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無功不受祿，我可受不起。凌曼茵話里帶刺，笑瞇瞇地看著冉云霜。

    冉云霜淡淡回答，我只是奉命送個東西，其余不管。

    凌曼茵一拳打在軟棉花上，啞口無言。而她身旁的陳途則發現那名侍者時不時地偷瞟凌曼茵幾眼，內心竄起一股無名火，尋了個時機憤憤瞪了侍者一眼，那侍者見狀老實了許多。

    目睹一切的凌曼茵心里暗暗偷樂，狐貍眼卻閃過一絲狡黠，隨即作力推了陳途一把。

    去幫我看看箱子里的東西。

    陳途被推得昏昏沉沉，只穿著里衣匆忙下了床。

    她疑惑地看著突然轉過臉去的冉云霜跟侍者，如夢初醒般才意識到不對勁，臉噌的一下漲紅，強壯鎮定去按壓自己襠下的不雅景致。

    凌曼茵在床上撐頭看著這一幕，放肆大笑。

    陳途方才明白自己被耍了，無措地站在原地。

    冉云霜冷眼旁觀，原先對陳途殘存的一絲好印象被消磨殆盡，本以為這人略有俠氣，不想實則是個登徒浪子，輕薄之人。

    冉云霜不愿再多看這兩人幾眼，東西我已送到，望凌姑娘仔細考慮圣上的請求。說罷帶著侍者拂袖而去。

    陳途失了魂一般，仍杵在原地。

    凌曼茵下了床，柔若無骨地攀上陳途，在她耳邊輕輕吹氣，我看你以后還敢不敢擅作主張。

    陳途垂頭不語，凌曼茵瞧著她那副逐漸被馴化出來的乖巧模樣，心滿意足，自己去開了那些箱子。

    箱子里面無非是些金銀珠寶，人家主動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凌曼茵取了一點，哄陳途換了衣服陪自己去街上購置新裝。

    臨近典禮，又正值春日，天氣和煦，街上車水馬龍，人流熙熙攘攘。多數人都被凌曼茵跟陳途兩個人吸引了目光，凌曼茵媚眼如絲，笑靨比花嬌，而被凌曼茵緊緊簇擁著的陳途雖美艷不及凌曼茵，但也明眸皓齒，自有一番俊俏。

    感受到諸多目光，陳途微微有點窘迫不安，偷偷去拉凌曼茵的衣擺，凌姑娘，可不可以低調一點？

    凌曼茵白了她一眼，老娘天生麗質能怎么辦？

    艷麗模樣悄無聲息勾中陳途魂魄，心里暗啐自己的沒出息。凌曼茵看著陳途笑臉盈盈，嘴上雖說沒辦法，實則暗自釋放出點點威壓，吆走了些許煩人的蒼蠅。

    到了成衣鋪，陳途向來對穿著打扮之類的遲鈍得很，百無聊賴地坐在歇息處的椅子上，任由凌曼茵將挑選好的衣服一件件塞進自己懷里。

    陳途懷里逐漸堆起了一座小山，她無奈地看了眼依然興致勃勃的凌曼茵，嘆了口氣，開始閉目養神。

    剛清靜沒多久，陳途就聽見凌曼茵跟別人的爭執聲，尋聲望見凌曼茵跟一個明艷少女各自攥著同一件緋色飄裙的兩側，一邊又惡狠狠地盯著對方。

    小meimei，這裙子肯定是jiejie我穿適合。凌曼茵臉上堆起一個虛偽笑容，眸子里卻毫無暖意。

    既然是jiejie，那自然要讓著meimei了。那名少女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哎呀，小途途你說我跟她誰更適合？凌曼茵自是發現了走過來的陳途，眨著波光粼粼的狐貍眼向她求助。

    啊陳途沒想到凌曼茵把矛頭指向自己，撓撓下巴。

    哼，這人一看就是你的姘頭，難不成還會幫我說話？那名飛揚跋扈的少女輕蔑地瞟了一眼陳途，又咄咄逼人地看著凌曼茵。

    凌曼茵噗嗤一笑，看了一眼面紅耳赤的陳途，那又怎么樣，我們小途途可是很誠～實～的。凌曼茵故意加重了誠實兩個字的吐音，陳途面上愈發通紅。

    那名少女狐疑地掃了一眼陳途，伸起纖纖玉指朝著陳途挑了挑，喂，那你說實話，你覺得我們兩個穿上這件裙子誰更好看？

    陳途走進才得以看清楚這名囂張少女的面容，少女眼似水杏，柳葉眉由于發怒微微蹙在一起，唇不點而紅，臉上帶著幾分動怒的嫣紅，削肩細腰，婀娜多姿，個子雖略矮于凌曼茵但儀姿卻毫不遜色。

    陳途為難地看著平分秋色的兩人，再看看那件緋裙，感覺兩個人都很適合那件裙子，穿起來應當都如天仙下凡，當下支支吾吾的。

    凌曼茵本以為陳途應該會毫不猶豫給自己幫腔，卻看到那呆子一副沉思模樣，一口銀牙差點咬碎，丟了衣服就要去揪陳途的耳朵。

    欸，這位大姐你干嘛，不是讓她自己說嘛，怎么還動手！那名少女自是不讓凌曼茵遂意，一個箭步護住陳途，擋住凌曼茵的動作，三個人像是老鷹捉小雞般在店里鬧開。

    三人之間的喧囂自是引來了店主，店主看三人皆氣度不凡，諂笑道：幾位貴客不必為此傷了和氣，小店不止這一件，小人這就去后面庫房取出另外的庫存。

    哼，誰要跟她穿同一件！凌曼茵氣鼓鼓地橫了還在作沉思狀的陳途一眼，心里煩悶不已，徑直離了店。

    陳途剛欲追上去，店主面有難色地攔住她，指著凌曼茵剛剛挑選的衣裳，麻煩貴客先將這些衣服帳結了。

    陳途只得自討腰包把這些價格不菲的衣服盡數買下，隨后拎著大包小包離了店去追凌曼茵。

    那名少女倒是若有所思地盯了陳途背影一眼，然后轉過來對著店主綻開一個甜絲絲的笑容，那麻煩您幫我把這件裙子包起來吧。

    店主忙不迭地點頭。

    離了店，少女望向后面巷子里的一處陰影，不耐煩道：出來吧。

    一名氣息穩固的玄衣中年男子鬼魅般現了身，恭敬地朝她行了禮，殿下剛剛略顯莽撞，那名女子修為不在微臣之下，若真起沖突恐毀大計，下次行事應更加謹慎。

    少女輕哼一聲，不過也沒作反駁，微微頷首，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