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44、地下軌道和稀土
卷二:45、地下軌道和稀土
李叔叔,你這身裝扮,哈哈哈哈哈。 江呦呦看著李承于灰頭土臉的模樣,還有手里像模像樣的工具,笑得樂不吱聲。 畢竟他是以工人身份做掩蓋下去的 。 李承于斜眼一蹬,厲聲道:胡鬧,完成任務就走,跑來做什么? 江呦呦正了正神色,回答道:你一個人,我覺得不夠妥當。 李承于看了看江呦呦,連連嘆了幾口氣,心想她其實說的沒錯。 但一個小姑娘,他還是不忍。 走吧。 路途中,江呦呦換下了燒紙的行頭,避免出去就被立馬抓住。 看著成熟了點。 李承于打量了一番評價道。 南西落后,地下管道工程做的也很粗糙。 很多設施都年久失修,鐵銹水往下不停地滴落,腳下的路不成形,蜿蜒曲折。 江呦呦煩躁地抓了兩把頭發。 鐵銹水已經將她的頭發糊得差不多了。 別弄頭發了,過來,這里有條路。李承于齁著腰,拿著礦燈向前方照了照。 有一條極窄,極矮的通道隱隱約約。 江呦呦加快步伐跟上。 哐當 有東西掉了出來。 掉到了李承于腳跟前,他撿了起來。 聞了聞。 是酒精的味道。 怎么還留著?上去后處理掉。李承于有些生氣。 這是江呦呦制造方才那場火情的罪魁禍首,必須盡快銷毀。 江呦呦連連點頭。 李承于無奈,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 他們停留在入口處。 李承于蹲下身子,在地上摸了摸。 質地不像是普通土壤。 江呦呦從懷里掏出一個放大鏡遞給了李承于。 稀土具有玻璃油脂光澤,而且基本都是晶體結構,用放大鏡可以辨認。江呦呦解釋道。 李承于點點頭接過:做了功課啊。 很是贊賞。 有了,拿取樣杯過來。 這次不同南西那次,他們倆帶了專業設備,行動也合理合法。 溝壑不平的地上,幾撮不起眼的土壤被裝了進去。 李承于把她交給了江呦呦。 為什么要給我?江呦呦疑惑。 又看李承于重新裝了一份揣在了自己兜里。 江呦呦明了。 一人一份。 李承于又拍了幾張照片,土壤的、洞口的、通道的。 應有盡有。 他解釋道:任何時候都要留后手,一旦有信號,這些東西和儀器所在位置都將會被立即發送出去。 頓了頓,他補充道,即使我們倆都沒法把樣本帶回去,也還有這個可能性存留一點證據。 江呦呦點點頭,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通道上。 通道很窄,因此只能一人依次行走。 你先走,我斷后,把東西掏出來防身。 李承于吩咐道。 兩個人佝僂著腰,走了大約400米,通道逐漸寬闊。 再往前。 這里被堵住了。 江呦呦指著面前的一面石墻,布滿了石塊。 李承于也出來了,他敲了敲石塊,觀察了一番。 是新放的,看來有東西。 聽罷,江呦呦瞇著眼睛從石塊縫隙里看過去。 有軌道的影子,但不太確定。 李承于到底經驗老道,他在四周轉了轉:不著急,先看看這里是做什么用的。 塌陷地方離疑似軌道的地方也很遠,不應該造成那么大塌陷。 身后的通道這么窄,也完全沒必要存在。 江呦呦沒看出所以然來,又很著急。 李承于笑了笑:這么毛躁做什么? 我不是想過去看看嗎?李叔叔你倒是想想辦法啊。江呦呦嘟囔著。 李承于不僅不急,還氣定神閑找了塊地方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江呦呦氣得跺腳:李叔叔。 別吵,我在思考一個問題。 江呦呦有些煩:這還能是干什么的,交易場所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她沒想多復雜,完全憑感覺說的。 沒想到李承于猛地睜開眼睛,說道:你說得對,這里是交易場所。 江呦呦聽得一頭霧水 見李承于站起來,并且注意力轉移到了石塊上。 她放棄了詢問,畢竟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了,我物理學的不是很好,這短時間也搬不完,要是陸家那小子在,沒準還有辦法。 