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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食堂只能刷卡,安柔看過去,見桌上擺著張,薄薄的,有面貼有卡通卡貼的藍色卡片。應該是哪個教師,暫時借給他的吧。而且是個可愛的女老師。安柔有點吃味,可她何來立場呢。他們早分手了。又看見他唇邊的油,安柔躊躇片刻,從口袋里拿了包紙,遞給他一張,讓他擦干凈。他道聲謝,解釋說:“你們學校要印資料,很厚,用打印機,印到明年也印不完,索性找印刷廠了。今天拿樣品過來給他們看,耽誤了會兒,才吃早餐?!?/br>桐陽的中考素來是一年閉卷,一年開卷輪著來,這屆恰逢閉卷考,初三最后一學期,政治、歷史老師,會根據教材、教輔,整理出很多要記背的知識點。安柔曾經也嘗試整理過化學方程式,后來發覺,這種死東西,學生并不怎么看,更多的還是在實際題目中運用,然后融會貫通。遂打消繼續歸納方程式和細碎知識點的念頭。最苦的到底是學生。老師辛苦整理歸納,印出來的資料,費用由學生出,要背的,也是他們。開卷考雖難些,但學起來沒那么苦。安柔剛學校沒幾年,對他們,有惺惺相惜的同情憐憫。安柔夾起一筷子面,稍稍吹涼,吃進嘴巴里:“現在,你在印刷廠工作嗎?”顧景予搖搖頭,看她嘴唇慢慢被燙紅,小口吃面的同時,還微微地呼著氣,覺得可愛。“不是,我開了一個?!?/br>“那很不錯呀?!卑踩嵴f著,感嘆了句,“現在學生蠻苦,升學壓力很大。讓我現在再回校園,恐怕連一本線也過不了?!?/br>顧景予問她為什么。她看著他,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像對普通老朋友,而不是分手后,老死不相往來的前任。安柔咬著筷尖,說:“因為經歷過那樣的苦,現在當老師,輕松好多,心松了,再去讀書,要繃緊心弦是很難的?!?/br>以前兩人好時,安柔也曾又嬌又憨地同他抱怨:“當學生好累呀,熬了三年,上大學,總算輕松了?!?/br>可不輕松嘛?顧景予甚至不愿待在大學城里。然后,安柔又講他:“熬了三年,好歹熬出頭了,大學也得領個本科畢業證啊?!?/br>他搖頭晃腦地嘆氣:“拼死拼活讀七年書,就為得領一紙學歷?不值啊?!?/br>安柔壓著鬢角碎發,表示不同意:“知識是無形的,未來的工作,靠這學歷,不知會牽牽扯扯出多少?!?/br>顧景予不答。他不愛讀書,就像不愛吃木耳,沒有緣由,只因厭煩。高中大概顧及父母,好歹,每天老老實實地坐在教室里,聽課,刷題,背書,索然無味。文理都不喜歡,尤其物理,彎彎繞繞,不懂有何意義。一邊腹誹,一邊寫題,顧景予聰明,高一期末考,名次還不錯。分科時,母親擔心他有心理壓力,讓他根據自個的喜好決定。因為懶得做過多練習題吧,顧景予選了文。文科生陰盛陽衰,母親怕他與女生混跡太多,勸他改理科。又搬俗話: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還是選理吧。母親苦口婆心。正值叛逆期,顧景予義無反顧地填了文,沒給自己留下反悔的余地。政治也夠將人逼瘋。顧景予常??匆?,文科重點班的女生們,抱著政治書、資料書啃,連中午吃飯,也得抱著。有什么好背的?那些經濟理論、政治概念、哲學思想的,在顧景予眼里,就是一長串宋體、黑體字,無任何實際利用意義。她眼睛亮亮的,像陽光下,湖面泛起的粼粼細碎波光:“我覺得,學習過程是有趣的,像海綿吸水,變得飽滿,人也會因此而充盈?!?/br>顧景予對她的觀點不以為然,嗤了聲。安柔到底小姑娘,面對心上人的揶揄,緊張在前,羞赧在后,幾乎漲紅了臉。“只不過,我不太喜歡中國的硬式教育,強迫人汲取知識,茹毛飲血,效果不佳。僅為考試而學習,也是不對的?!?/br>“我聽人說,我們學校有個高三生,去一所中學當交換生,一個月,后來說,他快瘋了,甚至找了心理醫生。老師說,那里的時間表精確到了分,那兒的學生,連上廁所,都捧著書。省文科、理科前10,幾乎被包攬了。一本上線率近90%,高考英語作文簡直是印刷體。這樣的讀書機器,多恐怖啊?!?/br>但她說這話時,興許,心里也有向往的。高強度、高密度的學習壓力下,是有可能,將學生逼出最大潛力的。彼此三觀有異,她在努力地,試圖使他贊成她的觀點,也嘗試改變自己的想法。即便很稚嫩。求同存異,一直是她的目標。顧景予最初知她對成績滿心在乎,心中嗤笑,當她不過只為高考而讀書,聽她一番話,又覺得,她傻倒傻得可愛。三觀分毫不離地切合,有什么重要的呢?她開心就好。交個小女朋友,不就是要逗她開心?此間景柔第九章海底天上月(1)第九章海底天上月(1)兩人又談了會,語氣不冷不熱,話題不遠不近,氣氛也不凝滯。顧景予似乎想讓她知道,能遇見是緣,能交談是份,無論怎么說,藕斷絲連,他們還不曾徹底了結。但他也不急于表現什么,真就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她一邊說話,一邊吃,很慢的速度,見學生寥寥了,才想起下節她有課。碗里的面略坨了,安柔罷筷,突然說:“你還是不吃木耳?!?/br>顧景予也笑:“你也還是要等餓了,才記得吃早餐,依舊也吃不完?!?/br>安柔笑了笑,“哪有,只是食堂份太多了?!?/br>比起外面,學校食堂飯菜的雖不好吃,量卻總是足足的。她想問他,什么時候會再來學校送資料,他們還能不能……見面。又怕唐突,怕兩人時隔數年的間隙,會因此擴大。干脆不說了。他在桐陽做生意,大概是真的回來了吧。要見面,總是有機會的。從很多方面來看,安柔不是個膽大的人。可當年,她怎么就敢主動靠近顧景予呢?要說給徐葉葉聽,她肯定一萬個不信,她會說“你個木頭疙瘩,會主動追男生?開玩笑的吧”。其實,安柔自己也不太信。可是,“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再重來一萬遍,她還是會。顧景予說送她回辦公室,她搖頭說,不用了。他也不堅持,和她一起走到教學樓下,目送她上樓離開。安柔穿的平底鞋,因為趕時間,走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