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謀殺案 (五)
淅淅瀝瀝的雨如約而至。細密的冬雨落下來,擰成一團灰黑的云。辛桐看了眼手機時間。原先這時候,她會因為難以忍受抽表演簽的嘈雜而早退,季文然追出來,告訴她,自己給她打了網約車。辛桐有猜想,但還沒證實。假如她的猜想錯了,那就只能二話不說地殺了他,再回去給季文然上老虎凳、辣椒水嚴刑逼供。她獨自坐著,手指搖晃杯中更換過的融化成米粒大小的冰塊,讓期待和忐忑心情也跟著攪和在一起。當時鐘走到十點,主持人上場,消失已久的季文然突然出現。他穿過一排排鋪著白桌布的矮桌,走到辛桐身邊坐下。因為背光,他的半張臉掩藏在黑暗里,像是被陰影籠罩的雕塑。“季先生,您的酒……”季文然看向辛桐手上的酒杯,透明的邊沿有淡淡的玫瑰紅。他咽了口唾沫。“把杯子換掉,別拿在手上,”季文然說,“上面有口紅印?!?/br>辛桐笑了笑。她挪動椅子挨近他,徐徐說了句,“現在嗎?”季文然這次沒躲,為某種邪念掙扎似的僵在原地?!半S便你?!彼麉拹核妮p佻和若近若離,令人煩惱又無法舍棄。辛桐微微一笑,“季先生,我以前聽過三個故事,后來想了很久,突然發現原來是一個故事?!?/br>“很久很久以前……也不算很久,大約是二十年前,有個住在城堡里的小男孩。他的父母花了大價錢向政府租來這個破舊城堡,并支付昂貴的維修費,將此作為藝術沙龍的集會所。他們可能并不想要這個孩子,也許是因為意外懷孕,也許是因為不生下來女人這輩子都無法懷孕……不管為何,他們都生下了他?!?/br>那是個相當漂亮的男孩,仿佛易碎的琉璃瓷器,擺在輝煌的住宅里,在暖色的頂燈下熠熠生輝。“有個孩子是很耽誤碌碌無為的藝術家的,是嘛?”辛桐抬眸問。季文然維持緘默。辛桐看向他,繼續說:“隨著時間流逝,男孩長大,他開始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羞赧、沉默、不善言辭,偶爾說出的話也極具攻擊性,這樣古怪的攻擊性令他的父母覺得厭煩?!?/br>古怪的小孩極難取悅大人。不然公園里休憩的老人們也不會不約而同地采取相同的評價:你看這小孩,多好玩、多可愛、多聽話。只有這么大的小孩最好玩,長大就不好玩了。“幸運的是,他遇到了一個伙伴……準確的說,是保姆,”辛桐徐徐道。輕巧的話語擊碎四周,時間被敘述拉到二十年前,一雙無形的手將禁閉的大門緩緩拉開。這是一棟很大的老房子,有著古典推理小說似的布局,宛如一個枯朽的巨樹。從橡木邊框的玻璃窗往外望,是一望無際的荒野。晨曦的薄霧將這棟原野上的別墅完全與熙熙攘攘的現代社會割裂,像一張撕成兩半的白紙,漸漸得,慘白的紙面浮現出一個人影,由遠及近,女人帶著她茶褐色的挎包扣響別墅的大門。她約莫二十歲出頭,很普通的華人打扮。與同時期受出國熱沖擊的內陸女青年不同,她的存在更復雜些……她是隨父母來到異國的偷渡客,當過快餐店的廉價幫工,也隨父母徘徊在高檔酒店的門口兜售過廉價香水。目前,她給一家人當保姆。這家人是典型的富家,有一個略顯神經質的女主人和默不作聲的男主人。書房里堆積木的男孩聽到響動,將房門打開一個小縫,朝外望去。經過一晚混亂的派對,無人照管的他整夜睡在這兒,醒來搭建積木城堡,困了蓋著羊羔毛的毯子睡在壘砌的書堆。母親站著,沖他招手,讓兒子來見見他的保姆,橙花的清新與酸甜的香檳混雜在女人身上,緊緊貼著他的后腦。“那是他第一次遇到愿意聽他說話的人,所以他要牢牢抓住?!毙镣┱f?!翱珊髞沓隽艘粋€誰也沒想到的事?!?/br>保姆因為男友抽大麻欠款,決定綁架富人家里的男孩,但計劃實施后她又后悔了。她騙自己照顧的男孩說自己有事要離開,讓他在這里乖乖等自己,與他約好回來后一起建城堡。正當她準備獨自潛逃,卻被男友發現。最終在扭打中,女人被推下樓,男人被當地警方抓獲。在當時算一宗大案,不難查——這便是D時空借江鶴軒的手交給辛桐的資料。“男孩不知道她已經回不來了,還以為她拋棄了自己……”辛桐稍稍沉默,“和故事里一樣,小熊獨自哭了很久,醒來后推倒了他的城堡?!?