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但沒關系
見沈冬至神色終于有了一絲變化,但卻是讓人心碎的枯木顫動,根本沒有一絲生機,在場的男人都捏緊了拳頭,胸口的憤怒如黑云翻滾。“冬至,你想報仇嗎?”譚潤深繼續問。沒有人回應他。“不想對不對?因為沒意思?!?/br>譚潤深的嘴角帶著一絲淺笑。對,就是沒意思,繼續沒意思,復仇沒意思,愛情沒意思,zuoai沒意思,活著……更沒意思。要是能永遠像睡著一樣一片空白就好了,她那時想。再沒有一件事能讓她激動,能讓她期待,能讓她傷心。——跌入谷底不是最可怕的,跌入虛無才是最可怕的。聽到他這樣說,譚宗銘就知道他準備的說辭沒用了。他原本是打算讓小姑娘像曾經的他一樣,用復仇做為信念再度支撐下去。他很了解小姑娘,小姑娘雖然追求權利金錢,但她并不愛權利金錢,換句話說,小姑娘心里的最深處……有一絲天真,一絲他追尋已久卻苦苦不得的天真。她深知權利無兄弟金錢無父子,了解人為了金錢地位能摒棄人性,但她又相信人與人之間有堅不可摧的情誼在,認為那些美好的,真摯的感情是真實的,可以追尋的。這也是他愛上小姑娘的原因。所以他猶豫了,他不確定要不要讓沈冬至走上復仇這條路,復仇像火,瘋狂燃燒生命的燈芯,那一絲天真很快就會被燒盡。你看,小姑娘不就靠著那一絲天真把他拉起來了嗎。即使到了現在,在沒有收到這份錄音之前,就算關山海離世、沈冬行中槍,小姑娘心里依舊是有希望的,她相信有一天她會成功,她會和哥哥、和他們美好的生活在一起。——譚宗銘深知希望的重要性,所以不想打碎那份希望。但現在……他知道他錯了。小姑娘早就沒有了希望,她一切愛和情誼的認知和基礎,都是從唐家開始的,唐代山在她心里倒了,唐維鈞很快也會跟著破碎,支撐她這顆心的基石轟然倒塌,其他的東西自然也就和譚潤深說的一樣,沒意思,一點也沒意思,就像枯燥無味的豆腐渣,一碰就碎。這招釜底抽薪,用的還真是狠,譚宗銘胸口憤怒的火焰燒得更兇了。但沒關系,譚潤深在這,他為她準備了一條更邪的路。“沈小姐,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在想沒意思這句話到底是什么?!?/br>“我還記得母親自殺時,她摸著我的頭說,潤深,mama以前一直想你父親能理解mama,但今天mama想通了,真是沒意思?!?/br>說完譚潤深的母親在他面前從窗前跳了下去,一絲猶豫也沒有,留給譚厲維一生的痛,也留給譚潤深一生的謎題。——真正想結束生命的人,是不會多說一句話的,還想說,就是還想留下。“你想到了?”沈冬至終于開口,聲音很低很啞。其他男人身體一震,恨不得立刻奔到她身邊,但又知道還沒有勸成功,只能強忍下沖動。“想到了?!弊T潤深抬頭側目對她輕笑。“是什么?”沈冬至的聲音更細。譚潤深的頭靠近她一點,幾乎要和她頭碰頭。“是自己?!?/br>沈冬至不懂。譚潤深微笑著跟她解釋,言語深處卻全是冷漠。“這世上,除了自己,其他的東西都是沒意思?!?/br>在場的男人都是一震,譚潤深這是在亂說什么!“沈小姐,你認為唐家是你的基石是你的支撐,但我認為不是,唐家是你的刀鞘,他們掩蓋了你的鋒芒遮蓋了你的光輝,而沈小姐自己呢,做為一把兇刀,居然不欣喜再沒人束縛自己,而是認為沒了刀鞘就活不下去了?!?/br>“沈小姐,老實說我也覺得你這樣挺沒意思的?!?/br>譚潤深嘴角的笑更加溫和,但其實已經對沈冬至失去了興趣。“再說面前這些人,沈小姐覺得他們有意思嗎?”沈冬至抬頭一一看過他們,趙霆桀、譚宗銘、韓城、周希堯,看得四人后背發涼。譚潤深也跟著看,很快下了結論。“我認為沒有?!?/br>他的語氣一頓:“沈小姐,有時我都很疑惑,你為什么要他們,他們有什么值得你要的地方嗎?”