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惡龍城堡
64.惡龍城堡
男人沒有回答,從她身后繞開走到長桌最前端,然后拍拍旁邊的坐墊示意阮語坐下:這么秘密的事情,當然要靠近點說。 阮語不動,冷眼看著他自娛自樂:知道惹怒周辭清的人都有什么后果嗎? 知道又如何?男人還是不死心地把玩坐墊,除了M1911,我最近還收了一批M82A1,從周辭清到達這里開始,這些槍口一直會對準他的腦袋。 他又笑,那種幸災樂禍的笑:忘了跟你說,他是只身來的,要想在我這里放肆,簡直是異想天開。 久違了,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滋味。 阮語對他翻了個白眼,不情不愿地走到男人身邊坐下。 菜還在陸陸續續地上,男人給自己倒酒,自斟自飲,完全沒有要理會阮語的意思。 阮語也樂得自在,看著窗外進來的唯一通道,等待那個她期待已久的身影出現。 終于,在日輪徹底淪陷至地平線以下時,她心心念念的那個身影終于從茂密的樹林中緩緩而至。 沒有光線的照耀,周辭清挺拔的身影如崇山與樹影深沉,白襯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一截青筋突顯的小臂正拎著一個小皮箱,從容而堅定向她走來。 頃刻,阮語覺得這破爛木屋就變成惡龍囚禁公主用的城堡了。 最后一名上菜的人離開,腳步聲邊走共振一步步逼近阮語,而旁邊的男人斟酒的手卻一直未停。 老大,人帶到了。 請他進來。 阮語忍不住深呼吸一口,見人墻間一個卓爾的身影與一個個肩膀擦身而過,最后走出所有遮擋,站在了長桌的另一端。 周 她下意識要喊他的名字,可一對上周辭清的眼睛,委屈便從心里、腦里泄出,喉嚨一下就堵住了。 周辭清第一眼的落點就是阮語,看到她還算安然無恙,臉上的僵硬才褪去幾分,放下手上的皮箱席地而坐。 錢我帶來了,人可以給我了吧? 男人終于愿意放下他的酒杯,也不急著讓手下去查看清點,反而好奇地問:周先生是怎么一句話就猜出我的身份的?他看向蠢蠢欲動的阮語,你的未婚妻可是踏進這里才發現的。 他在電話里問周辭清生日禮物如何的時候,一早就做好被暴怒威脅的心理準備。 但周辭清沒有,平靜得有些過分,只反問他:虧一批槍就能讓你做出綁架這么瘋狂的事?看來要重新考慮跟你合作的事了。 而后他輕蔑一笑:畢竟我從不跟低層次的人打交道。 被這樣無情地駁斥,男人頓時被怒火遮住了眼睛,而后很快又熄火:等看見你未婚妻之后再做決定吧。 未婚妻現在見到了,周辭清正襟危坐,手不碰桌面腰背依舊筆挺:我與吳家人交好,在菲律賓沒人敢和我對著干。只有你,沒有背景,只靠著一股蠻力到處亂撞,不知死活的人。 雖然沒有主場優勢,但周辭清氣勢依舊能把在場所有人的戾氣蓋過去,一雙鳳眸冷冽陰鷙:未請教。 Healy.男人自豪舉杯,土生土長的棉蘭老島孤兒。 周辭清笑出聲:難怪。 這座島嶼經歷了近七十年大大小小的戰亂,最近還成為恐怖分子的老巢,沒有Healy身上這股野蠻勁,也不可能在這種動蕩的地方闖出個名頭來。 他把裝滿美元的皮箱解鎖打開,里面綠油油整齊沓成一片,看得Healy眼睛倏地閃過一束精光。 據我所知,你給披拉的單價是一百八十美元,一共一百零三把M1911。周辭清把皮箱推前,我這里總共五萬美元,多出來的就當是我的見面禮。 Healy窮苦出身,自懂事以來天天聽著槍炮的聲音長大,在棉蘭時從未吃過一頓飽飯,穿過一件新衣服。 他愛錢,非常愛錢,為了錢可以不擇手段,付出一切。 這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 為了錢死也不怕,那他還有什么害怕的呢? 所以他靠著這股不怕死的蠻勁闖出了一片新天地,成為了一個小小的軍火販子,再也不需要餓肚子,再也不需要衣不蔽體到處跑。 好不容易把視線從美鈔上挪走,Healy擠眉看向皮箱旁邊的周辭清:周先生不是看不起我們這種低級人嗎?現在跟我說誠意合作會不會太虛偽了? 你不信的話,大可以派人去吳家問問是不是有人在找你。為了降低他對自己的防備,周辭清拿起啤酒倒進酒杯,而且我未婚妻就在你手上,你覺得我還有條件跟你討價還價嗎? Healy這才想起旁邊還坐著一個女人,再次皮笑rou不笑,定定地看著阮語道: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周先生也不外如是。 不得不說,阮語的每一寸都長在他的審美點上。 他喜歡皮膚白的,有豐滿的胸部,纖細的腰,腿要筆直修長,最好要有一把嬌軟的聲線他年少時期聽得太多粗暴的爆炸聲響。 你再多看她一秒,我不介意把你眼珠子挖下來。 Healy聞聲回神,看向對面的周辭清。 雖然還是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但Healy相信,周辭清是真的動怒了。 他正要打趣威脅,周辭清再次開口:別以為我做不出來,就你那幾個狙擊手我還不放在眼里,單憑走位我就能讓你這里所有人葬身槍口。 周老爺子對他要求非常嚴格,無數次在生與死之間穿梭的他早就練就一身本領和高于常人的感應。 借槍殺人這件事他試過太多了。 Healy自認做不到,但也不敢不相信周辭清做到。 他臉色一變,但很快又變回那只笑面虎:周先生既然這么愛惜你的未婚妻,怎么我對她做出這么過分的事情還愿意跟我合作? 阮語看向周辭清,后者也在看她,不帶感情色彩的。 生意和感情我一直分得分清楚。在我心里,錢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對你發脾氣,只不過是占有欲作祟罷了。說完,他對呆滯的阮語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我這樣說,你不會生氣吧? 阮語還在把玩手上的雞蛋花,撕下四塊花瓣,然后再一一抽絲,聽見周辭清的發問也不過抬眸掃了一眼,又繼續手上的動作。 讓周辭清不禁認為,那些撕碎的花瓣就是他的身體。 周先生為什么選擇我?人貴在有自知之明,Healy知道自己不是最好的選擇,甚至跟好字攀不上邊,周家的合作伙伴和客人都是金字塔頂端的人,我一個蠻子怎么可能進入你的眼。 因為你不是這兩種身份。 已經開始暢想康莊未來的Healy大怒:你耍我?! 冷靜點。放在一碟烤豬頸rou上的雞蛋花被震落在桌,周辭清撿起來學阮語撕下花瓣,我要的貨你給不了我,我的貨你也吞不下。我是來求再深一個層次的合作。 黃白相間的花瓣被他揉爛在指尖,周辭清干脆揚在半空中,在絮絮間揮動魚竿:我要你做我的代理人。 別人是屠龍者終成惡龍,我們老周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