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隨便養養

    聽不懂他們在談論什么，蕭菟很快被帶到了另一個房間。

    看到這個房間有床有桌子有柜子的那一刻，蕭菟松了一口氣，看樣子不是牢房。她也沒干壞事啊，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好好解釋，她只是迷路了，能送她回家就好了，她會給很多錢的。

    你就在這里，不要隨意走動。

    看她還是個孩子，安德魯的聲音刻意柔和了些，推她進去。

    然后門關上。

    蕭菟摸了摸門關上的地方，毫無痕跡。再摸了摸門旁邊，也找不到開關。

    奇怪，有桌子卻沒有椅子，她只好走到床邊坐下。床單也是黑色的，但是沒有被子，奇奇怪怪的。

    房間不大，卻顯得空曠沉悶，柜子里掛著幾件純白的內襯，還有數件黑色的制服，墻上有著緩慢旋轉的巨大投影，星星點點地暈染開來。

    那是星圖,盡管她現在還不知道。

    看起來好像是某個人的房間，蕭菟不敢亂動，只是靠墻坐著，想著待會應該怎么溝通。

    夭獸啦，上將居然有這種癖好，私藏未成年少女于房中

    路德維希上將，他是聯邦成立以來，最快獲得上將軍銜的alpha，是青年軍人的絕對偶像，是人間的戰神阿瑞斯。而迷戀未成年在號稱民主自由的聯邦，是絕對令人不恥的。

    他的同伴已經懶得理他，這家伙的思維太發散了。

    一是上將大人會有私艦回中央星域，到時候把這個小家伙往上面一塞就完事，不至于扔去開荒；二是覺得她可疑吧。

    另一頭，路德維希和他的副官安德魯正行走于廊橋上，前往會議室。

    路德維希將手里的一本書遞給副官，吩咐道：

    處理了。

    這什么？順手一看，厚重而精致，紙質書價值不菲。

    斯通·金。

    看來是某個alpha的私藏被不幸沒收了，安德魯笑。上將大人是那種特別嚴肅古板的老派人，尤甚243歲的納瓦爾尼上將。

    omega已經滅絕1000年了，這種純粹滿足幻想的文學作品，應該從出版社徹底消失才對，涂毒軍人的心志

    盡管斯通·金的一系列著作已經暢銷不止1500年，路德維希上將對它的評價還是低得令人發指。

    omega既然已經從生物學上滅絕，就證明他們不再適合這個時代，這并不值得惋惜。他不喜歡軟弱的東西。

    而omega正是軟弱的代名詞，他也對主流媒體流行的omega審美深惡痛絕。

    中央星區時刻，凌晨0：57。

    會議室中各部門首腦退出，人形投影關閉。結束會議后，路德維希正準備登上星艦進行三期戰略布署，想起還有一個可疑人物正關押于他的臥室，于是腳步一轉。

    剛開始的時候蕭菟只是坐著，但慢慢地，胃隱隱地燒灼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餓的。一天下來，除了幾杯水，就啃了些粉末，她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罪。

    坐久了腰會痛，她就靠著床頭倚著，慢慢就滑下去，膝以下在床沿垂著，側躺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等路德維希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黑如綢鍛的頭發鋪散在床上，在柔和的燈光下發出潤澤的光芒，它的主人肌膚勝雪，露出半張臉來，臉蛋上是絲絲的暈紅。

    咚咚。沉悶的敲擊聲。

    男人堅硬的指節向下，敲了兩下桌面。

    啊。蕭菟醒來，慌忙坐好，道：你、你好。

    然后她看著本來平整的地面升起一張金屬椅子來，先前見過一面的男人坐了上去。

    他好高，也好嚇人。男人的表情寡淡，五官深刻英俊卻顯得嚴肅，頭發是黑色的，眼睛的顏色好像淡些，是灰色？

    蕭菟鼓起勇氣看著他。

    ***&*【名字？】

    對面的未成年beta毫無反應，她比劃著在說什么，他也聽不懂。這并不屬于聯邦八大語系中的任何一種，聽聲調停頓的節奏和音域廣度，倒有些像古藍星語。

    而且隨著她的手臂在空氣中比劃，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淡淡的香氣，讓他有瞬間的沉迷。

    路德維希一下警覺起來。手臂上肌rou暴起，閉住呼息。

    停下！

    蕭菟不明所以，被他的語氣的嚇僵住了，她又做錯什么了嗎。

    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動作并不快，只要體質達到B級便可躲開。這是一次試探，可面對的人就像是嚇傻的小雞崽樣一動不動，任由他捏住脖子，手掌之下是溫熱細膩的皮膚，血管怦怦地勃動著。

