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都屬于你
第二章 都屬于你
沈緣帶了林予風去商場附近的一家小眾烤rou店,還好今日不是周末人不多,不用等位,不然沈緣還得想想排隊的時候跟他聊什么。 與人交流是她的專業強項,但她現在跟個社恐差不多,還是在前男友面前。 找到位置坐下后,因為買的是套餐,點菜流程都省了,沈緣抱著奶茶吸了一口又一口,要么就咬著吸管,根本不想抬眼和林予風對視。 她余光看見對面那個一直在看著她。正好小菜上桌,林予風把菜碟推到沈緣面前,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先吃點墊一墊。 沈緣克制地翻了個白眼:說的我好像餓得很厲害一樣 也是,你喝奶茶也喝飽了。林予風從善如流地又把那兩碟小菜端回自己面前。 沈緣愣了愣,這是什么走向?你丫就是專程跑過來氣我的吧? 她撇了撇嘴,拿起筷子夾了幾根涼拌海帶絲放進嘴里嚼了嚼然后皺著眉猛喝了兩口奶茶。 林予風一頓,辣? 唔沈緣實在沒想到這海帶絲這么辣,還一口吃了不少,眼淚都要下來了。 牛奶解辣,多喝點。林予風把那碟海帶絲推遠了一點,又嘗了一口辣白菜,確定辣度后看著她搖搖頭,這辣白菜也挺辣的,你別指望了。 沈緣怎么覺得他有點幸災樂禍。 奶茶漱口囫圇了幾回,沈緣才覺得好受了一點,揩著眼角的淚吸吸鼻子,有點郁悶。 陸續上菜,林予風搶了烤rou的活,她無所事事,繼續抱著奶茶嗦。 林予風看著她微紅的眼角,揶揄道:這么久了,怎么還沒練出吃辣的能力? 謝邀,去年才學會騎自行車,訓練吃辣排不上日程。 噢,那真是恭喜,二十多歲了,你會騎車了。林予風皮笑rou不笑,駕照呢? 沈緣懷疑他此行就是來戳她痛點的。 不想學,出門有公交和打車,花著幾千塊考駕照?有這錢不如吃喝嫖賭。 嗯,也對。林予風倒沒再打擊她,只是話鋒一轉,那把我從黑名單里面解放出來,什么時候能排上日程? 沈緣本來正在伸著手夾rou吃,聞言錯愕地抬頭看他,手一抖,手腕不小心碰到了烤盤邊緣,燙得她幾乎跳起來。 林予風笑意一斂,忙起身抓住她的手察看情況。手腕皮膚薄,所幸只是輕輕接觸了烤盤一下沒有太嚴重,但也已經迅速起了水泡,他二話不說把人往公共洗手臺拽。 沈緣最怕疼,齜牙咧嘴地跟著,一時間任由他抓著她的手往水龍頭下放。 疼疼疼 林予風下意識地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后頸:忍一下,燙傷要立刻用流動的水沖。 然后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沈緣縮了縮脖子往旁邊退了小半步,轉過臉看向洗手臺,咬著唇沒說話。 林予風收回手,但水流下的手依然不輕不重地扣著她的手腕。 要不說習慣很難改的呢。他以前最喜歡撫摸著她的后頸以示安撫,比如一起擠在晚高峰的地鐵里準備回家的時候,比如在她家附近路口的路燈下親吻她的時候。 沈緣從小安全感嚴重缺失,所以很喜歡跟他有零零碎碎的肢體接觸。 而不會像現在這樣,和他刻意保持距離。 她明顯想把手從他手里掙開,暗暗較勁后發現他根本不打算松手,索性又放棄了。 林予風看了她的手腕一眼,轉頭叫來一個服務員,詢問他們有沒有燙傷膏。 服務員連忙拿了藥和紙巾過來,林予風就站在原地給沈緣擦干手,仔細用棉簽涂了藥,然后和服務員道了謝,自然而然地牽著那只手往回走。 沈緣一路無言,落座也沒說話,只是又喝了口奶茶。 林予風又拿了雙筷子過來,對她說道:我幫你夾菜。 見她臉色不好,他輕輕嘆息一聲,又軟了幾分語氣:對不起,我不該在你夾東西的時候說那種話。我確實想故意嚇一嚇你的,但是沒想到會這樣。 沒事。沈緣抿了抿唇,我自己的問題。 還疼嗎? 一點點。 小心別蹭掉藥膏了。想吃什么,我給你夾。 他識趣地沒提黑名單的事情,沈緣也略微松了口氣,指了指烤盤里的牛rou粒。 出于愧疚,林予風接下來格外殷勤,就差沒親手喂了,倒弄得沈緣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實也就是燙紅了一小塊皮,起了個泡。 