——趙霆桀已經忍不住要沖過去給譚潤深一拳了,他在給沈冬至灌輸什么狗屁觀念!譚宗銘拉住了他,他看著譚潤深,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侄子。其實沈冬至已經懂了。當初譚潤深要她當獅子是在遵從關山海的意思,是在為了維護自己的生存空間做一些沒意思的事,而譚潤深自己,是想她做一團孤火,燒干凈周圍的一切,燒得只剩她一個,最后沒得燒了,沒事,還可以燒干凈自己。——就像現在的譚潤深一樣。或許哪天他把自己燒干凈了,就會他的母親一樣突然結束自己的生命。所以譚潤深不是忠臣,也不是jian臣,他就是自己。他的世界只有自己,所有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沒意思,他在一片空白中行走自樂,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發現了她,同時第一次對她展露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他從來就不順從,他只是……覺得沒意思。沈冬至突然笑了,聲音很是嘶啞。“譚潤深?!?/br>“嗯?沈小姐想說什么?”譚潤深的笑容依舊溫潤如玉。“你說這些不是為了救我,告訴我,你的真實目的是什么?”譚潤深笑得更深了。第524章無深“或許是不想你變得沒意思?”譚潤深淡淡的回答。不想她變得沒意思,沈冬至細細咀嚼這句話。“不,你還想我變得更有意思一點?!彼撊醯拈_口。想她變得更有意思……或許吧,譚潤深淺淺一笑。疲乏空虛的身體仿佛突然注入了一股力量,雖然沒足以撐起她的全部重量,但也夠她挪動身軀,她用手撐著床,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指尖壓在床單上微微發顫,踩在地上的腳尖也在哆嗦。——她還沒有找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而且還在發燒,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她下床,差點直接摔在地上。“冬至!”對面傳來周希堯一聲低低的焦急聲音,他的手放在輪椅扶手上,緊緊抓起,恨不得馬上過去扶他。沈冬至沒有管他們,她順著床邊坐在地上,淺色的病服下是單薄的身體。她將頭輕輕靠在譚潤深肩頭。“潤深,你是在尋找同類嗎?”譚潤深沒有回答。“下雨了?!鄙蚨劣州p輕補了一句。她抬眼,仿佛看到困住自己的那方虛無的天地突然開始下雨,一滴滴透明的雨滴,落地卻瞬間變成一簇簇火苗。“譚潤深,我做你的同類?!痹谏焓钟|碰到一滴雨滴后,沈冬至輕輕開口。譚潤深垂眸輕笑,帶著無盡溫柔。“都依你?!?/br>兩人說著其他人聽不懂的話,那邊的幾個男人卻已是又驚又怒,尤其是趙霆桀,要不是譚宗銘狠狠抓著他的手臂,他只怕已經要沖過去揪起譚潤深的衣領了。——他很了解沈冬至,如果說以前沈冬至的眼底是執著和堅信,現在就是偏執和瘋狂!他想獨占沈冬至,所以才會說這些狗屁東西,趙霆桀從他眼里看出來了?。?!“譚宗銘,你松開我?!壁w霆桀眼中泛冷。譚宗銘側身擋住他。“趙霆桀,不管怎么樣,她需要發泄,不然她會把自己憋死的?!?/br>她會把自己憋死的,這句話成功勸住了趙霆桀。他從昨夜就到這里,親眼看著沈冬至像一個木偶一樣不停的重復聽那份錄音,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至少譚潤深讓她說話了,趙霆桀強壓住心頭的火氣,只狠狠剜了譚潤深一眼。*在這里面發生的所有一切,唐維鈞都在病房門外聽得一清二楚。