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側門小道

    三十五   側門小道

    狄安娜往澤維爾天才學校的側門走時，忍不住拿出了手機，看著短信頁面里那些熟悉的來件人名字?；蛟S她的確應該回點什么，鑒于這些人都發來過不下五封的短信，處于禮貌，也應該回信一封。

    但狄安娜遲遲無法按下發送鍵，于是只能在有人叫住她時瞬間休眠手機，收了起來。

    叫住她的人是皮特羅，他不知怎么發現了狄安娜，在她轉頭看過來的瞬間又跑出一道殘影，最后停在了狄安娜面前的三步之外如果狄安娜不打算踩上那樣保養得當的草坪，那么她就得等皮特羅挪開位置。

    嘿，皮特羅。狄安娜露出平常的、與熟悉人打招呼的模樣，最近過得怎么樣？

    不知道哪個單詞引起皮特羅的不滿，他原本看到狄安娜時的快樂笑容忽然冷凝下來，眉頭皺起，原來閃亮的銀發似乎都因為心情而暗淡了些。但狄安娜并沒有對他顯而易見的心情表示慰問，而是等著皮特羅自己開口，像極了無情的陌生人。

    你都來學校了，為什么不來看我和旺達？

    我找了份工作，明天還要早起留在這里的話，你們會放我走嗎？狄安娜有些無奈地回復他。

    雖然皮特羅知道狄安娜的意思，但卻依舊在這個時候回憶起一些香艷的片段那時從儲物間出來后，皮特羅依舊快活地仿佛走幾步路就能飛上天一般，狄安娜在明亮街道的昏暗拐角處最后吻了吻他的面頰，便若無其事地回了酒吧。

    這是他們在離開羅馬尼亞前的最后一次見面，再后來他們就接到狄安娜的電話，要他與旺達同敲響家門的紅發女人一起離開，前往英國。

    狄安娜還給了他們另一個選項，臨時的公寓屋里藏著一筆錢，他們兄妹可以帶著這筆錢去任何想去的地方，過平淡的生活。

    那時旺達問，狄安娜在哪里。名為琴的紅發女人回答她，狄安娜也在英國。于是他們無需思考，果決地跟著琴坐上私人飛機，來到了澤維爾學院。但來到了這里，他們也并不能常常見到狄安娜，偶爾幾次見面，狄安娜給了旺達一個擁抱，又給了他一個擁抱，便要去找X教授恢復記憶。

    短暫的擁抱無論對于他還是旺達而言，顯然都不足夠，但皮特羅比旺達更難忍的一點是，他有過一段過于曼妙的經歷，這段經歷總在他輾轉反側時浮現，使他的想念愈發深刻。

    皮特羅又一次忍不住回憶起來，但同時又夾帶著更多的不滿，擁有過后的失去才更讓人執念：我不會做什么我還可以送你去工作，絕對比你開車快得多。

    狄安娜挑了挑眉：做什么？她笑了笑，你這樣子可沒有太大說服力。狄安娜倒也不是那種為了生態環境不愿意去走草地的人，但含含糊糊的逃避也不是她的性格，她已經逃避著一些東西了，作為平衡她總得去解決另一些事情。

    于是狄安娜兩步走到皮特羅跟前，她靠得近了，耀眼的金發與凌厲的輪廓又讓皮特羅有些心虛，心虛的同時那腦袋里黑暗的儲物間又更加清晰：你總是跑得那么快，我和旺達只是想和你多相處一下而已。

    別說謊。狄安娜指了指頂上X教授的辦公室，我可剛從那出來呢。這樣說完，狄安娜毫不意外地從皮特羅臉上看到更強烈的心虛，但他依舊沒有讓步。于是狄安娜只好誠實地嘆了一口氣，她總要向其他人解釋很多，尤其是那些在意著她的人，但狄安娜又不能保證自己的解釋完完全全真實。她有時候希望對方像自己或是娜塔莎一般，通過眼神或是小動作就得知真相，但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狄安娜又不可避免地感到排斥。

    我的記憶正在恢復，說實話有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狄安娜抿了抿嘴，直直地望向皮特羅眼里，有很多就像你這樣的事情，你懂嗎？

    皮特羅的臉上本就沒有笑容，在狄安娜的話語之后他便更冷酷起來。那樣的冷酷是對他自己的，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好讓愚蠢的自己有空間去讀懂狄安娜的話語。

    他開始舍棄男孩無法坦誠的別扭，直直開口問道：你難道不喜歡我嗎？

    狄安娜大概是想溫柔一些的：我挺喜歡你的，但她又抿了抿嘴，我還喜歡很多人，很多人也喜歡我，皮特羅。

    恢復了不少記憶的狄安娜也冷酷起來，她的冷酷是外放又帶著銳利的，至少像皮特羅這樣，在這之前還沒能經歷過什么情愛的男孩已然下意識地側過身體，好讓狄安娜走。狄安娜滿意又冷漠地抬起腳步，從皮特羅跟前走過，像極了被九頭蛇洗腦后只知道服從命令的兵器。

    皮特羅不由地顫了顫身體，在狄安娜與他擦身而過的瞬間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這是身體下意識的動作，于是皮特羅根本沒能想好自己該說些什么，只翕動了幾下嘴唇，干巴巴地叫了一聲狄安娜。

    從來就不是什么惹人喜愛的女性的狄安娜展露出她最惡劣的一面，在回憶起最在乎的長輩在自己面前死去之后，她揚起虛偽又足夠漂亮的笑容，原本素凈得有些不引人注目的面龐因此而艷光四射。狄安娜任由皮特羅將自己的手腕攥緊，而她只是微微踮起腳尖，雙唇貼上皮特羅的，在吮含了片刻后輕而易舉地用舌頭舔舐開他的雙唇，過分主導地伸了進去，引導著呆愣的皮特羅與自己熱吻。

    皮特羅回應著狄安娜，飛快地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他應該停下來，可香艷的回憶強烈地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叫停自己的沖動，只能下意識地放開狄安娜，抬手要摟住她更加深令人心跳加速的親吻。

    可當他的手已放開，狄安娜便毫不猶豫地抽身后退，鞋跟踩在草地上：下次見，皮特羅。說罷，便輕巧地轉身離去，留下完全可以追上狄安娜，但此刻卻只能呆呆站在原地的皮特羅，望著她冷漠的背影，好半晌無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