本以為黑名單這件事可以草草略過,沒想到林予風在臨吃完前,狀似無意地問:吃的差不多了嗎?我去買單。 沈緣正在喝水,下意識地回答:不用買單,我在美團買的套餐,前臺掃一下二維碼就好了。 話音未落,她就暗道:進圈套了! 果然,林予風噢了一聲,接著道:那我微信轉給你。 怪不得前面吃飯消停了,原來在這等著呢! 話都到這份上了,沈緣再不好糊弄了,否則就顯得太過刻意。 她暗自磨牙,翻出微信黑名單把人拉出來,然后憤憤地把手機往桌上一拍,一人七十。 林予風得逞地笑笑,麻溜轉賬。 沈緣瞥一眼鎖屏提示,卻發現他轉了一百四十塊錢。 煩人。 她嘖一聲,也不急著收款,拿起手機起身,去前臺掃了券碼,看也不看林予風就徑自走出店門。 林予風忍著笑意跟上來,問她接下來去干什么。 天都黑了,當然是回學校打游戲洗澡睡覺。 這才七點,這么早結束夜生活? 我從來也沒什么夜生活,天黑以后門都不想出。沈緣看了他一眼,心想你不是很清楚嗎? 林予風果然沒安什么好心:還早呢,我們去商場四樓反斗樂園玩吧。 自然被一口否決。 我千里迢迢過來,你就這么趕我走嗎? 沈緣頭頂一個大大的問號:什么千里迢迢,我們學校這么近,到這里同一個路程好不好? 林予風笑意藏不住了:噢,原來你知道我讀的哪所學校。也不是完全不關注我嘛。 沈緣頭頂的問號變成了感嘆號。 這很難知道嗎?你跟唐勤一個學校。她不假思索地把這個鍋甩給了他們的共友,也就是她唯一還留有聯系的初中同學唐勤。 喔,我學的應用物理。 我知不想知道。沈緣差點又暴露了,腳步加快,不讓那個男人看到她漏洞百出的神色。 但你物理一直也很好。林予風笑吟吟地跟上,走在人行道的外側,你學應用心理,我學應用物理,就差了一個字呢。 沈緣沒好氣地回答:差遠了。 嗯,對。林予風笑意都融進了尾音里,但是我們現在很近。 沈緣腳步一頓。 該來的總會來,她轉過身,看著同樣停下腳步的林予風。 他就這么溫溫柔柔地笑著,好像在期待著什么。 林予風。這是今天沈緣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你到底來找我干什么?話說明白了,日后也好相處。 林予風稍微正了正神色,同樣注視著她的眼睛。 沈緣的眼睛是桃花眼,眼角微揚而略長,不笑的時候看著并不好親近,真心實意笑起來的時候,又仿佛裝滿了春色。 她慣于隱藏情緒,真心笑起來的時候不多,大都給了他。 我以為你明白。他舉起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但還是克制住了,我來接你。 沈緣皺起眉:接什么? 接你回到屬于我的世界。 我也以為你明白。沈緣強行壓下劇烈的心跳帶來的顫抖,回不去了。我們 不,我以前以為自己明白。林予風格外認真地而堅定地打斷她,直到看到你的信,我才知道當年你有多受折磨。如果我能多關心你一點,我們也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沈緣有些畏懼他接下來說的話,轉身想要逃避,卻被按住了肩。 看著我,緣緣。林予風微微俯下身和她平視,對不起,我為當年的莽撞沖動、自以為是向你道歉你愿意給我一個,銜接我們的過去和未來的機會嗎? 林予風沈緣鼻子一酸,倔強地別過臉,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是,我有同情,任何一個聽說過那種事的人都會心生同情??墒俏腋嗟氖切奶?,因為愛你而心疼。 我對你不是施舍,而是乞求。 最后一句話讓沈緣徹底決了堤。 這是她第一次在林予風面前哭。她在他面前總是樂觀向上,活潑開朗,可她的中學時期是迄今人生中最昏暗的時候,而她為了抓住唯一的光,選擇把陰影悉數藏在身后。 藏的多了就負擔不起了,她越來越喜怒無常,動輒訴諸冷暴力,到最后甚至讓林予風以為她不喜歡他了。 兩個同樣驕傲的人,總有一方先發制人,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被動。 那個人就是林予風。 少年意氣,總會帶著愛意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