/br>“可童話沒有這樣結束,而是從城堡里的小熊變成了王子和公主。小熊變成了王子,男孩變成了少年,他推倒城堡,可心里還是在等那個人回來找他?!?/br>“所以才有了壞女巫?!?/br>為了等她回來,男孩學會了向心理治療師隱瞞幻覺,小熊和迦拉提就是在這個時候誕生的——王子為保護公主免于追殺,把她藏進另一個世界,只有在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才能短暫出現在他面前。而他在國外屢屢受挫的父母經歷了綁架風波,決定帶兒子回國發展。一陣風吹暖了故土,建筑被拆后重建。他依舊是一個古怪的孩子。卻不是壞孩子。可惜很多父母不愿花時間了解其中的差別。回國不久,他的父母決定離婚,直到預備把別墅分割兩半,才告訴他。他們沒有一個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而是漂亮且可有可無的擺件——這段經歷,是C時空季文然告訴辛桐的。“關于第三個叫勇士和精靈的故事,我想了很久才把他們對應上?!毙镣┯挠恼f?!拔娜?,在你眼里,我是誘惑你殺人的光精靈,還是頂替你幻想的暗精靈?”“你在瞎說什么?!彼路鹨粋€戳破的氣球。“那我們跳過這段故事,來談談謀殺吧?!毙镣┹p笑,幽暗的光點明她的側臉。大家都已知道這場謀殺的經過。辛桐提早用過晚餐,隨季文然來到會場,期間未曾離開。最早拿在手上的酒杯因被指使去取香檳而離手,而后也沒回到手中。從侍者手里拿到香檳后,她折回來,季文然不見蹤影,程易修跑來“sao擾”,害得她喝下季文然派她去取的香檳。老板不在,辛桐不愿多交流,便將就著繼續同樣的酒杯。直到傅云洲撞上她,害得酒水潑灑。緊跟著抽表演簽,辛桐決定悄悄離場,季文然跟出來,說自己幫忙打了網約車送她回家。“文然,如果不是有人和你用了同樣的辦法來搞我,我真不一定能猜到?!?/br>是冰。和江鶴軒類似的手法。“你冒了很大的風險……給六杯一起下藥?!毙镣├^續說?!澳呐峦蝗怀霈F其他人取走托盤上的酒,也要等到冰塊全部融化,但我不一樣,我是為你去取的?!?/br>“你當然要離開,這樣我才會花時間在會場走動,等冰融進香檳。如果有人向我敬酒,那最好,你可以直接免去給我下套的麻煩。如果沒人,你會等冰塊融得差不多后出現,再找借口讓我喝下?!?/br>程易修和傅云洲因為家里的事爭吵,和B時空的動機差不太多,來找辛桐可以算巧合。如果沒有季文然做壞事,他與辛桐很可能再一次拐入B時空的道路。“等我喝下,酒杯自然會被回收?!毙镣┱f?!霸趫龅娜颂?,一個空玻璃杯很容易就能混入幾百個玻璃杯中,繼而送去清洗消毒?!?/br>原先是傅云洲撞上了她,導致酒液潑灑,玻璃杯被帶走。這與季文然期望的結果相差不大。只要最終被服務生收走,什么緣由都可以。辛桐推動邊沿蹭上淡淡口脂的高腳杯,不緊不慢地說:“那些冰和這個酒杯是最好的物證,你想銷毀它,所以才提出讓我換杯子?!?/br>“接下來你只要跟著我就行,準確的說,是我以助理的身份跟緊你?!彼鬼恍??!叭绻液痛蠹乙黄鸫阶詈?,藥效發作,你會順理成章地送我回家……回你的家。如果我選擇提早離開,你也提前準備了車送我……”這就是為什么季文然要跟辛桐出來,告訴她自己已經幫她打好了車。她必須準時坐上回家的車,而不是半路暈倒在街頭。因此季文然才說了那句話——明天你可以不用來上班。今天實在太晚了。不是明天不用來上班。是她明天沒辦法來上班。況且,就你上床老在那里自顧自地逼逼叨叨,其他人都不和你一樣。辛桐默默補充。尸體會通過清潔車運到地下一層,裝進后備箱。“位于郊區的別墅是個絕佳的藏尸地點。一個成年女性,沒收到過威脅郵件和sao擾電話,沒有任何能讓警方覺得緊急的疑點,即使某個礙眼的男的去報案,警方也會選擇二十四小時后立案?!毙镣┑徽f?!斑@足夠了,對吧?!?/br>警方找到他們,起碼三天以后。“但我最想知道,你用了什么辦法說服了林姐和服務生?!