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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恐他們弟兄斗氣,不便挽留,同仲清送了出來。剛到二門口,可巧碰見孫亮功進來,孫氏弟兄站在一邊。王恂、仲清上前見了禮,亮功問道:「客到齊了么?」王恫道:「沒有?!怪偾蹇戳凉﹄m是個紫糖色扁臉,蹋鼻子,但五官端正,又有了幾根胡須,比兩位賢郎好看多了。亮功正要與他兒子說話,適值王桂保進來,見了亮功并王恂、仲清,也站在一邊。亮功看看桂保,對他兒子說道:「你們回去,不要說什么?!顾没招值軙獯饝?,于是亮功即拉了桂保進去。仲清、王恂送了他弟兄出門進來,大家換了衣裳,在書房內晚飯對酌閑談。王恂道:「我們這兩位舅兄,真可入得的?!怪偾宓溃骸笧槭裁赐置媒z毫不像?假使尊夫人生了這樣嘴臉,那就夠你受罪了?!雇踱Φ溃骸感姨潈热耸侨缃襁@位岳母生的。你不曉得我們還有個大姨子在家,是個天老,一頭的白發,那是不能嫁人的,差不多有三十歲了?!怪偾鍐柕溃骸嘎牭昧钤滥笣姸十惓?,未知果否?」王恂道:「這個醋勁兒卻也少有的?!骨野聪逻@邊。卻說孫亮功同了桂保進來,見過主人。不多一刻,客已全到,便安起席來。這些客都是文輝同年,論年紀孫亮功最長,因系姻親,便讓兵部員外楊方猷坐了首席。對面是光祿寺少卿周錫爵。監察御史陸宗沅坐了第三席,孫亮功坐了第四席,文輝坐了主席。桂保斟了一巡酒,楊方猷命他入席,對著王文輝坐了。文輝問他哥哥蘭保為什么不來,桂保道:「今日本都在怡園逛了一天,徐老爺知道這里請客,才打發我來的。蘭保、寶珠、蕙芳、漱芳、玉林都還沒有散,只怕總要到四五更天才散呢?!刮妮x道:「這徐度香也算人間第一個快樂人了?!龟懽阢涞溃骸嘎犝f他這個怡園共花了五十多萬銀子才造成?!箺罘介嗟溃骸副緛淼胤揭泊?,也造得過于精致?!刮妮x道:「我前月逛了一天,還沒有逛到一半?!构鸨Uf:「我們今日逛了梅崦與東風昨夜樓兩處,這兩處就有正百間屋子。實在造得也奇極了,幾幾乎進去了出不來?!箤O亮功道:「你應該打個地洞,藏在里頭?!拐f得大家都笑。桂保道:「你會罵人?!贡阏辶艘淮蟊苼砹P他,亮功始不肯喝,桂保要灌,便也喝了。上了幾樣菜,文輝道:「這樣清飲無趣,蕊香你出個令罷?!构鸨5溃骸复蚶拮詈?,什么都放得進去?!箤O亮功道:「完了!把個令祖宗請了來了?!刮妮x命人取了六個錢來。周錫爵道:「這杯分個大小才好?!箺罘介嗟溃骸肝覀儍蓚€一杯三開罷?!戈懽阢涞溃骸肝疵馓傩?,你們一杯兩開,我們都是一杯一開何如?」俱各依允。桂保伸出一個拳來,問文輝吃多少杯?文輝道:「不必累贅,我們六個人竟以六杯為率,不必增減,準他一杯化作幾杯就是了。也沒有悶雷霹雷,那個猜著,就依令而行,最為剪截?!构鸨1銌枟罘介嗟溃骸傅谝槐鯓雍??」楊方猷道:「一杯化作三杯,找人豁拳?!褂謫枌O亮功:「第二三杯怎樣喝?」亮功道:「兩杯都裝作小旦敬人?!怪苠a爵道:「我們這樣的胡子,倒有些難裝?!沽凉Φ溃骸钢灰鲎鞯煤?,便有胡子也不妨?!构鸨S謫栮懽阢涞溃骸傅谒谋??」陸宗沅道:「把瓜子抓一把,數到誰就是誰?!