    很快暈了過去。

    并不是完全是驚嚇，而是因為被扼住喉頸而不能呼吸。

    上將大人顯然高估了她身體的強度。

    路德維希也有些茫然，這他從未接觸過如此弱小的對手。

    小女孩的脖頸被他掐住，身體軟綿綿的懸在空中，但就是說不出的古怪。他放開手，吩咐醫療隊的人過來。

    閃著紅光的儀器在按在她的臂彎處，射線透過，智腦開始進行基本情況分析。

    [骨齡15，體質初測E級

    六碳合物含量低于20%

    身上無信號接收或發射裝置

    總結：除六碳化合物降低30個百分點外，其余1036項數據與01次檢查數據波動小5%]

    進一步檢查還在繼續，直徑一毫米的針頭刺入臂彎，紅色的鮮血慢慢灌滿透明的白色的容器

    香味一下彌漫到整個房間，路德維希的手緊緊扣住桌角，第7代金屬澆筑技藝制成的桌面被他捏出了深深的裂縫。

    你們先離開。

    沒有察覺到絲毫異常的醫士們迅速離開。

    難道只有他聞得到嗎，新型生物武器？上將打開光腦，將房間鎖死。

    omega已經消失了1000年了，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而且地球少女與雌性omega的數據恐怕也不是完全一樣。

    軍醫達到錄取的最低要求是體質B級，大多數職位被beta中的佼佼者所占據，所以先前的beta并不能嗅到這股香甜的氣息。

    但現在的路德維希上將還不明白這一點，他的臉嚴肅而刻板。

    這是偶爾事件，還是帝國的謀劃？但無論怎樣，派一個只有E級體質的beta來執行任務幾乎是不可能。

    E級就是最低級，無論是在帝國還是聯邦，都屬于殘廢，甚至都無法持續跑完2000米，這樣一個廢物，能干什么？在完全任務之前隨時可能死于軍用建筑之間未調好的壓強差。

    啊

    蕭菟醒過來，捂著手臂，輕輕痛叫了一聲，好疼怎么回事。

    摸了摸疼的地方，再把手拿到放到眼前看，手掌、指縫上全是紅色的血怎么了？她茫然無措地被嚇出了眼淚。

    她很快被抱進懷里，還在流血的傷口也被另一只更用力的手按住了。

    **&***

    她還在哭，然后聽見生硬的口音：

    別動。

    語調雖然奇怪，但她確實聽懂了。

    你聽懂我說話嗎！蕭菟有點激動，她終于碰到了一個可以交流的人了，這里是哪里??？你好我不是壞人，請問可以送我回家嗎？我會付給你很多錢的，我有錢的

    光腦在努力分析這種語言，可她說的語言似乎也和古藍星語有著很大的差距。

    而且，她真的好香。

    小小一只，坐在他的懷里甚至還不到胸口高。

    別動。

    你在這里，很安全。

    他照著發音，慢慢地說，懷里的小人兒安靜下來。他的手還按在先前抽血的針口上，一分鐘過去了，居然還沒有愈合。

    蕭菟靠在他懷里，輕輕啜泣，終于有人能聽懂她說話了。

    路德維希也低頭，連她的頭發似乎也是香的，好想吻她，好想得到她。但他又立刻警醒過來。

    嗚我，我好餓

    餓。

    光腦分析出這個詞。

    餓嗎，六碳化合確實有所降低，目前指數是20%，但百分之2到3足夠成年beta行動了。

    餓

    路德維希先松開手，血珠不再涌出。

    別動。他生硬的說道。

    然后取出一管營養液，打開給她，道：

    喝。

    蕭菟用沒有受傷的手接過，抑頭喝了幾口。路德維希面無表情的盯著她纖細潔白的脖頸，隨著她喝水的動作目光越發凝聚。

    好想好想

    她喝了兩口就停了，明明是液體，喝下去卻有灼燒的感覺，讓她渴得厲害。

    有、有水嗎我好渴

    然后遞水給她。

    這里的水也有一股怪味，但不是講究的時候，她一口氣喝完了好多，肚子都鼓起來了可還是覺得渴。

    從來沒有人,試圖用營養劑來喂養omega，更不要說低劣的能量塊了。omega的腸胃極其嬌嫩，不考慮能生啃金屬的alpha，連皮實好養的beta能吃的能量塊，omega不僅不能消化，而且沒有提純的物質還會對身體造成損害。

    至于營養劑，這些經過高提純的能量物是前線軍人的標配，但過高的濃度會直接導致omega腸道黏膜脫水，但如果稀釋過后飲用，在攝入身體所需要的劑量之前，omega就先被撐死了。

    而且omega對水質的要求也很高，這種從星球表層直接提取的、未純化的水，會損傷omega的身體機能，減少預期壽命。

    星際公認，omega的最佳食材只能是自然食物，像這種隨隨便便塞給omega營養劑的行為，會被omega保護法視情節輕重直接判處30年以上的刑期，并剝奪撫養權。

    不過聯邦成立的時候，omega已經不存在了，自然也沒有什么omega保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