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期盼地望著豆蔻。

豆蔻聽到弟弟的祈求，一時竟呆怔不言，手中端著的碗筷也漸漸垂落下去。

“唉......”不知是誰發出的一聲輕嘆。

豆蔻心中百感交集，覺得時間過得這樣快。就算她再怎么不舍，也終于到了明日上山的日子了。

“小石頭，哥哥明天帶你去好不好？”小石頭是弟弟的名字，孩子的玩心重，只要有人帶著去，去的是誰又有什么關系呢？不過一轉眼，便滿足地低下頭繼續扒拉著自己碗里的米飯。

經過這么一鬧，本來平靜的氛圍霎時間便被打破了，豆蔻娘不知何時已經背轉過身悄悄哭了起來。最后一頓飯大家都吃得索然無味，可是誰也沒有提前起身，都端著各自的碗陪著豆蔻慢慢吞吞吃著，誰也不舍得率先放下碗筷離席。

最后是豆蔻低垂著頭輕聲說了句“我吃飽了，先回屋了?！?/br>
其他人這才紛紛放下碗筷，抬頭無言地對視了幾眼，隨后幾個大人各自輕嘆了口氣，收拾起了桌上的殘肴碗筷。

第二日一早，天才剛剛放亮，灰蒙蒙一層罩在半空中，就有村里人來敲門?！斑颠怠钡那瞄T聲既重重地敲在木板門上，也重重地敲在豆蔻的心里。

豆蔻幾乎一夜未眠，可身邊睡著擔憂的娘親，她不想讓娘親發現她的忐忑和害怕，只好強迫著自己放緩呼吸緊閉著雙眼。

敲門聲響起的那一刻，家里的所有大人都仿佛立刻醒了過來。豆蔻沉默地梳洗了一番，背起娘親給她準備的包袱。包袱里有她一年四季的衣裳、常用的一些物品，以及昨夜爹娘親手做的一包rou餡大餅。

“爹、娘、你們別送了，快回去吧?！?/br>
豆蔻跨出院門后立馬就笑著轉回頭勸阻道。

“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們...要注意身體，娘以后不要再大中午去耕田了，爹和哥哥去打獵時也不要走那么遠......我...我先走了?！?/br>
最后一句話還沒說完，豆蔻就已經背轉過身，語氣中已經充滿了哽咽。不等其他人再開口，她便已經大步往村頭的集合地點趕去了，走著走著，最后竟小跑了起來。直到拐過彎擋住她的身影后，豆蔻才慢慢地停下來轉回身往家的方向看去。

豆蔻不敢看家人不舍難過的模樣，也不想讓家人為她擔憂。既然這一切都是天命，那就讓自己的獻祭來保家人和村人的安寧吧！

豆蔻抬起手背輕輕擦去流出的淚珠，深吸了口氣，隨后才踏著正緩緩升起的朝陽往村頭走去。

村頭早已經匯集了三三兩兩的人群，有的人負責運送獻祭的少女，有的人則是陪著自家的孩子，最中間大家圍著的，便是兩輛坐著少女的驢車。

豆蔻安安靜靜地獨自一人往最中間的驢車走去，一旁守著的族長看到她便催促她快些坐上驢車去。周圍熙熙攘攘，有唏噓也有哭嘆，這一刻的豆蔻反而平靜下來了。既然這是她的使命，那就認命吧，總要活下去的。

村頭的右側便是蛇山的外圍山圈，從外圍山圈到真正的蛇山之間還隔著三座大山，她們會在今夜之前被送到第二座大山山頂的蛇仙廟中。這座廟據說就是當年獲救的村民們為感激蛇仙的救助自發地在第二座大山處修建的，即不侵犯中央的蛇山，又離蛇山不遠。正好是每年少女最佳的獻祭地點，具體如何豆蔻并不知道。

因為當她的驢車被拉起后，護送隊伍的人再也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一行人似乎早已熟悉了行進的路線，都各自安靜地走著自己的路。

車上的姑娘們想開口說點什么，卻立馬被隨行的巫師打斷，這下也沒有人敢再說話了。

蛇村-4<春水匯（故事集H）(昏鴉往東)|POPO原創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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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春水匯（故事集H）(昏鴉往東)

豆蔻自從上了車就一直安安靜靜的低著頭，聽著耳邊傳來的蟲鳴鳥叫聲，時而抬頭往周圍望一眼又重新低下頭去。

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又似乎過得很快，但每一刻都讓豆蔻覺得煎熬。

在天色完全暗沉下來的時候，獻祭的少女終于被送到了蛇仙廟里。

“你們呆在廟里不要亂跑，被獻祭給蛇族是你們的命，也是你們的福氣?！?/br>
巫師拋下這句話后，便領著所有人下了山，留下幾個面面相覷的姑娘不知所措。

大家在蛇仙廟的主殿里各自找了地方坐了下來，少了巫師和送行隊伍的壓抑，本來就是正當青春活潑的年紀，彼此又都是熟識的近鄰，一群小姑娘也開始漸漸地交談了起來。

“這蛇仙廟上供的是以前救了咱們祖先的那個嗎？”一個稍有大膽的姑娘站了起來，圍著殿中的雕塑走了兩圈。

一個人活泛起來后，其他人也跟著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豆蔻原本正一個人坐在角落里，聞言也跟著抬起頭往殿中央高大的石雕望去。

石雕刻的是一條巨蛇，雖然刻得粗糙，可每一片鱗甲的寬度都標示著這條蛇的雄偉。石頭原色也是灰偏些白，但凡聽說過傳說的人，一眼便可判斷出，這就是那條神蛇。

可豆蔻無心研究這些，窗外的天色已經越來越暗，一些黑夜中才會響起的聲音也開始漸漸跑了出來。

時間越長，豆蔻心中的忐忑和驚懼就越重，即便不用手觸摸，她也可以感覺到自己心跳如鼓，一下一下，似乎要沖出嗓子眼一般。

豆蔻不是一個大膽的人，她不敢逃跑，也不敢自殺?？伤膊皇且粋€完全懦弱妥協的人，她心里就是一直有一個念頭：我不逃跑，我就是出去看看！

這個念頭自她進了蛇仙廟開始就一直充斥在她的腦袋中，眼瞧著一大片黑云馬上就要遮住頭頂月亮，豆蔻突然便感覺到，如果她再不走，她就來不及了！

看著其他小姐妹們還在各自交談著，她也不敢真的慫恿大家離開。趁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時候，豆蔻輕手輕腳假裝自然地沿著廟墻慢慢往廟外走去。

三步...兩步...一步...跨！

“呼......”豆蔻一跨出廟外便立馬往一側躲去，接著長吁了口氣。

可這一切還沒有結束，蛇仙廟外四周都是密林，昏暗的光線已經完全遮擋了這片森林白日的面貌，莫說豆蔻還沒有那個膽子真的逃跑，可就算是想要按原路逃回去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豆蔻緊張地往四周望了望，最后挑了一棵斜對著廟門的大樹走去。山里的姑娘爬山下水都是小事，三兩下便借著枝丫的力爬到了樹干上靠坐著。

茂密的枝葉遮擋住了豆蔻嬌小的身型，卻又能讓豆蔻從葉縫中瞧見廟門的情況。

夜晚的深山已經透著絲絲涼意，再加上森林中潮濕的水汽，沒一會兒，豆蔻便覺得身上的衣裳開始潮涼了起來，緊貼著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