构鸨5溃?/br>「這杯便宜了?!褂謫栔苠a爵道:「五六兩杯行什么令?」周錫爵道:「兩杯化作六杯,花字飛觴?!构鸨O葐栁妮x道:「幾個?」文輝道:「一個?!鬼樖直銌柫凉Φ溃骸笌讉€?」亮功伸著兩指道:「就是兩個?!构鸨PΦ溃骸负貌率?,一猜就著?!狗砰_手看時,正是兩個。遂取了三個杯子,斟滿了酒,放在亮功面前。亮功道:「這是楊四兄的令,就和你豁?!箺罘介嗟溃骸肝沂前氡f過的?!沽凉Φ馈富砥饋碓僦v?!箍煽身懥巳?,亮功輸了三拳,便道:「今日拳運不佳,讓了你罷?!?/br>第二三杯即系亮功自己的令,便道:「這裝小旦倒是作法自弊了。也罷,讓我來敬兩個人?!闺S站起來,左手拿了杯酒,右手掩了胡子,把頭扭了兩扭,笑迷迷軟腰細步的走到楊方猷面前,請了一個安,嬌聲嬌氣的道「敬楊老爺一杯酒,務必賞個臉兒?!拐f著,把眼睛四下里飛了一轉,宛然聯錦班內京丑譚八的丑態,引得合席大笑,桂保笑得如花枝亂顫,楊方猷只得飲了一杯。孫亮功掐了一枝梅花,插在帽邊,又取了一個大杯,捻手躡腳的走到陸宗沅面前,斟了酒道:「陸都老爺是向來疼我的,敬你這一杯?!龟懽谕娴溃骸高@大杯如何使得?」孫亮功道:「想來都老爺是要吃皮杯的?!拐f罷呷了一口,送到宗沅嘴邊。綜沅站起來笑道:「這個免勞照顧?!勾蠹铱裥ζ饋?,亮功忍不住要笑,酒咽不及,噴了陸宗沅一臉。眾人一發哄堂大笑。陸宗玩忙要水凈了臉。第四杯是數瓜子令。亮功抓了一把,數一數是二十五粒,恰好數到自己,陸宗沅道:「這個極該?!沟谖辶秋w花令,孫亮功看著桂保道:「豈宜重問后庭花?!箶狄粩涤质亲燥?。亮功道:「晦氣,我改一句罷?!?/br>眾人道:「這個斷使不得,改一句罰十杯?!构鸨U辶艘槐频溃骸刚垖O老爺后庭花飲酒?!贡娙酥匦掠中?。亮功把桂保擰了一把,也喝了。下手是王文輝飛觴,桂保把嘴向孫亮功一呶,文輝會意,便道:「桃花細逐揚花落?!馆啈懽阢?、孫亮功各一杯。陸宗沅因亮功噴了他酒,便道:「無可奈何花落去?!菇又鴹罘介啾愕溃骸杆餍砸豢偤葍杀T?!沽凉Φ溃骸负芎?,你說罷?!箺罘奖鹃嗟溃骸感Ω艉苫ü踩苏Z?!构鸨U辶藘杀?,孫亮功喝了。輪著桂保飛花,想了一想,說道:「好將花下承金粉?!箶档接质橇凉?,眾人說:「好?!沽凉Φ溃骸覆缓?,不好。這句是杜撰的,不是古人詩?!构鸨5溃骸冈趺词嵌抛??現在是陸龜蒙的詩?!怪苠a爵道:「不錯的,你不能不喝這杯?!沽凉Φ溃骸杆肓税胩?,有心飛到我的。他若能隨口說兩句飛著我,我就喝?!构鸨5溃骸刚婷??你不要賴?!沽凉Φ溃骸覆毁?,不賴?!构鸨R贿B說了三句道:「月滿花香記得無,漱齒花前酒半酣,樓上花枝笑獨眠?!贡娙伺氖址Q妙,亮功無法,倒飲了三個半杯。末一杯是周錫爵,便道:「飛花寂寂燕雙雙?!沽凉Φ溃骸改銈兒妹?,大家齊心都叫我一個人喝酒?!挂苠a爵代喝,周錫爵不肯,亮功道:「我再裝作小旦奉敬何如?」周錫爵笑道:「饒了我罷,我代喝就是了?!拐f得大家又笑,桂保笑道:「這個飛花不公,我有一個飛花最公道?!贡銓锥涿坊ㄈ嗨榱?,放在掌中,說道:「我一吹,落到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