毙镣┱f?!斑€有,如果出了意外,我把香檳連杯子都砸了,你又該怎么辦?”二人間一片沉默。適時,臺上抽到了季文然的名字。如同她計劃好的那般,在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眾目睽睽之下,季文然插翅難逃。辛桐知道程易修絕對會幫自己。陸家那倆貨色都被請到這兒來了,他不給傅云洲搞點事出來,那還是程易修嘛。季文然微微聳起肩膀,看向燈光中心的女人手中高舉的紙條,又轉回來看看辛桐,他面色慘白,仍沉湎在夢境中似的,朝她小聲說:“被你抓住了啊?!?/br>“要跳舞嗎?”辛桐抬起臉問他,露出玫瑰一樣的面頰?!拔視稽c點的探戈?!?/br>她怪異地伸出左手,請他牽住。“剩下的,我建議你在舞曲結束前告訴我,”她說,“曲子結束后,你就不用告訴我了。因為今天實在是——太晚了?!?/br>耳畔識趣地傳出耳熟能詳的舞曲,似一道暖風拂過,迎來春日。(索引)三個童話故事首次出現于113“小熊、公主和精靈”桐妹簡要分析這三個故事出現在146“悲喜劇0202二”季文然的少年經歷,幻想中的熊布偶首次出現于062“長發公主0202下”迦拉提與辛桐的關系主要出現于099“孤注一擲”季文然的死法出現于075番外“今天也要好好折磨諸位”江鶴軒的套路出現于094“溺亡(一)”,用的也是冰塊。季文然叫車送辛桐回家的記憶出現于027“婚姻0202下”A時空案件的簡要劇情出現于002“迷jian”、003“重生”。部分暗示被揉碎成幾句話摻雜在不同章節。譬如:林昭昭和辛桐閑聊時說季老以前被虐待過;蕭曉鹿在季文然辦公室外說,該不會有人正站墻角偷聽我們聊天吧;041章的A時空,易修跟桐妹說“季文然就真是個神經病”,等等。不一一挑出來了。無聲謀殺案(完)傅云洲看著少女將手伸出,春枝似的胳膊套著淺金色的手套,下一秒被男人牽住、吻上手背。她站起,腳向前邁出一步,順著慣性被季文然摟入懷中。沒人見過季文然跳舞,也沒人聽說過他會跳舞,更沒人知道他跳舞跳得這樣好。他像是突然活過來了,消瘦的四肢舒展開,五指優雅地貼在女人的后背,像愛撫一只在花蕊休憩的蝴蝶。“哎,那個是季文然的助理嗎?他倆還蠻配的哎?!笔挄月雇腥?。程易修不滿地冷哼?!澳睦锱淞?!蕭曉鹿,你是瞎嗎?”傅云洲揚揚眉。是不配。不知怎么,他忽得想起女人撫過領帶的模樣,以及那句“我選的口紅和私處顏色很像”,語調似是雙唇銜著一片花瓣,又將它忽得一下朝他吹出。這個念頭冒出頭,便令男人忍不住去看她的唇。遙遙打量,透明的唇釉敷在濃紅的口脂上,的確是含嬌帶媚的色澤。她往人心扔進一粒石子,再讓幻想的漣漪蕩漾,只需一雙紅唇、一截脖頸,兩條胳膊,掛著珍珠的耳垂與裙擺搖曳之下,那時隱時現的腳踝。這里的聲音沉重,又比氣泡還要容易碎裂。她從容地踏步,微微抬頭,與男人在舞曲中面頰相貼。“在想另一套用于應對意外情形的方案?”辛桐小聲在他耳畔詢問,“預備打暈后綁架我?”季文然保持驀然,手掌微微使勁,她貼得更緊了些,鬢角相觸,有著耳鬢廝磨的曖昧。辛桐朝他的方向偏上幾分,鼻翼在潔白的衣襟嗅到了猜測中的木香。與她之前聞到的不同,此時的木香摻雜著一點奇妙的甜味。就是這一點古怪的甜,使得她一直找不到記憶中的氣息。小提琴一個促音,水紅的裙擺搖曳出動人的波紋。季文然抿唇,“是用乙醚?!?/br>如果出現不可控的意外,他會在宴會散場時用沾滿乙醚的毛巾捂住她的口鼻。這種揮發性強的東西易被使用者吸入,帶來暫時性的激動與興奮。那時他帶了乙醚進房間,以應對辛桐中途醒來。“怎么說服服務生的?威逼利誘?”她說著,借助他手臂的力量,展現出一個強有力的旋轉。“不……”季文然在裙擺一剎那的盛開后,將她重新拉入到懷中,鼻對鼻、眼對眼,他的眼眸琉璃般易碎?!拔腋嬖V他,我今天要和一個暗戀的女孩告白,如果你們不能幫我,那我可能要孤獨終老了?!?/br>D時空為了告白,他找花用的也是這個理由。“我騙他冰塊里凍著油紙,那種巧克力里面印著字符的紙?!奔疚娜坏穆曇糨p輕的?!