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序章
00.序章
看你后面。 掛了電話,尤在回頭,看見梁吟正在「至尊」門口朝自己大力揮手,見自己半天沒動,又嘗試著使勁蹦噠了幾下,那樣子,看著挺傻的。 尤在沒忍住笑了出來,終于提步朝他走過去。 發什么呆??!一走近梁吟就朝她抱怨,你剛剛站那我還以為你傻了呢,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在那手舞足蹈有多尷尬?門口那倆保鏢看我像看傻子似的。 你不就是傻子?尤在好笑地嗆他。 梁吟這人是尤在大學同學,報道那天她家里沒人送她,自己一個人拖了個箱子吭哧吭哧往宿舍搬,搬得累了就往地上一坐,也沒怎么顧忌形象。 好死不死,她地兒沒找對,面前正好擺了個破瓷碗。本來她也沒在意,誰知道她剛蹲下來沒多會兒,破瓷碗兒里突然扔進來一百塊錢。 尤在一愣,一抬眼,就跟梁吟的大眼睛對上。忽閃忽閃的,瞧著賊真誠 尤在看著他,他也看著尤在,一時都沒說話,只是氣氛有點尷尬。 好半晌,終于還是尤在先開了口:這位兄臺?你干嘛? 梁吟覺得她說話有趣,樂顛顛蹲下,學她坐著,興奮地問:一點小意思,兄臺不必在意,只是在下有一問題想問一下,敢問這位仁兄,你是如何能夠混進咱們這書香校園呃、化緣的? 尤在:這怕不是個傻子。 于是梁吟就被打了。 尤在大學開學第一天,撿起了自己多年不曾使用的武學奇術扯頭發。并且不打不相識,給自己打了個小弟。 不過大二那年她出了國,兩人便也很少有聯系了。只是在國外的學業臨近結業之時,梁吟又忽然聯系了她,給她遞出了橄欖枝,讓她回國來自己公司實習。 尤在大學時候知道梁吟是個公子哥,不好好學習是要回去繼承家產的,只是沒想到他這個梁原就是A市與尤氏齊頭的兩大巨頭之一,梁氏的梁。 正巧尤在也不想待在國外,回國在即卻沒打算去哪,她的那點小愛好玩兒還可以,要養活自己怕還是有點難。于是便應了梁吟的約。 只不過沒想到會被梁吟求著假扮一下他的女伴參加一個宴會。 梁吟,你至于混成這樣,連個女伴都沒有嗎??? 哎喲哥哥我忙??!哪有時間找女伴,人家不把我涼拌還差不多。去啦去啦!陪我一下啦!你忍心看著你的好兄弟我在宴會上沒有女伴被別人嘲笑嗎?我們梁氏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被我爸知道我敗壞梁氏的名聲非把我大卸八塊不可! 這貨簡直是胡說八道的典范,尤在有時候都好奇這人怎么就不去說相聲呢?沒收他為徒真是郭德綱的損失。 但到底是沒能拒絕他的軟磨硬泡,一過來,就看到他的傻子樣。 被她說了傻子,梁吟本來是要像以前一樣和她掰扯兩句的,奈何此刻有求于人,只能忍氣吞聲嘿嘿一笑:哎喲這不是在你尤女俠面前嘛,您這巾幗不讓須眉的,我哪敢在您面前放肆??! 兩人說著,已進了「至尊」十一樓門口?!钢磷稹故茿市最大的一個會所,十樓以下是包廂,十一樓是會場,十一樓以上是酒店。 侍應生幫兩人打開大門之前梁吟都還沒住嘴,尤在實在忍無可忍,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閉嘴吧你! 會場大門在此刻打開。 尤在捂著梁吟的嘴,兩人齊齊轉過頭去 然后,尤在就后悔被梁吟忽悠過來了。 因為,她看到了談宴微。 她的哥哥。 尤在其實挺奇怪的,會場人那么多,各個推杯換盞,人影憧憧,她怎么就能一下子看見談宴微,還那么精準,甚至連他的表情都看得清楚他是淺笑著的,眸色迷離婉轉,手指微微握著剔透的高腳杯,姿勢閑雅清淡。 尤在只能把這歸功于談宴微實在好看的太出眾了。 會場因為兩人的動作漸次安靜下來,紛紛扭頭看向他們。 談宴微也是,隨著大家的視線悠悠看過來,然后,在看見會場門口拉拉扯扯的尤在和梁吟時,他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 尤在不知道為什么,登時像扔燙手山芋一樣,猛地松開了梁吟。手指捏起腿側的褲子,頭微微低了下去。 梁吟感覺到她的情緒明顯不太對勁,湊近了問她:你咋了? 他這一開口,會場里的人才如夢初醒,反應過來來人是誰,一個二個忙走上前來同梁吟打招呼,順帶問候了一下他身邊的尤在。 梁氏畢竟地位不一般,梁吟身邊的女伴自然也是無人敢懈怠,得知她是梁吟的女伴后都笑著恭維梁總有福尤小姐真是漂亮又大氣。 