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件展品 上色往事
第三件展品 上色往事
第三件展品 上色往事 <硯書> 女白領轉轉圓珠筆,在白紙上寫下了怪物的名字。 [蘇小姐,您說] 水墨在一次浮現了上來,隱約間,女白領似乎聽到了一聲輕笑。 <你笑什么?> [不,我只是,很高興能和您進行一場正常的對話] <那么,說說你和你的前一位筆友的事情吧> 女白領寫下了這句話,又看了一眼正側著身體玩手機的實驗員,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我和這個怪物的對話,你不是要負責記錄下來的么? 女白領想含蓄的提醒實驗員不要懈怠,但實驗員只是吸了一口飲料,對她搖了搖頭:如果003號不愿意的話,我就看不到003號給你的答復,況且,對于003號的前一位筆友,我還是有很深入的了解過的,如果我有什么疑惑的地方,我會拜托你轉述給我的。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有關它筆友的信息?女白領轉了轉筆,又點了點白紙,以你的了解程度來說,問你和問它不是差不多么? 這種事,還是問本人來的更好好一點吧,畢竟,我也只是個普通人,記不住那么多東西,要告訴你確切的信息就只能靠檔案。實驗員對著女白領笑了笑,朝她揮了揮手機,我點了下午茶,不一會兒就會到,你們邊吃邊聊。 它女白領用圓珠筆指了指白紙,又對實驗員搖了搖頭,算了,我直接問它吧 <你是吃什么的?> [我不需要進食,蘇小姐] <那你是怎么維持這樣運動的狀態的?> [存在既可] 又是不能理解的廢話,女白領揉了揉手腕,打算問一問自己最感興趣的事情。 <為什么你會選擇在那家博物館的展廳里畫畫?> [消遣罷了] <不是你的那個筆友向你推薦的么?> [是,也不是] 明明書寫的是在正常不過的漢字,女白領卻看不懂怪物的回復,問的越多,問題越多。 <能具體解釋一下么?> 白紙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久到女白領抬頭去看側坐著的實驗員。 怎么了,外賣還沒到,小哥剛剛取貨實驗員朝女白領晃了晃手機,有些感慨的說到,現在的蛋糕啊,一個做的比一個好看了 如果它不理我了,我該怎么找它?女白領打了個哈欠,拎起白紙抖了抖,撐著下巴揉了揉眼睛。 困了就去睡吧,想問的事情什么時候都可以問。實驗員朝女白領揮了揮手,像這里的主人一樣催促女白領去睡覺。 我的意思是,你還不打算走么?女白領將空了的飲料杯晃了晃。 我也可以走的,蘇小姐,就是003號那邊實驗員指了指浴室,可以讓我確認一下么? 你你還是呆到可以把它弄走了再說吧女白領擺了擺手,食宿自理,畢竟,這是你的工作吧 女白領合上臥室的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將面部埋進床里,沉沉睡去。 [塞克里特,畫,對于人類到底意味著什么?] <怎么突然問起這件事了,硯書?> [因為你之前同我說過,畫畫是個相當能消磨時間的事情] <與其說它消磨時間,倒不如說它可以讓人集中精神,忘記現實中的痛苦> [但瑪麗離你而去的時候,抱歉,我又勾起了你的痛苦回憶,你那時候為什么會出去旅游,而不是潛下心來畫畫呢?] <沒關系,我已經試著去淡忘這一切了> <那次旅行對我而言同樣擁有特別的意義,盡管我已經漸漸跟不上時代的腳步,但我仍然處在各種媒體喉舌設立的信息繭房中,我帶著固有的偏見去對待旅途中遇到的人和事,溫暖熱情的現實卻重重的擁抱了我這個固執的老骨頭> <相機可以記錄下那些美好的瞬間,但在畫紙上重現它們對于我來說卻有特別的意義,硯書,你應該也能感受到> [是的,塞克里特,你溫暖的筆觸確實讓我體會到了和文字不同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好,但為什么我重現你的畫作時,卻沒有感受到那些你感受到的美好呢?] <有些東西,還是要自己去體驗一下才是最好的,比如下車時被人攙一把時壯小伙嘴里的擔心。我或許抓拍不到那輛公交車的車牌,但車站已經被我重新描繪過一遍,看到它,我就能想起那時> <孤身一人去旅游的時候,嘗到更多的其實仍舊是孤寂,美麗的景色無人分享,遇到困難時也并不是都能獲得幫助,說是散心,但瑪麗的身影一直在我的心里揮之不去> <我的天,我現在夢到她,手里都提著滿滿當當的吃的,把她最愛吃的提拉米蘇塞給她,帶她去嘗我旅途中吃到的美食,她在我夢里,似乎總是吃得一臉滿足的樣子> [但瑪麗足夠堅強,和病痛努力抗爭了數年,不是么?] <是的,是的,我知道她想陪我更長時間,但我也希望她能不在乎一切,痛痛快快的將自己愛吃的吃一遍,而不是隱忍著,每天吊著營養液度日> [如果畫畫如你所說,是個療愈的過程,那你為什么不畫畫瑪麗呢?讓她留存在畫紙上] <我只是不能,我不能,硯書> [如果我能讓她在紙上動起來呢?塞克里特] <謝謝你的好意,硯書,但我真的不能> [為什么,你不是愛她么?為什么我只能感受到你的愧疚?] [愛,到底是什么,塞克里特?] 女白領從復雜的夢中醒來,喉間卻一片酸澀,枕頭一片濕潤,不知道是她未干的發絲,還是滑落到臉頰的淚痕。 她沖出臥室,摔開的大門重重的撞在門框上,含著勺子正在給甜點拍照的實驗員扭頭看著風風火火朝她奔過來的女白領,含糊的正要招呼她過來吃東西,卻被女白領用雙手扳住肩膀。 硯書呢?硯書在哪里?女白領使勁晃了晃實驗員,后者只是艱難的指了指浴室,蠕動嘴唇想說什么,塑料勺子就因為女白領大力的晃動落在地上。 女白領跑進浴室,在鏡面上呼了一口氣,借著霧氣寫了起來,沒寫幾個字,霧氣就消散一空,女白領干脆拿出一只唇膏,在鏡面上寫了起來。 <賽特里克是因為什么被你找到的?> 留在鏡面上的唇膏印漬慢慢變形,問題變成了答案。 [因為受夠了孤獨,蘇小姐] <我呢?> [因為渴望被愛] 蘇小姐,剛剛怎么了,003號有發生什么事么?你休息的不好么?實驗員在浴室門口探出半個身子,有些好奇的問道。 沒,沒什么頭部被折斷的唇膏被她藏在身后,被抹花的鏡面將她最不可言說的心思掩埋,你點了什么味道的蛋糕,有我的份么? 當然有了,我這是回禮,未來的室友實驗員笑著離開,只留下女白領,打開水龍頭,沖洗一手的粘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