他坐在門口的長椅上,高大的身軀無力的靠著椅背,黑色的西裝敞開,露出被西裝繃得堅實的胸膛。正好這時候給沈冬至查房的醫生到了,手里拿著記錄夾,看到唐維鈞后略有驚訝。“這位先生?您這是?”唐維鈞反應過來,從長椅上起身,跟在醫生身后。“我來看她?!?/br>醫生擰開病房門,看到他身后的唐維鈞,所有男人都立刻抬頭,眉頭緊緊皺起,韓城更是恨不得現在就過去跟唐維鈞講清楚,生怕他和沈冬至會生隔閡。發現沈冬至坐在地上,這位華裔醫生倒是一點也不驚訝,他繞到沈冬至面前,依舊按照正常查房的流程進行。“沈小姐,您感覺好些了嗎?”看完體溫和各種數據,醫生告訴對在場的男人不用擔心,現在沈冬至感覺虛乏是正常的,等過兩天燒退了養一段時間就行。簽完字,醫生離開病房,其他男人也都默契的一同離開,唯獨趙霆桀和周希堯不肯走,他們一個經歷過沈冬至自殺的直接沖擊,一個保護心過重,覺得唐維鈞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怕唐維鈞傷害沈冬至。還是譚宗銘勸住了他們。“沈冬至不是傻子,走吧?!?/br>路過唐維鈞身邊的時候,韓城低聲開口。“維鈞,相信她,也相信你自己?!?/br>三分鐘后,病房只剩唐維鈞和沈冬至。唐維鈞走過去,背對落地窗面朝沈冬至,他身材高大,逆光下更顯雄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老實說,其實在沒有聽到譚潤深那番話之前沈冬至挺怕見到唐維鈞的,怕見到他自己會崩潰,會想問他又不敢問他,甚至會拿刀直接殺了他。——人在極度不愿承認一件事情的時候,連聽到一絲與這件事有關的東西都會立刻逃開。但現在真的見到了,她卻發現她一點也不怕了。也對,反正她心中的最后一絲溫柔已經被人連根拔去,她還有什么可以在乎的呢?唐維鈞只是個人,又不是長在她身上的一塊rou,只要她不想,他就傷不了她,無法左右她的心情。想到這她嘴角浮起淡淡的淺笑,卻看不出有沒有笑到心底,眼里帶著一絲和譚潤深相同的清明。她對唐維鈞伸出手。“哥,要抱抱?!?/br>唐維鈞的拳頭在一瞬間握緊,肩頭和身體也跟著小幅度卻劇烈的顫抖起來。他那么高大的一個男人,看起來竟然像是馬上就要撐不住碎掉一般。他知道,沈冬至不可能原諒他了。沈冬至又笑著重復了一遍。“哥,你怎么了?快過來,抱抱?!?/br>唐維鈞控制自己走過去,他將沈冬至抱起,下巴頂在沈冬至的頸窩。沈冬至也伸手抱住他的背,眼神卻慢慢冷了下去。第525章孑然兄妹倆就這么抱著,一個淡淡一個隱隱的顫抖,沈冬至撫摸唐維鈞的后頸,平靜的安慰他。“沒事的哥,就是打滑不小心跌下去了,過幾天就好了?!?/br>唐維鈞的手在一瞬間抓緊,有力的手指幾乎快陷進沈冬至的背里。——他知道她在騙他。他寧愿她打他,罵他,拿東西狠狠砸他,將所有的一切都發泄在他身上,這樣他至少還能在她打累了以后將她緊緊抱住,讓她嬌小的身軀在他懷里找到依靠。而不會是現在這種擁抱。“哥,我餓了,想吃你做的粥?!?/br>你必須撐下去,她現在只有你一個哥哥了,唐維鈞這樣告訴自己。“好,哥給你做?!?/br>“嗯,要青菜苦瓜湯,胃里膩得很?!?/br>粉飾太平,唐維鈞突然想到這個讓人鉆心的詞。“好?!?/br>*從病房出去,唐維鈞一眼就看到在外面等他的韓城。“維鈞,你們怎么樣?”唐維鈞平靜到異常。“走吧,她想吃東西?!?/br>韓城追問:“不是,維鈞,你們到底?”“走吧?!碧凭S鈞又說了一遍。韓城無奈,兩人一起離開,而在另一道走廊里,譚宗銘叫住了譚潤深。“譚潤深?!?/br>譚宗銘很少這么直呼譚潤深的姓名。譚潤深回頭,絲毫不驚訝譚宗銘追過來。“四叔找我有事?”