罢垘臀野堰@六杯酒送到她手中,我會在冰塊融化后請她喝下這杯酒,然后看她吐出寫著我愛你的字條?!?/br>實際上沒有紙條,只有毒藥。“我家鑰匙是怎么來的?”辛桐問。季文然心虛地垂下眼?!凹影嗟臅r候,熬夜的咖啡有安眠藥……斷斷續續試了幾次,就偷到了?!?/br>辛桐一時間不知道是氣他藝高人膽大地迷暈自己,還是該氣他迷暈自己這么多次愣是什么也沒做。換成其他幾個男人,幾套流程都走完了。要是江鶴軒狠下心動手,她沒準結婚證都被騙得辦下來。更要命的是,季老爺為了掩蓋自己的骯臟手段,在她因為被下藥趴辦公室睡醒后,故意扣她的工資。辛桐氣急反笑,“您還挺有藝術追求的啊?!?/br>非要挑滿月的年會設計出如此繁瑣的殺人手法,jian殺之后運尸回自己別墅再殉情,可不是藝術追求嘛。他為什么不能直接用最后的預備方案,暴力又直接,還省得她像現在這樣猜到要吐。氣死了。她探出左足從皮鞋之間插進去,身子微低,隔幾層衣料,她的小腿短暫地從他的胯下撩過。遠離緊挨這短短一瞬的靠近,她松開手,在舞曲的松弛中離開他,目光落在傅云洲與程易修身上。讓你倆一次被殺,一次看著殺,陰影加陰影,真是對不住呢。季文然上前再一次捏住她的手指,在金色的頂燈下,那種令人傾心的魅力從未如此明顯地出現在這個男人身上。是易碎的琉璃,是潔白的狐貍,是城堡里的公主。旋轉,接連的旋轉。鋼琴短短的舒展被手風琴的嗚咽調上一個聲調,仿若高潮前的顫抖,男子開始喘息,女子揚起脖頸,在情欲的臨界點翩翩起舞。她腳跟輕輕一踏,轉身貼上他消瘦的身軀,伶仃如花的雙手從男人的后腦徐徐拂過,裙擺帶著慣性貼上小腿,緋紅的裙擺盛開又凋謝。“親愛的,”辛桐開口,細眉微挑,神態平靜、狡黠、勝券在握?!八郎駚硎杖肆??!?/br>話音輕盈落地,刀鋒從頸側橫切著割到咽喉。沒有刀鞘的刀鋒藏在及肘的手套,一個簡單的機關,類似推出刻刀。頸動脈的血噴涌而出。辛桐一個邁步上前抱住他溫暖的身體,像接住一只不小心從樹上掉落的狐貍。她俯下身,親了親他漂亮的眼睛。“文然,我們未來見?!?/br>……2019年秋末冬初。回到所有故事都還沒開始的時候。從二樓走向一樓的程易修在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中滾下樓梯。他跌跌撞撞爬起,滿腦子是:我殺了誰,誰殺了我,我是死還是活,這在哪里,現在是幾號,小桐還活著嗎!三樓的傅云洲吐了三回,面色浮現一層病態的緋紅,好像過敏沒消的慘狀。他依稀記得幾秒前自己聽見了辛桐按門鈴請求開門的聲音,但奔涌而來的記憶沖垮了時間感。四樓的季文然轟然倒地,感覺腦子被人塞了一個馬蜂窩似的嗡嗡作響,突如其來的疼痛令他面部痙攣。他蜷縮在地板許久,才讓視線模糊的雙眸重新聚焦。四個時空一口氣壓縮,誰都不好受。門口的按鈴聲頓了一會兒,又接著開始響。程易修屏住一口氣,顫動著手去開門。門徐徐打開,露出一張他熟悉的臉。“小桐!”程易修顫抖著喊出口,迫不及待地想把她摟入懷中。女孩兒輕盈地往后一躲,指尖撐在男人的胸口,警惕地退后幾步。“不好意思,請問季先生在嗎?我是來給他送東西的?!彼嫔细≈粚訛殡y且尷尬的笑,對程易修說?!澳恰奈??”什么叫報應。這他媽就叫報應!(第三卷,完)A時空不是主時空,它也是主時空的一個倒影。大綱是開門直接he,主線完結??珊髞碛X得男人們還要吃點苦,體驗一下自己心急如焚、對面冷若冰霜的“快樂”,于是補上日常系的第四卷。桐妹沒有失憶,她只是在調戲人。接下去就是“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們什么都知道,但你們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也要裝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來調戲你們”的大型套娃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