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混蛋
次日孟瑛很早就醒來,她仰躺在床上好久后才自嘲一笑。 這一夜,數個斷斷續續的夢境攪得她沒睡好,醒來后那些畫面還真實可憶。 洗漱時她眉頭卻越皺越深,掬了一把水灑在臉上,動作定格似的數秒后才起身看向鏡子。 發尾沾了些水氣,揪成一縷一縷的。 額邊水珠滾落,直滑到下巴,凝成一顆渾圓淚珠似的掛在那搖搖欲墜。 不知是不是洗臉時眼睛進了水,眼底有些微發紅。 手抬起,手指順著眉骨輕描。 極靜的四周,新風系統的低聲嗡嗡聲此刻顯得有些擾人。 孟瑛突然驚醒,怔怔地看向鏡中自己。 在干什么呢? 這個撫摸眉頭的手勢,與記憶里的動作重合。 她猛地抽了張洗臉巾,動作有些急迫,帶著些怒氣。 擦干臉后,又是一張清新到有些冷冽的面容。 眉間微簇,唇似涂朱。只是眼下,有著明顯睡眠不足的青黑色。 孟瑛邊等電梯邊打了個電話,語氣少見的凌厲:把我房間里不該留的東西都扔了,管家怎么回事,我一年多沒住,這屋子就不用收拾了嗎?! 電梯到達19層,孟瑛正要邁步,卻發現門沒開。 然后,那鮮紅的數字跳了下,停在20。 直到數秒后,才叮的一聲,戶內門先打開,香檳色的金屬電梯門才緩緩開啟。 空無一人。 20樓今天有人在了,讓人以我的名義送個見面禮過去,看看到底是誰在住。再問問,多少錢他才愿意賣。 孟瑛的心情早已整理完畢,車子七拐八拐進了個其貌不揚的小巷。 青磚白瓦的院子里竟是別有洞天,過了隱壁,茶香遠遠飄來,有一老一少相對而坐。 他們中間,白霧繞著圈旖旎往上。 孟瑛吃了一驚,笑著走上前去:蘇伯伯,您竟早到了? 年老一點的人轉過頭來,笑著招手:瑛瑛,都快認不出你來了,你來得巧,我這茶正好第三泡。 孟瑛遞過手中的兩個袋子,年輕人早就在孟瑛出現的時候站起來,他走到孟瑛身邊,笑著和她點頭,伸手接了過去。 被喚蘇伯伯的人介紹:我小兒子方齊,你沒見過,比你 他略一思索,拍手而笑:巧了,八月二十六的,就小你幾天!方齊,叫jiejie。 蘇方齊也笑,竟真的叫起jiejie來。 蘇秦又解釋道:早上有人請了早茶吃,正好在這附近,我們就先過來了。 孟瑛也沒當回事,扶著蘇秦進了正屋。 孟瑛本是北城人,高中時爺爺去世,孟氏的業務中心越來越偏南,再加上兩位叔叔在南邊時不時地作妖,孟立當機立斷,孟家長房也舉家搬遷南市。 這位蘇秦,比孟立大了十多歲,是孟瑛爺爺親手提拔起來,曾是爺爺的得力手下,幾年前才從北城政界退下來,孟瑛小時候就常見他。 孟家在北城的勢力雖不如以前老爺子還在的時候,但憑著老爺子留下的這些關系,實力也不容小覷。 所以孟瑛信心滿滿,只要活動到位,就算比別人遲了一些日子,那塊地皮她也能拿得下來。 這是家蘇秦和孟瑛爺爺等人愛吃的私廚,地方隱蔽,從不接待外客,孟瑛也曾隨著孟立來過幾次。 三個人四菜一湯,家產便飯般的簡單。 孟瑛才將說出來意,卻見蘇秦面色一變,放下筷子,與蘇方齊對視一眼。 那蘇方齊尷尬一笑,低頭喝茶。 蘇秦冷哼一聲,再看向孟瑛時面色猶豫。 孟瑛不動聲色,仍掛著笑,在聽清蘇秦說了什么后,就算她教養再好,也不由得在長輩面前冷了臉色。 瑛瑛啊不巧,早上這事才被人求了去,我答應了,當場也打了電話出去?,F在就算我想改主意,也不太好辦了。 是梁家梁璞那小子,你知道,我南市出身,他爸媽和我有些交情,方齊又在邊上替他說項,我也不好駁了他。 孟瑛久不說話,蘇秦也覺出味來,當著孟瑛的面訓斥蘇方齊:都是你小子!我說怎么早上嘴叭叭的,非要我當場就打電話訂了這事! 孟瑛冷笑一聲,面無表情地盯著蘇方齊,蘇方齊似乎察覺到孟瑛的目光,頭越發地低。 孟瑛強按住心下火氣:蘇伯伯,也不怪他,不是他的主意。 回想起早上的那些情緒,孟瑛又氣自己又氣那幕后主使,一腔火涌到嗓子眼兒,燒得她再難理智。 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蘇伯伯,您慢慢吃,我還有事。 她大跨步走到外面,陽光熱烈地燒人。 走出兩步又返回來,站在蘇立齊身邊:他住哪呢? 蘇立齊當然不敢回答,又被蘇秦打了下頭,才懟了一句:你前夫住哪,你還問我?他北城不就那一處住的地方嗎? 孟瑛轉身就走。 她又氣又憋屈,是啊,她這個前妻竟然不知道梁璞在北城有巢xue,被人這樣懟,她卻沒辦法仰著頭說一句: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 說出去別人要怎么笑她。 眼前一黑,孟瑛晃了一下,抬手擋住太陽。 混蛋梁璞! //// 梁璞:怎樣?夢到混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