他開口,語氣又恢復了以前的溫潤平和,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兩人面對面站著,譚宗銘靠近一步,側眸低聲道。“譚潤深,我知道你想把她變成什么樣子,現在你讓她說話了,我不追究你,但以后,我是說從現在開始,只要她有一絲要毀了自己的傾向,我就殺了你,再殺了你所有可能在乎的東西,你的父親,譚家所有你稍微有交情的人,對了,還有你那條狗?!?/br>“當然,我知道你覺得沒意思,反正你最后都會去自殺的,不過沒事,我覺得有意思就行了?!?/br>“很有意思?!弊T宗銘強調。——他害怕奪去沈冬至最后一絲的天真,譚潤深卻直接奪走了她的理智,這叫譚宗銘怎么可能不憤怒。而且他太清楚現在沈冬至這種狀態了。除了自殺,像沈冬至這樣信念崩塌的人一般來說有三種出路。一是忍過去,不出聲不動作,靠自己強大堅韌的心理解一切,二是原諒,就像唐維鈞期待的那樣,她狠狠打他一頓發泄出來,再被他擁入懷抱,將破壞的心拼起來。但沈冬至沒法忍,因為這已經超過她心的極限,她也沒法原諒,因為那是她一生不幸的源頭。于是她只有第三種出路,那就是像現在一樣,只在乎自己。這樣的人,只想毀了一切。是,沈冬至現在就是這個想法。她想毀了一切,毀掉所有那些讓她心煩痛苦的東西,不管是愛還是恨,全都毀掉,連一絲可能也不留,只留自己一個,這樣就再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讓她煩心,她可以獲得永遠的寧靜和解脫。——孑然一身,多么痛快舒服的狀態。就像已經失去了一個很多的人,要么痛哭難過,要么心生戾氣,來啊,反正已經失去了這么多,就剩我一個又如何。為此她可以不擇手段。至于最后真的只剩她一個的時候會舒服痛快嗎?誰也不知道。所以譚潤深確實不是在救她,只是教給了她另一種自殺方法,慢性自殺。但這確實也是現在唯一能救她的方法。和譚潤深說完以后譚宗銘轉身離開,沒有片刻停留。*盛懷宣連夜從中國飛到倫敦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到了醫院后當即打給趙霆桀。“霆桀,你們在哪?她怎么樣了?”趙霆桀拿著手機走出病房,很快下去將盛懷宣帶了上來。兩人推開病房門,里面還算熱鬧,譚宗銘和韓城坐在一起,譚宗銘低頭剝瓜子,也不吃,全堆在一張紙上,周希堯坐在沈冬至床邊,唐維鈞在另一邊親手喂沈冬至喝粥。“盛先生,你來了?”一句盛先生,直將盛懷宣心頭的火全部澆滅。他停在床尾不遠處的位置,心情慢慢沉了下來。他不向前,沈冬至亦然不在乎。吃完粥,沈冬至需要午睡,幾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默契的離開病房去隔壁的休息室商量事情。商量什么?當然是商量怎么給沈冬至報仇。在每個人心里,沈冬至都是他們的女人,而且他們決不可能看著沈冬至毀掉自己。等談完之后出來已經下午五點,趙霆桀帶著盛懷宣推開病房門,卻發現沈冬至已經不見了。“你在這等會兒,我去找她?!?/br>“好?!?/br>趙霆桀找人調監控,很快在醫院頂層一個偏僻的角落找到了沈冬至。此時陽光正好,大片的余暉透過灑在地板上,雖然是個偏僻的角落,卻也視野開闊。而且這里的長椅沒有固定在靠墻的位置,而是固定在落地窗前,樓層高,往下看還怪嚇人的。沈冬至就坐在長椅上往下看。第526章問情【冬至:我要你做我手中之劍】“沈冬至?!?/br>趙霆桀的聲音傳來,沈冬至回頭,趙霆桀快步走到長椅邊。“在這做什么?”“透透氣?!鄙蚨翆⑹掷锏墓献尤M嘴里。趙霆桀繞到長椅那邊和她并排坐下,這才發現沈冬至身邊放著一個紙杯,里面全是剝好的瓜子。“瓜子哪來的?”“譚宗銘給的?!?/br>——趙霆桀不是第一個發現沈冬至不見的,他和盛懷宣說了一會兒話,譚宗銘先找到沈冬至,還順便把瓜子給她弄了過來。