江呦呦聞言臉色變了變,不滿道:不要把他牽扯進來。 行,知道你護著他。 他們最終還是決定采用最笨的辦法。 搬石頭。 江呦呦覺得,自己每次來南西都是干的體力活。 不是挖土就是搬石頭。 唉聲嘆氣中,兩個人也是挪了幾個不大不小的。 眼前的軌道也清晰出現了。 有不短的距離,但拍照留證沒有問題。 隨著拍照設備咔嚓聲響起。 劇烈的槍聲也驟然響起。 從江呦呦的耳邊擦過,擊中了旁邊的石頭,發出巨大的響聲。 以及石頭被撞擊散動的聲音。 趴下! 李承于幾乎是瞬間將江呦呦護住,一起蹲到了地面上。 外面的槍聲此起彼伏。 對面沒有一個人說話。 李承于和江呦呦明白,對方這是想直取他們的性命。 李承于當機立斷做出決定。 有這些東西也夠了,你現在立刻返回,拿上地圖,從備用2出口出,那里有我們的人接應你,絕對安全。 備用2出口啟用意味著這片所有據點全部廢棄。 你要一個人留下? 是。 不行,你一個人會死的。 他們兩人都望向對面,子彈不停地穿越過來,還有被擊倒的石頭落下。 情況危急,必須要有一個人把證據帶出去,如果我們兩個都走,誰都帶不出去證據,這是命令。李承于語速極快,以命令的口吻。 江呦呦眼睛眨了幾下,眼淚滑落。 李承于看了看,冷酷地說道:沒時間了,快走。 那你你,要出來。江呦呦哽著嗓子,收回了淚意。 她毅然站起身,帶著樣本和拍攝記錄,向他們穿過來的通道走去。 又停下。 轉過頭看向李承于。 那一瞬,一顆子彈射進了他的肩膀,李承于應聲倒在了地上。 他的手槍里子彈不多。 江呦呦迅速將自己手槍里的子彈取出,只給自己留了一顆。 她又折返回去。 扶起倒地的李承于,給他的手槍里安裝上了自己的子彈。 你呦呦李承于臉色逐漸蒼白。 其實,我來南西還有一個任務,我怕來不及,現在告訴你。 他掙扎著說出口,示意江呦呦湊近點。 待李承于將任務和資料藏身地告訴她后。 江呦呦的面色一片慘白。 她的身體竟然開始發抖。 她終于明白,李承于那會兒說的確實是個交易的地方是什么意思了。 用盡不多的力氣,李承于將呆滯的江呦呦猛地一推,再次喊道:走。 在她的身后。 槍聲持續響起,還有李承于因為疼痛不斷發出的聲音。 可是她不能回頭。 不能回頭。 這是命令, 她得遵守。 江呦呦想起第一次見李承于的時間。 半昏迷的她被一位女警輕柔地帶下來,安撫著。 她對她說:有個小男孩報了警,我們李隊及時設卡,幸好救下了你。 江呦呦費力睜開被打腫的眼睛。 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高大。 是警察叔叔。 她纏著李承于問小男孩是誰,對方冷臉拒絕回答。 她們離開南西時,李承于從淮城趕來,將她們從南西護送到榆城。 李承于找到自己,向江呦呦征詢成為線人時愧疚的神情。 他們一起在南西星空下挖土的日子。 這些時光, 終將, 終將都只是回憶。 一個人的回憶了。 備用2出口確實有接應的人。 江呦呦撐著力氣,等待證據發送出去后,將其中一份取樣交給對方。 她記得李承于的教導。 萬事留一手,任務中永遠不要全身心信任某個人。 悲痛交加中,她昏了過去。 醒來后, 亦得知了李承于犧牲的消息。 和楊廬、戚江被逮捕,盛元或涉私運稀土案的信息一起。 紛紛雜雜,全部襲來。 那個軌道,也被徹底發現。 李承于的烈士墓前。 江呦呦送上了一束花。 你托付我的東西,我找到了,托付我的事情,我已經決定要前去了。 江呦呦帶了幾罐上好的茶葉,放在了墓前。 她肩膀微微聳動,在極力克制著自己的哭聲。 李承于犧牲了。 但并不是以與敵人槍戰中彈數十發而亡的理由。 外界,他只是一個猝死在崗位上的警察。 他所做的,他所為之付出生命的, 現在還不能告知與眾, 更不能給他用鮮血染紅的生命中添上悲情的色彩。 也許很久很久。 都要如此默默無聞地死去。 學校的申請下來了,再過兩個月就能去南邊了,明天我準備向陸鳴提出分手。 李叔叔,你說,我這樣做對不對呢,這么自私地惹上他,又要拋開他。 我 希望他不要怨我,為以前,也為未來。 她要傷害陸鳴的,遠不止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