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天

    李思父母，穎真父母都被警察通知了，他們趕來學校的時候除了李思誰也聯系不上。

    崔爸爸是個高大的廚師，白凈微胖，被妻子挽著手焦急地詢問著情況。

    李爸爸過來對她前看后看，著急的問：思思沒事吧？你哥呢？

    李思的那句爸爸，你們怎么來了？都沒說完，笑容就卡在臉上，人都是懵的：李穩？他怎么了？

    你哥他們不見了。

    李思聽著他們和警察在那里說著現在的情況，茫然的不知道怎么找李穩。要是前幾天不和他鬧別扭就好了，還說了分手那種話。

    李穩把車開近學校的時候就看到了那里圍滿了人，他開著車能去的地方都去了，還是從便利店給他打電話的穎真讓他有了目的地。

    李穩，穎真，柳孟，阿五，四個人一下車就被圍住了，他們一水的面色蒼白，失魂落魄。

    李思沖過來看起來是想踢他，李穩難得沒躲，結果跑過來的李思卻突然抱住他哇地哭出來：我以為又把你弄丟了。

    李穩環抱住她，蹭蹭她的額頭：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李mama一下下打著李穩的胳膊，明明比她還高那么多了還不讓人放心，李爸爸看到兩個人把他要說的都說了，想做的也都做了，努力壓抑下了想抽李穩的沖動。

    崔家爸爸mama看見了穎真也趕緊跑過來，連責備都沒有，關切的問著穎真怎么了，有沒有受傷。

    穎真扎到崔爸爸懷里，大聲哭著爸爸，崔爸爸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等她哭夠了才拍拍她的頭：你哭得讓別人以為爸爸沒了。

    穎真低下頭：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李穩和穎真都沒什么傷，還是在醫院住了幾天，之后就去了警察局做筆錄，全城的警察都在全力搜索蔣昭，所有被抓的人的筆錄，拼湊全了蔣昭的故事。

    李穩和穎真并排坐著聽完了關于蔣昭的故事，他不是不想重新開始，而是沒有機會。

    李穩他們逃走之后，蔣昭割破了自己的喉嚨，胸前大片的衣服都紅了，他不想死，他想活。

    那群小崽子還挺狠，他怎么辦？

    另一個人踢了踢蔣昭說：死了吧？明天扔了就行。

    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雨，他就那么把他扔在了外面，是從外面回來的女人把他拖回了家，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回到了這里。

    關于女人給他取得名字，蔣昭問過她很多次，每次都沒有答案。

    這是誰的名字？

    什么誰的名字？別動。

    她給蔣昭擦了點藥，把東西收了就趕蔣昭走：去去去，別耽誤我做生意。

    蔣昭不怎么來，偶爾買點東西給她，臨走問：不會是你老相好的吧？

    快走吧你。

    李穩總對她說：你都這么老了，趕緊離開這兒吧。

    可她還是死在了這里，她流了好多血，身體的溫度也隨這些液體不斷流失著。

    我送你去醫院。蔣昭抱起她向前走，血就從她嘴里吐出來，話也不能說了。

    蔣昭走不下去了，抱著她坐在了地上，女人摸摸他的脖子，上面有個幾乎看不見的疤痕。

    你那時候流了很多血，我以為你活不了了。

    她手上都是血，眼淚不要錢似的流下來，她說：我好疼。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這么多年都忍過來了，他找到了很多東西，他把它們都寄到了警局，馬上就可以帶著女人離開了。

    她用帶著血的手摸他的臉：好好活著。

    她眼神渙散，嘴里說起往事，不知道說的是誰，她一點點的回憶，時間越來越久遠，他終于知道了蔣昭是誰的名字。

    她被拐走的兒子，這個地方果然出不了第二件骯臟事。

    她就這么死了，蔣昭連她姓什么都不知道。這是他人生里最接近母親角色的人，她消失的無聲無息。

    剛剛蔣昭站在門口想，他總是差點運氣。

    蔣昭看起來累極了，他把殺死女人的兇手留在了最后，隨意推開一間屋子的門，懶散坐在椅子上，側眸看過去，張開源就是一個激靈。

    蔣昭幽幽開口：她當時流了好多血啊。

    蔣昭從來沒有和誰說過這些事，他不想要任何人的愧疚。

    李思牽著李穩的手，抬頭問他：你沒事吧？

    李穩搖頭。

    蔣昭還活著嗎？

    李穩還是搖頭，然后又開口說：我不知道。

    他只收到一條不知名的短信，上面寫著：人沒死，我走了。

    李穩不知道是真是假，蔣昭這個人，他會在死之前告訴你他沒死，好像這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痛苦就夠了，不用留給別人。

    這次李穩甚至不敢再找他了，他害怕真相。

    李思走著走著蹲下去系鞋帶，李穩松開她，手放進口袋里，對著遠處嘆口氣：你還想分手嗎？

    不想了。

    李穩看向她：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你真啰嗦，都說了不想了。李思不看李穩站起來對著爸媽揮手：爸爸，我們在這里。

    李爸爸看見了他們，笑著朝他們走過去，一手一個摟著他們往開車的李mama那邊走。

    meimei在車上睡覺呢，爺爺奶奶也來了。

    李穩對李思這種敷衍躲閃的態度不滿，兩個人的手在后面不停地搞小動作。

    mama，李穩他掐我！

    李mama給哇哇大哭的老三換尿不濕，一邊分神教訓另外兩個：你們兩個能不能和平相處？

    不行，我跟李穩勢不兩立！李思揉著大腿，鬧著玩竟然使這么大勁，簡直不講武德。

    你們兩個去坐到后面，想怎么打怎么打。

    本來李思和李穩是分開前后坐著的，這下兩個人被趕到了后面。

    mama媽，李穩要殺了我。

    李穩放開手，李思坐起來就掐住李穩的脖子把人往座位上按，李穩笑著看著她，李思突然在背對家人的狹小空間中認真地說：我也挺愛你的。

    李mama開車到了李穩住的地方，不遠的距離兄妹倆竟然都睡著了，李思靠著李穩還掰著他的手，兩人的手上都是彼此攥的紅痕。

    感情很好的樣子。

    感情好也得下車，李穩，家里鑰匙呢？

    李穩下車開門，阿五迎上來，一家人在一起，一如往后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