可他們究竟都在耳邊聒噪了些什么,尤在根本無心在意。 她保持著不算自然的微笑,身體始終僵硬著。 她能感覺到,談宴微的視線,始終落在她的身上。 如芒在背。 可她不敢抬頭,也不敢與他對視。 就如同四年前一樣,她始終只敢逃避。 硬著頭皮跟著梁吟滿場轉了一圈,梁吟終于大發慈悲放過她,還帶著她轉到了一個小角落坐下。 梁吟招呼她吃點東西,可是她卻沒什么胃口,發著呆,沒怎么吭聲。 她微微有些懊惱,怎么就沒想到呢?梁吟背靠的是梁氏,他要參加的酒會能是一般酒會嗎?既然不一般,當然有很大幾率和尤氏的人撞上! 她出國那年談宴微就已經在尤氏上班了,她怎么能那么蠢,竟然稀里糊涂就跟著梁吟來了! 尤在吐槽完了自己,又有一瞬間的仲怔。 她垂著頭默默看著自己的指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尤在,究竟是你沒想過遇上談宴微的可能,還是,你其實根本就是在期待? 哪怕四年前是你丟下他在先,回來之后,還是期盼再見他一面。 恍惚間,梁吟已經帶著一碟吃的走了回來,見她發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此龥]反應,便伸手扯了扯她的臉。 喂!尤小在!魂被狐貍精勾走了? 尤在終于回神,被他扯著腮幫子,竟然還沒反應過來,只是茫然了一雙眼抬頭看他:嗯?什么狐貍精? 噗!梁吟終于沒忍住,隨手將手中的碟子放到一旁的長桌上,兩只手都扯住她的臉,笑瞇瞇地湊近她:呀,我們小在怎么這么可愛!我被擊中了怎么辦? 他的臉猛然間放大在自己眼前,呼吸相聞間尤在幾乎能聽見他的心跳。他的一雙眼睛里滿是蕩漾的笑意,墨黑的眸子里倒映著自己。 尤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似嚇了一跳,伸手便要推開他。 可是梁吟卻制止了她。 尤在,你認識談宴微嗎? 尤在一愣:什么? 他在看你。梁吟的眼神變得有些意味深長,已經看了很久了。 _ 再看到談宴微是在宴會結束。 那會兒梁吟告訴她談宴微在看自己時,她便立刻推開梁吟,抬眼時,恰好看見談宴微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手指擱在沙發扶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眼神在自己與梁吟身上流轉,似笑非笑的模樣。 尤在一驚,直覺談宴微可能有些誤會自己與梁吟的關系,下意識就想站起身來。 可他卻在她的注視中起身離開,很快消失在宴會大廳。 尤在想去追,卻被梁吟拉住。 他的聲音詭異地顯得有些沉悶:尤在,今天你是我的女伴。尤在竟然覺得他是在哀求。 她看向談宴微離開的背影,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尖,終于妥協。 是啊,她現在又有什么資格追過去。 心不在焉地熬到了宴會結束。 尤在留心了一下,談宴微離開后,一直到宴會結束,他都未曾再回來。 說不失落是假的,天知道在巴黎的這些年,她有多想他。 尤在失神地跟著梁吟往外走。心想他走得這么干脆,估計是不想再看到自己。也是,一個拋棄自己的,連前女友都算不上的人,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肯定要多膈應有多膈應,早走早好。 尤在自己安慰自己,要是她,她估計也會這樣做。 這樣想著,一抬頭,就看到了一樓一個包廂門口,談宴微傾身將一個女人困在墻壁之間,微微低頭,笑著勾了勾她的下巴。 目光流連過她的嘴唇,施施然一抬眼,便與她四目相對。 再次遇見。 她的身前站著梁吟,他的身后,亦是別的女人。 尤在抿了抿唇,驟然笑了一下。 梁吟聽見她的笑聲,疑惑:你笑什么? 望向她目光觸及過的地方,看到談宴微身側帶了個女子,站在某個包廂門口,正好整以暇地望著尤在。梁吟皺了皺眉,忽然明白過來。 梁吟心里漫起一股子莫名的不爽,他不是傻子,從尤在幾次三番的表現來看,她與談宴微的關系肯定不簡單。 