“他找你干什么?”“沒什么,就說他賴著不想走?!?/br>趙霆桀沉默片刻,和沈冬至一起吃瓜子,吃完他拍拍手,從西褲里摸出煙盒抽出兩支煙遞給沈冬至。“要不要?”沈冬至接過煙,趙霆桀又拿火機幫她打火,她第一次抽男士煙不習慣,咳了好幾聲才抽順。趙霆桀也給自己點了一支。兩道煙痕緩緩向上,趙霆桀抽得比她用力,重重吐出一口白色煙氣。“沈冬至,你真的覺得沒意思?”沈冬至停了動作:“什么?”“我說昨天,譚潤深說的那些,你真的覺得我、覺得我們沒意思?”沈冬至把煙送進嘴里,沒說話。趙霆桀是個急性子,聽不到回答就要急,卻感覺肩上一重,沈冬至將頭靠在了他肩頭。就這么輕輕一壓,趙霆桀的心就被壓了回去。他低頭看沈冬至,沈冬至雙腿交疊,手里拿著煙,整個人只有他和長椅兩個支點。不重,自從沈冬行昏迷后沈冬至瘦了很多,連他最喜歡的屁股都小了一圈,趙霆桀悄悄觀察過。“沈冬至,你還記得那次嗎?”“哪次?”“那次我們一起去山里,在那過夜,你吻我的喉結?!?/br>沈冬至也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你就是那時候愛上我的?”“是真正動心?!?/br>“你想再來一次?”說著沈冬至就湊過去吻趙霆桀的喉結,卻被趙霆桀一巴掌拍開。——他才不要這么敷衍的吻!沈冬至被拍了也不惱,她看自己的煙,又看趙霆桀的,沒想到她已經抽得很慢了,趙霆桀更慢,還剩好長一截。將煙送進嘴里,趙霆桀狠狠吸了一口,又將煙氣全部吐出。他開口,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沈冬至,你愛我嗎?”其實趙霆桀并不是喜歡問這些問題的人,相對于說,他更喜歡做,但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什么,他想認真的問她一次,她愛他嗎?他等了好一會兒沈冬至才回答。“趙霆桀,希堯說那晚五點你給我打了二十多個電話,為什么?”“沒什么?!?/br>沈冬至拿煙的手放下撐在長椅邊緣。“說謊,你打給我,是因為你不想愛我了?!?/br>沈冬至說的沒錯,那時的趙霆桀不是不愛她了,是開始不想愛她了。——趙霆桀的心很堅韌,即使她捅他無數刀,依然到不了他放棄的底線,他愛著她,走不掉放不開,但她突然和別人結婚,也確實真的在他的心捅了一個大窟窿。于是他想放棄她了,他給她打電話,就是想聽到那些事來來主動傷害自己,希望自己的心能早日傷到能放棄她的程度。當然,這都是人的下意識行為,趙霆桀確實如他所說,沒有在心里想過要放棄她,事情還沒有發展那種程度,沈冬至是預推。想到這沈冬至又抽了一口煙。“其實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們到底有沒有意思?!?/br>“但是霆桀……”她垂眸平淡道。“你說兩個人認識那么久,一個為了一絲微弱的動心就滿世界找她,一個為了一句邀約就澎湃不已,他們相互依靠,相互取暖,相互為了對方退步,更為了對方義無反顧?!?/br>“對了,他們還都很喜歡和對方zuoai?!?/br>沈冬至轉頭看趙霆桀:“如果這都不算愛情,那什么才算呢?”趙霆桀靜靜的聽她說完,聽到最后一句手一抖,差點燙到手指,連忙將煙頭再次塞進嘴里吸了兩口。“我知道?!?/br>沈冬至笑:“你知道什么?!?/br>說完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不愿意想的事,她起身,將煙摁滅丟到一邊背對趙霆桀。“趙霆桀,你走吧,回去,去找趙嘉,我知道她一直沒放棄你,你們結婚,還有盛懷宣,把他也帶走?!?