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燊
莫燊
一大早，又下起了鵝毛般的雪。 蕭鈺披著白狐大麾，坐于南書閣殿外的亭子里，品茶賞雪。 自容曦滿十八后，他便逐漸交權于容曦，早朝也是上一天休三天，如今的他，只需考慮容曦的大婚子嗣，以及全身而退之法。 叫爹，不叫爹不給你吃。 容曦一下朝回來便見蕭鈺在亭子里賞雪吃果子，大壯更是伏在他腳邊眼溜溜轉地看著一旁福祿捧著的貓食，容曦大步走過去伸手拿過貓食，居高臨下地俯視地上那琥珀瞳黑毛貓兒。 黑貓毫無所動仰頭看他，如同在看個傻子。 快叫爹。 蕭鈺見他回來，拿起一顆桔子剝開皮，抬手遞給他，陛下可想做大壯的爹？ 朕，乃天下之君父。容曦伸頭過去，一口把桔子吃了。這南境的桔子就是甜。手擺了擺讓福壽把凳子靠蕭鈺旁放下，彎腰一撈把大壯抓起放在自個腿上，抓起一把貓食喂它，蕭鈺又連連剝了好幾個喂給他。 朕還想吃。容曦已是吃了好幾個，可見蕭鈺已停手，一旁翠微捧著水盤過來給他凈手。 沒了。蕭鈺用手帕擦干手上的水，可桔子的氣味還是揮之不散。 這不是還有大半盤嗎？桌子上可還放著大半盤桔子，蕭鈺還未作聲一旁的翠微倒是掩嘴笑起來。 蕭鈺眼泛冷光瞪她一眼，翠微立刻福身退下，可容曦總覺得她這神情在開蕭鈺玩笑，翠微雖是蕭鈺的侍女，可武功不在紀鈞之下，更是深得蕭鈺信任，即使是如此冒犯也從不受罰，剛開始容曦還好奇他們是否是共患難的主仆情深，到后來才知道翠微是大將軍安排來幫襯蕭鈺的。 見她這般神情，莫不是大將軍莫燊要前來拜見？ 蕭鈺什么話都沒說，只伸手要抱過大壯來擼，被容曦抓住了手腕，督主，連個桔子都不舍得賞朕。 戚太醫可叮囑過，陛下不可食太多桔子。蕭鈺欲抽回手，容曦卻不讓，抓起就像貓兒一樣伸出舌頭，輕輕地舔一下他的掌心，長年用劍他手上有著薄繭，只是手卻比容曦的要小上三分之一，忍不住又用舌頭舔了舔，桔子殘留的氣息灌入他鼻腔之中，久久不散。 陛下！成何體統？蕭鈺臉色越發青黑，這點調情的小把戲，他們之間有過不少，那都是在毓池殿中玩的，出了毓池殿蕭鈺從來都是嚴肅冷絕的攝政督主。 大壯能舔，朕怎么就不能舔。容曦那雙星眸瞇上兩分以示不滿，他自是不會跟一貓兒比，只是蕭鈺越是反抗他便覺得越有趣。 陛下還真想成貓不成。蕭鈺反手扣住容曦手腕，卻又被他用力一帶，整個人撲向他，容曦索性直接把人抱過來大腿上，而大壯早已溜了個沒影。 蕭鈺本想把這臭小子按在地上狂揍，不過在這南書閣這么多宮女太監都看著，他總得給容曦留點臉面，再說等下莫燊過來看到他把他家侄子虐打，指不定又跟他發作。 陛下，鎮北大將軍求見。福壽戰戰兢兢猶豫許久才進來稟報，蕭鈺立刻拍掉容曦亂摸大腿的手站起來理了理衣袍?？煺?。 臣莫燊叩見陛下，陛下圣躬安。莫燊身穿朝服，大步流星地來跪地行禮。 朕安。容曦也站了起來，擺擺手示意福壽，賜座。 大將軍此次前來想必也是為了昨夜之事，容曦殘暴嗜血早已在黎明前便傳入各官府邸，那些迂腐老臣在早朝時借題發揮，更是引用紂煬之鑒，在大正殿上聲色俱下一番控訴，好說歹說了半天還是被容曦一頓忽悠，才剛下朝便推著大將軍來做說客。 至于莫燊，本就想來找蕭鈺問問容曦立后人選的意見，可在南書閣外便看見了兩人打打鬧鬧好不膩歪，當即也就明白了，本來準備好的說辭，也不說了。 陛下，轉眼間已年十八了，長這么大個了，惠恭皇后在天之靈定倍感安慰。莫燊乃惠恭皇后母族表姨姐家的兒子，乃是容曦關系極為疏遠之表舅，但在林賊一案中也是莫燊出兵鎮壓京城?？捎幸庵腥?？莫燊特意湊到容曦耳旁輕聲問。 那，大將軍可有意中人？ 柳如院的葒姑便是臣紅顏知己。大將軍一點沒客氣，拿起桌上的桔子自個兒掰了來吃。 放屁蕭鈺突然來了一句，容曦還有些愕然，他何時聽過蕭督主說出此等言語，還帶著些怒氣與醋意？ 口無遮攔，葒姑乃我師娘。蕭鈺拿起個桔子就往莫燊腦門上扔，被其一手接住還賊笑兩聲，兩下剝了皮又吞入腹中，這葒姑又云英未嫁，怎么就你師娘了。 想必將軍常年于漠北，臉皮都被風沙刮厚了。在容曦的角度看來，蕭鈺眼泛狠光，幾乎咬牙切齒，一直被冷臉相待的容曦何時見過蕭鈺此等模樣，耍脾氣的他是多了幾分生氣與嬌俏。 容曦也不知為何自己會用嬌俏一詞來形容他，只時那時那刻他上翹的眼尾著實勾得他有幾分心癢。 而蕭鈺是不知容曦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心只為維護自個師傅，和莫燊說著說著便打起來了。 兩人是罔顧容曦之存在，赤手空拳地在亭子外打起來，容曦是知道蕭鈺打興奮了，坐在亭子里吃著桔子饒有興致地看他與莫燊切磋武功。 最后，兩人在大雪天里打了個滿頭大汗都難分勝負，還是容曦出手勸停了，朕看也快到午時了，將軍便留下用膳吧。 謝陛下美意，只是臣還要回營里處理軍務，先行告退。 待莫燊一走，容曦便拿起白狐大袍給蕭鈺披上，督主，莫要冷著了，里面可多折子了，朕一個人批不完。 陛下都十八了，該自己處理政務了，雜家老矣，要去大佛寺清修。 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