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看著尤在嘴角嗤嘲的笑容,忽然一抿唇,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在尤在驚愕的眼神中,微微低頭,嘴唇碰了碰她的臉頰。 幫你解圍。 又拉開距離,笑得沒心沒肺:走了,親愛的。 _ 一路上梁吟都在不停的說話。尤在懂他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 尤在不好拂他的好意,便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著。 心情竟然也奇異地好了不少。梁吟說送她回家,她也沒拒絕。 正好梁吟同她說到她還沒去巴黎的大學時光,兩人那會兒關系非常鐵,狼狽為jian干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整個系里的老師都知道他倆。偏偏兩人專業成績都不錯,老師都惜才,實在舍不得對他倆辣手摧花,所以對他倆頗為頭疼。 說起那會兒,尤在心情更是好了起來,暫時把談宴微的事放到了一邊。 一邊跟他去車庫取車一邊打趣他:梁吟你少污蔑我了,當初那些事可都是你帶著我干的啊,是男人,就勇敢背起自己的鍋來。 梁吟嘖嘖嘖了幾聲,不忍直視地上下將她打量著:我說,尤小在你也知道我是在背鍋???我那會兒多單純,被你忽悠著干了那么多壞事,你現在還把鍋甩給我,你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尤在呵呵冷笑:不好意思,我是魔鬼,我沒有良心。又實在忍不住扒拉他的臉左看右看:不是梁吟,你要不要臉???你怎么說的出自己當年單純這種話的啊 還沒說完,她捏在梁吟臉上的手就松了勁兒,腳步也不知不覺地慢了下來,一雙眼睛失了神一樣的看著右前方。 梁吟皺眉,怎么了你?見鬼了?看過去,正好看到了車庫一側的墻邊,懶懶地站了個人影。他斜靠在墻上,絲毫不顧自己身上穿著定制的西裝。抄著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抬起,指尖若隱若現,亮著點點猩紅。 他是一個人,沒跟著方才那位佳麗。 是談宴微。 他就站在離他們不過百米的地方。 燃燒的煙火亮在他濃黑的眼底,翻騰的情緒悶到透不過氣來??澙@的煙霧里,他看過來,一瞬不瞬地盯著尤在。 隔著這么近的距離,尤在才真的有了實感。才真正感受到,談宴微,她的哥哥,變了很多。 以前的他,是什么樣子的呢? 尤在微微回憶起。那個時候,他好像永遠矜貴,永遠淡漠。眼底是終日的嗤嘲與不屑,好像對什么都無甚興趣。 那時候學校里的男男女女評價他,都說他傲得欠揍,可是氣質又太冷了,讓人不太敢靠近。 也就只有她。只有在她面前,他是柔軟的,是有人氣的,是拿她無可奈何的,是慣著她,任她胡鬧而他永遠不動聲色笑著的。 和眼前這個眼底始終含著吊兒郎當的笑意,卻渾身攻擊性的人大相徑庭。 而且,他還學會了抽煙。 尤在記得,他從前從來不抽煙的。倒是她,以前叛逆,抽煙喝酒紋身泡吧,無所不鬧騰,還明知道他討厭煙味,故意將煙圈吐在他的臉上,被他要笑不笑地威脅過。 在在,你再鬧我,我就讓你下不來床。 他們真的,都變了。 尤在垂著頭,近鄉情反怯,不敢靠近他,只是低了頭。無聲地囁嚅了嘴角,吐出極輕的兩個字。 哥哥。 而他已然踩滅煙頭,款款朝她走來。 在在。他叫她。 回來為什么不告訴我?嗯?含著笑意的,溫柔的語氣,溫柔到尤在幾乎鼻酸。 她一時間沒吭聲,她身邊的梁吟卻皺起眉頭。因為他語氣里的熟稔與促狹。 他瞇了瞇眼,有些不悅地開口:不知談總大駕,不知談總在此等候,所為何事? 到底是在名利場摸爬滾打過的人了,梁吟現如今這氣勢,終究也不是以前那個只知道一味鬧騰的男孩兒了。 梁吟語氣不善,談宴微卻沒怎么在意,依然是那副懶散的樣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尤在,眼神曖昧而繾綣。 在在,不介紹一下嗎? 兩人一齊看著她。 尤在終于裝不下去縮頭烏龜了。 手指絞在一起,她嘆了口氣,終于朝著談宴微的方向踏了一步。 微微側身看著梁吟:梁吟,介紹一下,這是談宴微,我的,哥哥。 新人求關注求評論求豬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