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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黑了,遠處公路上偶爾駛過一輛車。她把窗子推開一條細縫,聽到外面一陣緊似一陣的秋風。風挺大的。譚夏回到椅子上,歪著頭把煙點燃。湛鴻暉已不復開始的鎮定,他想岔了,以為譚夏這膽子也就只敢綁他,最后怎么著也得乖乖放人,他沒想到這女的這么狠。要一條胳膊都被她燙全乎了……他不敢想。“我把照片刪了??!全刪掉!你放了我?!?/br>譚夏沒出聲,專注的把那根煙抽沒了半根,才開口,“剛剛的問題你還沒答對啊?!?/br>湛鴻暉在疼痛中努力回想她剛剛問的是什么問題,咬著牙回答:“是我的錯,我道歉!”“啊——?。。?!”煙頭又陷入他的胳膊上。他被綁縛住,又被疼痛刺激得扭來扭去,活像一條可憐蟲。“你還要我做什么?!我都做,你把我放了……我道歉,我對不起你……”譚夏看著他滲出細密汗珠的臉,嗤了一聲,“這年頭,誰還用得著口頭的道歉啊。剛剛那一下,就算收個小小的利息?!?/br>她把煙頭仍在地上,走到掛著雙肩包的墻邊,從里面取出一根皮筋,雙手攏著頭發在腦后綁了個馬尾。而后又在包里掏什么東西,湛鴻暉的心提得多高。他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譚夏該不會想在這殺了他吧?反咬一口反咬一口“最后一根煙了,抽不抽?”她從包里翻出一條毛巾丟在床上,把旁邊的煙盒拿起來看了看。湛鴻暉這回聲音是真顫抖了,“譚夏,我跟你無冤無仇,你不會……”他吞了口口水,很怕說出“殺”字——怕她真這么想,又怕她還沒這么想,他說出口反而提醒了她。“拍照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但你看段蓉蓉找我買照片我都沒答應!”他急切道,“段蓉蓉比我心更狠,我為你考慮都沒把照片給她??!”“看來這煙你是不想抽了?”譚夏瞇著眼睛點燃叼進嘴里,“本來想讓你放松放松,你自己不珍惜機會,不怨我。無冤無仇么這可就沒說對,錯大了。你拿著照片反復威脅我的時候怎么沒為我著想呢?嗯?你他媽以為拿一個女人的裸照就能隨意驅使她了嗎?”她一揚手,湛鴻暉左半邊臉又挨了一巴掌。打得可真狠,臉上麻了好一會,湛鴻暉才察覺到痛來。譚夏把毛巾拿到衛生間打濕,回來細細擦手,“是你侵犯我,我就算衣衫不整,那也是你的錯。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闭盔檿燑c頭如搗蒜。“當年你跑得快,我才沒找到機會弄你?,F在你往我手里撞,我也不該輕易放了你,你說對不對?”“是是是……不!不是不是!譚夏,我真的錯了,你一個大學生手里染了血也不好,你行行好,把我放了,我們好好說?!笨吹阶T夏手里多了一根棒球棍時,他眼睛猛然睜大,“譚夏,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說我要怎么道歉你才消氣?只要你說我一定做得到!啊——?。?!”煙頭在他胳膊上按了一會兒,才被丟在地上。湛鴻暉額頭上又出了一層汗。“最后一根煙了,也不要浪費?!?/br>譚夏把棒球棍拿到眼前慢慢的瞧,而后拎在手里試了試手感。“要我消氣很好說,我打累了,氣就消了?!弊T夏說得平靜,平靜得讓湛鴻暉心里發毛。“想我放了你,也很簡單。跟我有仇的不止你一個,還有一個人,我一生下來就跟他結仇了呢。但是即使有這么深重的恨意,到今天我也沒動他一根毫毛。你猜猜為什么?”湛鴻暉感覺自己快死了,一聲又一聲哀鳴從喉嚨里冒出來。他布滿汗水的臉讓譚夏心情愉悅的笑了一聲,“因為那個人身邊還有個人,對我很好,好到我不能亂來,怕對不起這份感情。只要你身邊有這么個人,我現在就把你放了??墒恰阌袉??”話音落下,她面色一寒,把手里的棒球棍朝湛鴻暉的腦袋揮了出去。這回是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久久不絕于耳。“譚夏我草你媽!老子出去弄不死你!”從劇痛中回神的湛鴻暉破口大罵。“等你出去了再說?!庇质且还鲯嘣谒亲由?,湛鴻暉覺得自己肋骨要被打斷了。“我無父無母獨身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弊T夏悠悠的說,“我覺得你還沒弄清楚自己的現狀,我這樣的人,對未來沒有美好的期待,可沒你這么貪生怕死。說實話剛剛弄暈你的那東西,我都沒掌握好量呢,你是死還是醒過來,都是看運氣?!?/br>湛鴻暉肚子上又挨一棍,皮rou一聲悶響。他聽見譚夏說,“你今天能不能活著走出去,咱們不妨也賭一賭?!?/br>湛鴻暉睜大眼睛,抽著氣斷斷續續的說:“你……譚夏,你放了我,我以后絕不惹你了……我絕對把今天的事忘得干干凈凈?!?/br>譚夏打累了,坐下來活動手腕。“剛剛是跟你結算以前的仇,今天來這浪費我幾個小時,讓毛彭勃跑了,卷了我阿姨十幾萬,這筆賬還沒算呢?!?/br>“毛彭勃?”湛鴻暉一張黃皮臉直理發白,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趕緊說,“我知道他、他在哪里?!?/br>譚夏眉毛一擰,冷聲道:“說?!笔朗虑珊喜粩?,在面館門口,她看到的人就是湛鴻暉。等他吁著氣斷斷續續交代完,譚夏又詐了一些細節。問完支著下巴懷疑,“我怎么知道你和他是不是一伙的?你知道這么多,他騙的裝修費你沒少拿吧?”“沒有沒有!”湛鴻暉急促的喘氣,一喘身上就跟著疼,齜牙咧嘴的答,“我和他認識時間不長,不參與他的事情?!?/br>他紅著眼睛看她,左邊臉高高腫起,壓得眼睛只剩一條細縫,“真、真的!”“你跟他不熟,他怎么獨獨讓你幫忙拿東西呢?”“他沒什么朋友,在這里就認識我一個?!币娮T夏似乎還是不信,他原原本本把自己如何認識毛彭勃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現在是不是可以放我了?”“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