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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觽,現在你怕我了吧?”☆、第10章無論怕還是不怕,關皮皮生活在一群狐貍中間。這成了鐵一般的事實。最最荒謬的是,在她認識的人當中,在這么大的一個城市,她是唯一的一個生活在兩界中的人。在人界,她是再卑微不過的花販子。在狐界,本來她是賀蘭觽的女人,現在才明白,她不過是個向祭司大人提供精氣的奴隸。在人類,她不被理解;在狐族,她是異類。想到這里,皮皮的心底一片悲哀。她望著窗外陰霾四布的天空,自憐自嘆、自怨自艾地進入了夢鄉。沒睡多久,檐頂的瓦塊突然“咔嚓”一響。皮皮頓時驚醒。閑庭街靠近山間,庭院中常有小動物出現。每到春季,??陕犚娢蓓斏稀酢醯囊柏?。但那“咔嚓”一響,卻明顯是瓦片斷裂,乃是沉重的足步所至。問題是,“咔嚓”了兩下之后,聲音又消失了,仿佛走在房頂上的人正好停在了她們的上方。“賀蘭,醒醒?!焙诎抵?,皮皮推了推賀蘭觽,“房頂有人?!?/br>“嗯,”賀蘭觽說,“在對面的屋頂上?!?/br>“不對,是在我們的屋頂上?!?/br>“對我們有威脅的那個在對面的屋頂上?!彼艘幌?。“來的……不止一個?”還有誰會來找她們?虎頭幫嗎?可是,皮皮覺得這完全不像是虎頭幫的作風。一來支票已交,說好明天辦手續,犯不著多此一舉。二來,就算有此一舉,他們有槍,用不著跑到房頂上打架。在皮皮的記憶中,穿林渡水、飛檐走壁、上百個來回的格斗那是冷冰器時代的事情。那么,來者又會是誰呢?透過半挑的窗簾,可見中庭的走廊里掛著一溜燈籠,裝著最低瓦數的節能燈泡,淺淺微光如夜霧中的一排海上浮標。曲折的庭院四處都是陰影,皮皮起了疑,頓覺風聲鶴唳,所有的犄角旮旯都藏著人,四方的圍墻仿佛進了千軍萬馬。悄悄探出頭去觀察了半天,沒發現什么特別的動靜,便是青灰色的屋頂,也只有幾叢茅草迎風搖曳。便在這時,明月鉆出云間,天際驀然一亮,對面屋檐上忽然多出了一個人。穿著黑色風衣、斜背著一個大包、手中拿著根洞簫般長短的黑管。雖然看不太清楚,從輪廓上可判斷那是個漂亮的青年,中等個頭,象牙般奶白皎潔的肌膚,很年輕,似乎還不到二十歲。那人向對面的同黨做了一個手勢。足尖輕飄飄地一點,身形忽縱,隱于槐蔭之下。片時間,庭院復歸寧靜,月華如水,山色空濛,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腦中的幻象。皮皮正待說話,忽聽“砰”地一聲,房門大開,一團白影直沖了出去?;秀遍g只見衣袂飄飄如仙人臨世。定睛看去,卻是穿著睡衣的金鸐,一頭卷發如群蛇亂舞。大約起得倉促,也沒來得及穿鞋,凌空一縱,赤足踏過庭中的假山,倏忽間已到了對面的屋頂。皮皮的心開始緊張。無論是敵是友,金鸐的準備都太不充足。他沒帶任何兵器,全身上下,除上真絲睡衣和一條短褲,一無所有。見他飄然而至,穿風衣的青年輕輕一躍,從槐間跳了出來。“金兄,”他的聲音很清澈,“別來無恙?”“大人夜半光臨,”金鸐垂首,“有何見教?”“奉青桑之命查問千花的下落?!蹦侨舜蛄恐?,“有人在賀蘭殿下的隱修之處見過你,特來相問?!?/br>“怎么可能?”金鸐抱臂而笑,“荒野草民,豈可駐足北關?”“可愿意與我同回北關面見青桑?”“沙瀾族與蓄龍圃的恩怨,你想必了解,女巫大人一向討厭我?!?/br>“也沒那么討厭,至少她還留了你一條性命,不是嗎?”“留我的命,不過是為了羞辱我?!?/br>“桑中的朝會,千花錯過兩期,在以往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就算是殿下的意思,也不是借口?!?/br>“從什么時候開始,青桑連賀蘭殿下的面子也不給了?”“殿下閉關,帝位虛空,按狐律由青桑攝政。千花召而不至,便是藐視之罪?!?/br>“我同意,關鹖?!苯瘥M笑了笑,“可這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已經說過了,我沒見過千花,也沒去過北關?!?/br>“請叫我祭司大人?!蹦侨藝烂C地更正。“好吧,祭司大人?!苯瘥M的嘴邊浮出一絲嘲諷。“跟你客套了半天都不領情,那我就直說了:我們懷疑你殺了千花?!?/br>“證據是——”“如果我殺了你,你身上蹦出了兩顆元珠,這就是證據?!?/br>大約覺得這句話很荒謬,金鸐笑了起來:“如果只有一顆元珠呢?你豈非枉殺一命?”見金鸐態度輕慢,關鹖的臉也板得很硬,傲然說道:“沙瀾賤族命如草介,殺不殺你,都談不上一個‘枉’字。跟我回去或者受死——你自己選!”“沙瀾族人什么時候選擇過聽話,或者受死?”金鸐冷笑,“你混得這個職位不過是靠拍青桑的馬屁。有幾年修行能收得了我?”關鹖抽出腰間的黑管,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我有這個,你有什么?”金鸐掃了一眼他手中之物,不為所動:“峻鍰銅管?青桑真是喜歡你——連這個都舍得送給你?!?/br>“怎么樣?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br>“來不及,”金鸐說,“既然她給了你峻鍰銅管,想必也給你了馬腦、丹石——”“你肯定不想我拿出來,”關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鹿皮口袋,“我呢,也不怎么舍得用在你身上……”“你來得正好?!?/br>“什么正好?”“這幾樣東西正好我也想要?!苯瘥M右手一揚,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我們去林間說話,留此地一個清靜,如何?”“好?!?/br>一白一黑的兩個人影向前一縱,倏然而逝。皮皮趴在窗邊聽得很專心,一個字也沒漏下,因為出現了太多的生單詞,還是聽得一頭霧水。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她最討厭的女人千花出了事,或失蹤或死亡,總之不在賀蘭的身邊。皮皮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悅,隨手拍了拍賀蘭,不料拍了個空。一回頭,賀蘭觽不知何時已穿戴整齊,正在彎腰系鞋帶。“我出去看一下,你先睡吧?!彼f。她連忙問道:“關鹖是誰?你們會不會有危險?”“狐族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彼牧伺乃哪?,“好好睡,我去去就來?!?/br>“小心,他們不止一個人?!?/br>“我知道?!?/br>“帶上這個?!彼龔恼硐绿统鲧R子,扔給他。他將鏡子塞進口袋,忽然笑了:“萬一用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