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太后似是身體有恙,子逸不去看看嗎?周晏然放下轎簾看向一旁坐立不安的林君竹。 哪用得著微臣,有駱大人在。林君竹不虞地掀了掀袍子,隨手拿起桌上的書冊亂翻起來。 周晏然側目端詳了他好一會,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沒有言語。 林君竹艱難地張了張口半晌才發出聲音:昨日我為太后上藥,正遇蕭沉入帳,他邀太后在湖心小亭相聚。他的臉上有明顯不自然的紅暈,周晏然不解卻懶得詢問,他聽了也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殿下?林君竹皺眉。 太后之事又與你我何干?子逸緣何這樣吞吞吐吐。周晏然抬眼好笑地看著他窘迫的表情。 見周晏然毫不在意的樣子,林君竹也只能偃旗息鼓神色懨懨地靠在車壁上。 娘娘,如何,可好些了?駱煙焦急地端著茶水輕拍著溫怡卿的后背。 原主身體本來就不強健,一整天的馬車坐下來吐得溫怡卿兩眼發黑,她撐著樹干連早晨的粥都吐了出來,胃里一陣翻滾像哪吒在里面鬧海似得焦心。 就這駱煙遞來的水喝了一小口,溫怡卿又一個沒忍住吐了酸水出來,她臉色蒼白得像張白紙看得駱煙也著急萬分。 林太醫呢?他一邊拿著帕巾擦去溫怡卿唇邊的水跡一邊轉頭去問采薇。 采薇急急地說道:在攝政王殿下的車轎里,已經走了許久了。 我去追。 溫怡卿手腳發軟只能靠著駱煙的身體,她聽聞連忙扯住駱煙的袖子:罷了,我休息休息就是了。 太后一行人走走停停,入皇城時已然是第二日了。 秋雨下得也急,殿外的海棠都被打落了許多,溫怡卿剛剛歇腳,一長相伶俐的小丫頭快步走來,她垂著頭行了個大禮對溫怡卿道:娘娘,蕭公子已在亭里恭候多時了。 采香,娘娘一路辛勞應好好休養,如今哪有空見蕭公子。采薇皺著眉頭不認同地搖了搖頭。 被叫做采香的小姑娘一臉為難,卻也不敢說些什么。 溫怡卿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抬頭問:蕭公子的玉佩 采薇快步走進內寢端來一鑲紅寶石的首飾匣子,里面躺著塊綴著穗子的玉佩,鏤空雕的一對鴛鴦,不像是男子佩戴的玉。 溫怡卿伸手拿過仔細在眼前端詳了片刻,她疑惑地皺著眉頭,指腹拂過底端刻著的小字過了許久她才重新收入手中道:采薇陪我去一趟。 娘娘! 這秋風瑟瑟的,若是蕭公子染了疾又是我的不是了。 溫怡卿嘆了口氣,原主到底給我留了多少個爛攤子。 湖心小亭離永康宮并不遠卻也有些距離,溫怡卿拍了拍身上的雨珠走向亭中,男人長身玉立在一片雨霧中更顯朦朧。 蕭公子?溫怡卿站在石桌前輕喚了一聲。 蕭沉聽聞轉過身來,他恭敬地作揖:娘娘萬安。 不必多禮了,這是玉佩。溫怡卿開門見山半點沒有拖泥帶水,饒是蕭沉都愣住了。 他狐疑地接過玉佩,指尖擦過細嫩的掌心時面前的女人也是一派清明。 那為娘娘整理書冊的事 也也不必了。 蕭沉心中一跳,竟是前功盡棄了?他抬眼對上溫怡卿的視線,少女清澈的目光閃躲握著帕子的手也緊張地來回搓動。 蕭沉抬眼看了一眼便垂眸掩下眼底的狐疑,低語道:蕭某早說過,娘娘遲早會厭棄蕭某的。 四處皆寂靜,溫怡卿想裝著沒聽到也沒有辦法,她看著渾身散發著落寞氣息的蕭沉。 她真的慌了,手足無措。 側后方不遠處的小樹林里,周晏然隱去身形毫不猶疑地轉身離開,他邁著大步走出林子,一刻不停地轉著右手的玉扳指。 蕭沉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溫怡卿臉上的表情,她沒有半分懷疑,極力克制表情卻依然能看出她的驚恐和不安。 蕭某甘為面首,請娘娘不要苛責于裘遠,他只是個下人。蕭沉突然掀起袍子跪在地上,他著一身月牙白錦袍,更顯清俊飄逸,這一跪便是灰撲撲的塵埃沾染,污了一片。 溫怡卿不忍連忙上前將人拉起:你這是做什么我不要什么面首,什么裘遠我放了他便是。 蕭沉平日冷清的樣子蕩然無存,亭外的雨水打濕了他錦袍的下擺:此話當真? 當真當真,溫怡卿連忙將人扶了起來,從前貪玩,若有冒犯還請蕭公子見諒。 貪玩?若說作為太后見色眼開行事不端也叫貪玩,那京中紈绔也不過是小打小鬧了吧。蕭沉心中暗諷。 面前的男人身形并不像看起來那樣瘦弱,手下依稀能感受到薄薄的一層肌rou,溫怡卿尷尬地松開了手看著眼前蕭沉又變回原來榮辱不驚的模樣。 林宅。 爺,您今日不當差嗎?穿著一身靛青色繡散花的奴仆顫巍巍地站在一旁。 門口跪著一排已經受過罰的奴役,不過是偷了會懶,平日里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林君竹坐在太師椅上目光陰沉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