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迎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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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棠嗅到春天的氣息,先是毛毛細雨,每下一場,氣候便暖和一些,跟一場秋雨一場寒相反。 氣溫并非線性下降,倒春寒開始折騰人,今天長袖棉被,明天短袖踢被。 然后在一個細雨初歇的早上,阮棠剛從門廊散步回來,進去上了一個廁所,便感覺到一陣跟尿意不同的排泄。 好像是從yindao口出來的,跟經期突然拍出血塊來源類似。 再看馬桶并無血色,她才可能羊水破了。 事不宜遲,阮棠緩了一口氣,給周正誼發語音時聲音還是難免顫抖。 老公,我好像羊水破了,準備去醫院。 這天周正驍回校上課,家中只有周母和家政阿姨。 老阮的返聘合同恰好到她出月子之后,之前說好她來和育兒嫂一起照看小孩。 阮棠事后回想,為什么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周正誼,而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應該還是十多年的生活默契讓她更信任這位育兒合伙人。 阮棠帶齊東西,建檔手冊這種重要的東西一定自己拿著,然后打車去醫院,讓周正誼直接過去接應。 阮棠還沒宮縮,無任何不適感,整體情況穩定,只是迎接小生命時難免茫然,這份茫然讓她看起來很鎮定。 感覺怎么樣?周正誼確實體貼,已經借來輪椅到落客點接應。 阮棠看到周正誼的那一刻,心安幾分,擠出一個笑:還好,我剛忘記通知阿驍。 周正誼把她推向急診大廳,我跟他說了,在趕來的路上。 周母挎著阮棠的待產包,插話道:這種時候叫阿驍來干什么,一個大男人只會添亂。 周正誼橫了周母一眼,就算只能幫忙跑腿,他也比你快。 周母無話可說。 辦理好入院手術,阮棠的宮口還沒開,沒有見紅跡象,便在病床上干躺著,聽隔壁病床殺豬般的哀嚎。 周正誼看她皺眉,便問:用不用換單人病房? 阮棠一愣,低聲說:不用,這樣感覺有人陪著。 周正誼握緊她的手,我會一直陪著你。 阮棠只是笑一笑,心想到底不一樣。即便跟隔壁床產婦隔著簾子,素未謀面,但她們經受同樣的痛苦,她便感覺不孤單了。這是沒有生育功能的男人所無法體會的艱難,這份莫名的共鳴只存在于同胞之間。 又過了一陣,隔壁床產婦被推進了待產房,周圍清凈下來,也多了一份容易讓人心慌的寂寞。 周正驍在這時趕到,醫院只許兩個家屬同時陪護,周母便被替換出去。 感覺怎么樣了?他也握住阮棠的另一邊手,到了什么流程了? 阮棠撲哧一笑,流程一詞多有生硬,他到底還是比較緊張。 你還笑得出來,周正驍說,我都快哭了。 有什么好哭的。 周正驍也茫然:緊張啊 到了往常吃上午點的時間,阮棠聽護士建議,趕緊補充體能,吃了不少高熱量的東西。 然后趁沒發動,抓緊時間瞇一會。 阮棠是給一陣尿意喚醒,然后在馬桶看見了血色。 見紅了 報告護士后,沒多久,宮縮開始出現。 護士叫她數宮縮的間隔,阮棠發現沒法照做,因為一陣比一陣強烈。 宮口開了四指,阮棠被安上胎心監護儀,躺在轉移床上被推進產房。 她說想上廁所,醫生明確告訴她,是要生了。 她不太清楚究竟是周正誼還是周正驍陪著她,痛得不能自已。最后他們都被擋在產房門口,她跟著一個接生醫生進去。 這個時間點產房就她一個產婦。 阮棠的胯骨寬,寶寶不大,產程很快。 她好像也沒叫,只是跟著醫生用例嗯嗯。 然后,一團東西便滑出來,醫生一手托頭一手提腳,把哇哇大哭的寶寶的屁股朝向她,問她這是男孩還是女孩。 阮棠應該喜極而泣,卻根本哭不出來,只感到一陣疲憊的愉快。 這聲音真洪亮,以后身體一定很棒。 醫生給嬉笑的手腕扣上阮棠之女的標簽,用粉色包被包好,然后抱給阮棠看了下臉龐。 她第一眼便瞧見那立體高挺的鼻子,跟三維彩超是所見輪廓一模一樣。 阮棠不禁又笑了,這好像成為她剩余的唯一表情。 至于后面剝胎盤和給撕裂的yindao口風縫針,阮棠已經痛得毫無感覺。 醫生離開一陣給外面報喜,阮棠不知道那些人有什么反應,她渾身充斥一種亢奮的疲憊,卻一點也睡不著。 誰是11床的家屬? 我是。 這里。 周正誼和周正驍異口同聲迎上去。 醫生恍然一瞬,又問:一個人回答我就行了,11床叫什么名字? 但她的目光明顯落在年長沉穩的男人身上,這人顯然年齡和氣質上與產婦更配。 周正驍: 周正誼說:阮棠。醫生,她還好嗎? 醫生說:你是11床的什么人? 周正誼說:我是她老公。 恭喜你,母女平安。還要觀察一會才能出來。 醫生說罷又回到產房。 周正驍深深松一口氣,雙手捧住臉跌坐到長椅上。走廊盡頭的窗戶透著光,他甚至想過如果她出不來,就從那邊跳下去算了。 周正誼也是差不多表情,握拳又松開,面露恍笑??赡芟氲竭€沒親眼看到人,又收斂表情。至于這個孩子是不是自己親生的,大概全然忘記。 而周母還巴巴等在產科門外這件事,兄弟倆更是無暇顧及。 兩個小時之后,阮棠坐著輪椅給推出來,旁邊是寶寶推車。 周正驍剛好靠近她,順勢接過輪椅,然后無法自控地低頭吻了下她的鬢發,柔聲說:老婆辛苦了。 醫生: 接生時眼睛都沒瞪過這么大。 周正誼就近扶穩寶寶推車,也過去摸了下阮棠的臉,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