考慮一下吧。 不了。 你考慮一下吧。 真的沒什么時間呢。 學多一兩次而已,不占你什么時間的。 學一兩次又學不好,學來做什么? 再多一次也好啊。 蔣慈蹙眉,為什么一定要我學? 因為我想再見到你。何靖脫口而出。 未被山風吹散的面紅耳赤被夾裹至此。豪宅群聚的區域路燈毫不環保,明晃晃灑在蔣慈逐漸浸出蜜桃粉紅的臉上,黑翹羽睫隨少女心情輕顫。何靖望得喉間干澀,耳根發燙,燙得心跳加速難以自抑。 萬一我不想見你呢? 那我就等你,等到你想見為止。 蔣慈雙頰又紅又熱,是初秋汁液飽滿熟透醉人的漿果,你這樣是在威脅我。 我不敢。何靖雙眼汲著些許委屈望向蔣慈。 我看你大膽得很。她的手指攥緊毛衣下擺,半天才嘟囔開口,聲音又嬌又小,我要走了。 何靖無奈點頭。 好像還沒有很熟練,禮拜五再學一次吧。蔣慈視線移至何靖襯衫扣鈕,不敢仰高臉龐,她的勇氣只夠開口說完這句話。 好,你放學我就去接你。 哪能給她反悔機會,必須立刻應下,連半分猶疑都不能有。樹影層層涂疊,覆在明暗立體的五官截出何靖燦爛笑容。 蔣慈心跳過快,急急撇下一句拜拜,轉身就走。 她步履輕盈,不讓何靖窺見臉上抑制不住的甜美羞澀。腦內仙樂飄飄,連月光都在輕吟哼唱那幾句淺白歌詞。 【如早春初醒,催促我的心,將不可再等 情緣亦遠亦近,將交錯一生,情侶愛得更甚 甜蜜地與愛人,風里飛奔,高聲歡呼你有情,不枉這生?!?/br> 道不盡少女情懷。 蔣慈關上家門的時候廖勝正從樓上下來,望見她便不自覺露出笑容,阿慈回來了? 是啊,勝哥,蔣慈回應,這么晚了你還在? 有點事情跟二爺談,多說幾句就到這個點了。你臉怎么紅紅的,不舒服嗎? 蔣慈下意識輕撫臉頰,果然還有點熱,回來路上喝了點熱飲。 廖勝眼內浮現難以察覺的溺愛。隨后想起什么,壓低聲音詢問,上次那個彭少還有糾纏你嗎? 沒有,聽說家人安排他出國了。想起那天被何靖救下的場面,蔣慈唇邊泛起笑意,多謝你幫我拍的那些照片。 廖勝只覺她是為了感謝自己而笑,探手揉了她發頂,以后不要去接觸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說,知道嗎? 蔣慈瞬間錯愕。雖說自小兩人情同兄妹,但如今大家都已長大成人,這種動作在蔣慈眼里確實有點越界。她抬手假意整理頭發,不著痕跡避開,我先回房了。 廖勝轉頭看著她輕盈身姿從走廊消失。幼年喪母的蔣慈比同齡人早熟不少,這種動作以她現在的年紀來看便是冒犯。廖勝心中暗嘆,自己不該如此沖動唐突。 蔣慈入屋開燈,快步走到窗臺開窗。 何靖還在原地。頎長身形立在燈下,表情始終模糊不清。車燈閃了兩下,一抹火光劃出被擲到地上再無起色。 只有蔣慈才懂的無聲道別。 那只摁了整晚的兔子還在心內四處亂竄。發動機轟鳴驟然響起遠去,蔣慈耳邊卻聽不見月色聽不見秋風,只有那聲帶笑話語。 阿慈。 蔣慈關窗,撲倒向柔軟大床,低頭埋進被褥不肯抬起。 阿慈,阿慈,阿慈。 兩片薄唇輕輕張開又微微閉起,舌尖由后至前送出兩個纏綿音節。 啊纖長小腿在床上交替亂蹬,蔣慈悶在枕內發出叫喊。蹬了一通才把腿垂下,側頭露出滿面潮紅,趴在床上起伏呼吸。 居然唱,今次我是不是要玩完了? 她閉上眼睛懊惱,絲毫沒察覺自己嘴邊根本放不下那抹淺笑。 丁甲有話說: 農歷年前事情太多,很抱歉要停更幾天。希望喜歡這篇文的小可愛們能多多收藏,給我投點珠珠,絕對不會坑,用生命起誓! 前面二三十章的劇情都會較為平淡一點,循序漸進,中后期絕對跌宕起伏,rou燉得香噴噴,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