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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你變原形證明你是一只狐貍,要么你就是一個騙子?!?/br>“我送你回家,談話到此為止?!辟R蘭靜霆忽然拉住她的手臂,忽然輕輕往上一跳,就帶她出了井。“哎,你比劉翔跳得還高,奧運會你怎么不報百米欄呢?”“你能不能住嘴?”“……”車上的氣氛很不對頭。賀蘭靜霆一直陰沉著臉。皮皮有點坐不住了,只好沒話找話:“除了花之外,你還吃什么?”“我還吃人?!?/br>“搞笑哦。我們現在吃的東西里都有化學添加劑,我們可不是綠色食品……”“所以我很挑食?!?/br>“那你肯定看不上我,真的。我得過肝炎的?!?/br>“說到肝,這倒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br>“那下次我請你吃爆炒豬肝哈?!?/br>某人氣結。皮皮不管他,繼續說:“你發現沒,在這個世界上,證明自己是人很容易,證明自己不是人,很難?!?/br>“吱”的一聲,車猛然剎住。雖然系著安全帶,皮皮身子往前一聳,又被安全帶死死地帶住,肋骨被勒得生疼。賀蘭靜霆跳下車,將她從車里拽出來,拽到一棵大樹下,忽然用雙手卡住她的脖子,冷冷地說:“如果我現在就把你吃掉,是不是就能證明了?”11其實不用雙手,賀蘭靜霆陰森森的目光就能把關皮皮的咽喉切斷了。可是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突然間戳過來,卻令他冷不防地退了一步。低頭一看,一個黑乎乎卻閃得銀邊的東西抵在他胸膛上。“這是什么?”“索尼牌錄音筆?!?/br>賀蘭靜霆雙眉一皺:“你要錄音?”皮皮用力點頭,做出主播姿態,揚聲道:“賀蘭先生,請問您做了九百年的狐貍有可感想?能用一句話說出來嗎?”這是一條通往城中的大道,路上的車很多,車燈交錯,掃描儀般一道一道地從他們的臉上閃過。路邊沒什么行人,卻有一個穿著棉襖的老頭兒正在撿垃圾。賀蘭靜霆怔了怔,繼而冷笑:“看來你真地不怕我?!?/br>“不怕,”皮皮果斷地搖頭,“我以前住的地方,后面是火葬場,左邊是烈士墓,隔壁是花圈店。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鬼?!?/br>其實這不是皮皮住的地方,是皮皮的好友辛小菊住的地方。因為從小就住在這種地方,小菊被認為是陰氣拂拂,鬼氣森森,鬼胎轉世,有鬼附身。打上初中那陣兒,雖是數學尖子,班上肯理睬她的人就不多,天生好奇的關皮皮除外。“我不是鬼?!?/br>“你有影子?!逼てぶ噶酥傅孛?,表示同意。“我再說一遍,我是——”“除非你能證明?!?/br>默默地對峙了幾秒,賀蘭靜霆忽然一笑,說:“那時的樹比現在多?!?/br>這回輪到皮皮摸不著頭腦:“什么樹?”“你不是問我有什么感想嗎?這就是我的感想?!?/br>那時的樹比現在多。廢話。那時的房價還比現在便宜哪!這人活了九百年,就這感想???皮皮頓時對他產生了鄙夷:“賀蘭靜霆,這么多年,你真是白活了?!?/br>回到車上,賀蘭靜霆又扭開了那個臺,車里回蕩著郁悶的降E大調小夜曲。“這是狐貍喜歡的音樂?”“嗯?!?/br>“這是——你們的電臺?”“嗯?!?/br>“里面的那個性感播音員,也是只狐貍?”“量詞?!?/br>“也是位狐貍?”“我們這一族比較喜歡從事娛樂業?!?/br>“難怪天天都是音樂,連個新聞也沒有?!逼てむ洁炝艘痪?。“你錯了。里面播的就是新聞,不過是用音樂來播的。是狐貍就聽得懂?!?/br>皮皮翹起了二郎腿:“播的是些什么?說來聽聽?!?/br>“剛才在說大興安嶺的氣候。晴天轉多云。北極零下五十二度。渡口花店新進了一批綠色鮮花,數量不多,歡迎采購。還有某位得道大仙的講座,修真秘要之類?!?/br>“渡口花店,你是說南街上的那個嗎?”“嗯?!?/br>C市人沒有誰不知道這個最大的花店和一年一度在這里舉行的盛大花市。皮皮的奶奶還在那里買過不少花的種子呢。“你也常去那里買花嗎?”“不常去,有時去。那店對我來說,就相當于你們的麥當勞吧?!?/br>“光吃花你的消化系統受得了嗎?”賀蘭靜霆忽然沉默。“你……你有消化系統嗎?”繼續沉默。“你一天去幾次洗手間?”車猛地又剎住了,緊接著,關皮皮這邊的門鎖忽地彈開。賀蘭靜霆的聲音很不客氣:“下去?!?/br>“還沒到家呢?!?/br>“下去?!?/br>“我不?!?/br>賀蘭靜霆跳下車,拉開門:“關皮皮,你下來?!?/br>“不下來?!?/br>他忽然抓住她的腳,將她穿著的一雙皮靴脫了,扔到后座。“賀蘭靜霆,你想干什么!”“你下來不?”“我的鞋……”賀蘭靜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將她拉下車。關上車門,“忽啦”一聲,汽車刨起一團塵霧,揚長而去。只剩下關皮皮赤腳站在大街上,徒然地對著遠處的尾燈大叫:“哎——賀蘭!你回來!我承認你是狐貍總行了吧!賀蘭——”尾燈譏諷地閃了兩下,漸漸變成一個點,匯入滾滾車流,沓不可辨了。真是不可置信,這人還真把她給拋下了。關皮皮不禁看了看腳下:很好的柏油馬路,地面很光滑。若是夏季,赤足漫步定是一種享受。可是,她心里一個勁兒地叫苦,這是冬天啊。雪雖已停了,冰雖已化了,地面卻跟空氣一樣寒冷。伸手打的,沒人理睬。想打電話,手機斷電。更何況深更半夜,她這一歪一倒的樣子,很讓人懷疑啊。獨自跫行了近一個小時,兩只腳只顧向前走,都沒有知覺了。便這么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一直走到滿身出汗,走到星光疏冷,才看見自己住的大樓,臨走時忘記關燈,寢室的光還亮著。到了門口,借著路燈一看,雙腳磨出了好些血泡,雖有厚襪子包著,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