/br>趙霆桀也起來,他將沈冬至掰過來和他面對面。“譚宗銘,當初你為什么趕他走?”這件事沈冬至已經講過,但并不介意再講一次。“因為救他,關山海死了?!?/br>“那你現在在想什么?關于他?!?/br>“在想要不要讓他留下?!?/br>“為什么?”“因為他可以幫我做很多事,很多其他人無法做到的事?!?/br>趙霆桀點頭:“那我呢,如果是我,你想要我做什么?”沈冬至從趙霆桀眼里看到了認真和堅定。“如果是你,我要你做我手中之劍?!?/br>趙霆桀唇線微抿,緩緩靠近她,伸手將她按到自己懷里,沈冬至的唇正好在他鎖骨處。“吻我一下,敷衍的也要?!?/br>沈冬至仰頭吻了一下他的喉結,趙霆桀的手瞬間抓緊。“會粉身碎骨?!彼炙致槁榈穆曇敉高^吻震顫他的喉結。“我知道?!壁w霆桀側頭吻她的耳尖。——她騙他,她明明就覺得有意思。她還是沈冬至。如果不是,她就不會趕他走,更不會跟他表白。上流社會(都市權斗NPH)第527章過招【大秦:我的心好痛】第527章過招【大秦:我的心好痛】有了定心丸,趙霆桀的狀態就好多了,即使沈冬至眼底深處依舊是讓他驚心的偏執和瘋狂,但他卻有信心她一定會回來。這期間譚宗銘果然如他所說的賴著不走了,沈冬至去哪他就跟到哪,沈冬至雖說不主動理會他,但也不趕他,開會時他想說什么也都讓他說。至于盛懷宣……其實還算老樣子,他沒有回中國,也沒有來和沈冬至等人住在一起,自己單獨找了房子住,金杉和懷森的合作計劃也仍在繼續。早上8點,沈冬至正在病房里吃早餐,她的燒已經退的差不多,再觀察一段時間等復檢沒問題就能出院。“冬至,我能進來嗎?”門外傳來韓城的聲音。沈冬至動作一頓,按了下床邊的按鈕,門鎖就自動開了。韓城手里拿著幾頁文件,走進來后神色糾結,似乎有些猶豫該不該跟她說。沈冬至看起來一點也不急,把粥喝完了“有什么事?”韓城還是把文件遞給她:“秦琛似乎在和幾個大股東洽談一致行動人的事,你看看?!?/br>沈冬至伸手接過,零散的文件頁剛打出來,還有熱度,但她的目光卻一分分冷下去直到涼透。不過對此她倒是不意外。以秦琛的性格,既然已經入駐金杉董事會,必然會想盡各種辦法擴大自己的股權和在金杉的影響。但現在金杉靠和AGT合并度過了危機,沒有那么多人拋售股份了,就算他之前經過兩次舉牌控股比超過10%,也撼動不了沈家在金杉的地位和決策力。而一致行動人,指的是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股東通過協議、合作等途徑組成一致行動人,擴大對一個上市公司的控股比例和表決權等等。所以對秦琛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和其他金杉大股東組成一致行動人,再以他為核心為代表人。他的動作快且穩,只怕是給了那些股東不少好處。韓城的眉心是藏不住的擔憂。“冬至,你打算怎么辦?”沈冬至也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而且必須得趁秦琛沒有拉攏太多人的時候趕緊應對。她認真想了一會兒。“韓城,你去把他們都叫過來?!?/br>“好,我這就去?!?/br>韓城起身離開,不到五分鐘,其他人就都來到了病房。他們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安靜的等沈冬至開口,一副只要她說他們立刻就去做的神色。沈冬至靠著床頭,抬眼看他們,一語驚了所有人。“你們想要金杉的股份嗎?”*出院后,沈冬至先是回了一趟醫院看望沈冬行。她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熟練的拿起一個青梨開始削,一邊削一邊和沈冬行說話。