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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道粗嘎調笑的男音響起,朱璃芷所在的這處湖灣棧道,已被幾人無形包圍。朱璃芷本還在獨自惆悵,聽見那一聲吆喝,也沒察覺到是在調戲自己,直到那幾人將她團團圍住,她才后知后覺地抬起頭——“你誰?”在德安公主對一干不相識之人的問話里,兩個字“你誰”,已是天大的恩賜。然而在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绔眼里,面前這小娘子,不僅容貌嬌媚勝芙蓉,更眼含冰雪,氣度凜然,權不似那些一靠近就膽怯尖叫的女子。幾人更是來勁。其中一人一甩手中折扇,故作風流道:“本公子的名諱,怕是一說出來,小娘子就要呼天搶地地從我?!?/br>朱璃芷卻目露嘲諷,“那你且說說,看看本宮……姑娘會不會從你?”“喲!這小妞還挺辣?!迸赃叺娜藝u聲開口。那搖著折扇的男子聞言,一臉得意地繼續道:“我爹乃是當朝右副都御史,小娘子你可知道在這盛京里本公子跺跺腳,這皇城地面都要抖三抖——”右副都御使,督察院正三品,的確是個不小的官。可惜在朱璃芷眼里,連粒芝麻也算不上,只見她掀了掀眼皮,輕哼道:“不過是一個副都御使的庶子,也敢大放厥詞?!?/br>自古以來,嫡庶有別,不論是皇室宗親還是普通官宦人家,嫡庶之間都有著天差地別的待遇。今晚的皇宮夜宴,四品以上官員皆攜家眷參宴。而有資格隨同進入皇宮的家眷,只有正室和嫡子。現在站在朱璃芷面前,敢口出狂言的右副都御使之子,看來也只是某個妾室所出,是而朱璃芷一言嗤笑,語氣異常篤定。她話音一落,幾名紈绔看著神色倨傲的朱璃芷,一時間都有點愣愣。不僅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沒有尋常女子遇到權貴后的驚慌無措,更是因為她一語中的后,居然露出有恃無恐,異常輕蔑的神情。然而朱璃芷雖是目露輕蔑,但并非有恃無恐。別看她一臉寒冰勝雪,但已在暗暗后悔方才一氣之下離開了望月樓。可此時此刻,她除了手捧一盞花燈,就剩下兩條腿。兩條腿哪里能跑得過面前這五個大男人的十條腿?幾乎不用想,轉身逃跑的結果,就是被這幾人當場捉住,連嘴皮子都省了。跑不了,同樣朱璃芷也不敢貿然自揭身份,她私自出宮已是嚴重違反宮規,就算父皇不追究,母妃也定不會放過她身邊的人。朱璃芷越想越是煩悶,遇上這幾個不長眼的紈绔子弟,事情一鬧大,最后連累的還是沐懷卿。“喲,這妞口氣不小,我喜歡!”這時,另一名紈绔尖聲一笑,他看了眼右副都御史家的公子,“鄧三公子,這妞的脾氣夠辣,你若不喜,那我便上了?!?/br>那被稱為鄧三公子的男人,此刻已被朱璃芷一句庶子而已,氣青了臉。他雖是庶子,但卻是最得寵的姨娘所生,同樣他在鄧府的地位,也不比那嫡子大哥差上幾分。然而雖然差不了幾分,但生母卑賤,嫡庶有別,他終歸還是上不了臺面的。被人打了臉,那鄧三公子如何肯輕易罷休。“誰說我看不上,今晚我就要好好玩玩這個女人,看她還敢如何囂張!”鄧三怒目獰笑,兩步上前,一把捉住了朱璃芷的手腕。朱璃芷沒想到此人竟然說動手就動手,用力掙了掙,卻毫無作用,反倒被那鄧三拽得身形不穩,一個趔趄向地上栽去。然而下一瞬,方才那想從鄧三手里要人的男子一把摟住朱璃芷的腰,“鄧三公子,對女人自然得溫柔些?!蹦腥诉肿煨Φ?,一張尖酸的面容目露yin邪。他伸手擄住朱璃芷的臉頰,手指留戀著那肌膚細膩的觸感,“嘖,還挺嫩啊?!?/br>朱璃芷又驚又怒,側臉甩開男人的手,“放開我!你們的腦袋不想要了?!”哪想她話音剛落,一旁的鄧三就大笑出聲,“臭婊子,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說罷,鄧三就伸出手,欲去碰朱璃芷的胸——就在這一刻,忽然一物快速襲來,擦過鄧三的手背。鄧三猛然一愣,看見一片樹葉在不遠處飄落。緊接著下一瞬他的手背筋骨齊斷,鮮血噴涌而出,還濺到了周圍人的身上。“啊——?。?!”頓時,凄厲的慘叫響徹這一灣湖畔。第六十三章焉知非福一片樹葉幾乎削斷了鄧三的手掌,圍著朱璃芷的幾人見狀,又驚又駭!那捉住朱璃芷腰肢的男人,更是嚇得一松手將她狠狠推開——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但真到要做鬼的時候,這幾人是恨不得能生出一雙翅膀,變成鳥兒撲撲飛散。那推開朱璃芷的男人被嚇得不輕,手上力道也幾乎用了個十成十,可憐朱璃芷就如一朵被狂風卷下樹梢的小槐花,直直地向湖面飛去——身體瞬間失重,湖水近在眼前,此刻朱璃芷腦袋里只有一個念頭。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禍不單行?。?!然而就在朱璃芷即將墜湖的一瞬,一抹暗影快速略過湖面,轉眼間就將她穩穩接住。接著那身影幾步輕點,波光粼粼的湖面波瀾微動,下一刻那人就帶著朱璃芷回到了岸邊。當下眾人皆驚——彼岸不遠處,那抱住朱璃芷的男人如黑夜中一縷幽魂,一抹暗影。黑色的斗篷讓人看不清那人身形,但當他隔著一段距離側首望來時,棧道上的幾人驀然屏住了呼吸。只需一眼,那幾人便被一股刺骨的寒意狠狠攫住。這一刻,明亮的月光變得黯淡,湖上陰風陣陣,那似帶著百鬼夜行的男人,忽然駐足在了這湖畔一隅。回眸。是萬千芳華,綻放于一息。如鑲寫著梵經的曼陀羅,惑人心神的澹澹華光下,堆砌著白骨百骸。亦如白夜優曇的清霜霞色,然而在那眼波流轉的一瞬,卻蕩出絲絲魅色。幽暗、厲魅。如在地獄中徘徊的厲鬼,只一眼眸光掃過,就被無聲的長甲劃過脖頸,下一瞬刺破肌膚。“這、這是人是鬼——”棧道上幾人腳下泛涼,背脊發寒,就連那扶住自己斷掌的鄧三公子,亦在驚懼之下忘了呼痛叫喊。沐懷卿擁著朱璃芷,眸光幽戾,身體冷硬如石。而朱璃芷方從落水的驚懼中回神,陡聞那熟悉的體息,鼻頭一酸,是再也忍不住撲進沐懷卿懷中。“嗚——懷卿!”這一哭便收拾不住,兩分驚懼變成了十分,三分委屈也變成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