“哥,我知道雖然當初父親不讓你管沈家的舊事,但依你的性子肯定沒放棄,一定一直在暗中調查當年是怎么讓人替換了我,又是誰用假遺囑騙了你?!?/br>“不過等你這次醒來就不用再查了,前段時間我婚宴收到了一份禮物,還不錯,至少告訴了我真相?!?/br>說著沈冬至握刀的手一頓。“是唐代山?!?/br>“哥,你很意外吧?不對,你肯定早就懷疑唐家了,是我意外才對,你放心,不管你醒不醒得過來,你沒有做完的事我都會幫你完成?!?/br>梨削好了。沈冬至幫沈冬行把梨吃掉,剛擦干凈手,病房的門就被人推開,助理正站在門口看她。“沈董,那邊已經準備好了,要過去嗎?”沈冬至起身:“走吧?!?/br>今天沈冬至的行程主要有兩個,一是回金杉開定向增發會議,二是和周希堯一起去參加一個晚宴。去金杉的路上,沈冬至順手打開平板觀看金融新聞,里面報道了很多金杉的最新動態。——經過和AGT并購重組后,金杉的資本規模更加龐大,在連續上漲的股市行情中,金杉復牌后連續暴漲106%,是目前英國排名前三的高價金融股,很多人將金杉和AGT統稱為金杉系。走進金杉,一路看去全來回的金杉員工,交易員和分析師的辦公區也格外熱鬧,電腦屏幕上是各種實時更新的數字、圖片、走勢圖等等,討論和通電話的聲音此起彼伏。在沈冬行中槍以后,金杉已經很久沒像今天這么喧囂與忙碌了。*乘坐電梯上到頂層,沈冬至走進會議室,除了她,里面人已經齊了,在英國的男人都在,周希堯也坐在首席左側的位置等她。至于秦琛……沈冬至坐下環顧四周,在會議桌左下角看到了他。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沉穩。沈冬至沒有在意,反正他來了也不會影響今天開會的結果。——今天董事會的主題是金杉的股票定向增發投票會。所謂股票定向增發,其實就是上市公司增資擴股的一種方式,其中定向代表非公開,通俗的來說就是將金杉新增發的股票或債款賣給特定的機構和個人,發行價格由參與增發的投資者競價決定,程序比公開增發要簡單許多。定向增發的作用有很多,項目融資、重大資產重組、提高凈收益等等,但最重要的,是沈冬至可以通過定向增發穩固擴大股權和提高控制力。于是這次定向增發的對象就很清晰了,分別是趙霆桀的瑞林資本、盛懷宣的懷森重工、譚家的輕彩織造,以及最大頭的至誠國際,對了,還有譚宗銘通過友人代持股的一家名為瀚海的小型金融機構,注冊資本是他賣了譚家幾家公司得來的。經過這次股比調整,沈冬至個人的持股比雖然有所降低,但通過趙霆桀等人,她在金杉的控制力無疑更加穩固,只要沒有人背叛她的話。不知道這算不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沈冬至平靜的想。因為已經經過談論規劃,董事會投票很快結束,如沈冬至所想,HSK一致行動人團體還不夠大,那一張反對票并沒有什么作用。會議結束,沈冬至起身收拾鋼筆手機,在場的男人都看著她,眼里的擔憂沒有褪去,反而更加濃重。秦琛也在看她,一段時間不見,她更聰明更果決了,讓他心頭幾次觸動,同樣,他也驚訝于她對在場這些男人的信任。這一局,算他輸。沈冬至沒有管這些目光,她將手包拿好看向周希堯。“希堯,你好了嗎?好了我們就過去吧?!?/br>周希堯給了其他男人一個眼神后收回目光。“好了,走吧?!?/br>周希堯的助理推動輪椅,沈冬至在周希堯身側,三人一起離開了會議室。——他們晚上要去一個私人俱樂部參加晚宴,在那里,周希堯幫她約了幾個很重要的人。至于沈冬至去參加晚宴的目的?很簡單,既然秦琛想要收購金杉,那她手里有HSK的股份,也是HSK董事會的一員,為什么不能反過來收購HSK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