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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后,沙沙的耳邊仿佛只有這么一個聲響。“阿姐,你疼不疼?”姜鈺一直學著jiejie在敲打探路,豎著耳朵小心警惕四周,沒喊過一句苦累。他唯一惦記著的,就jiejie身上的傷勢。兩度落車,都是胞姐護著他,他是沒什么傷的,但姜萱身上肯定淤青不少的。他讓jiejie上藥,只姜萱卻搖頭拒絕了,兩人身上的藥物加起來都沒多少,前景不明,她輕易舍不得浪費。確實如此,小男孩想了想,只得應了。“不疼,我沒事?!?/br>實際上是疼的,尤其被磕傷的膝蓋,每邁一步都疼得厲害,尤其走得久了,又累又痛。作為嬌養了十數年的世家貴女,若是平時,早就挺不住了。但人的潛力是無窮的,此刻的姜萱,也沒覺得身上的淤痛有多難受,不傷筋動骨,都是小事。她也很慶幸,自己有多一輩子的記憶,否則就這十幾年來的教育,估計只能沒有任何章法地盲目奔跑,活命的幾率更低。姜萱身體是疲憊,只精神卻越發好,思維很清晰,不僅僅是她自己,身邊還有幼弟,他們的人生才剛開始,絕不可以就此結束。她抿緊唇。然很可惜的是,再大的決心也起不了規避危險的作用。姐弟挨扶著快速沿水而下,平緩的河流并不湍急,只聽見足下“沙沙”的踩踏落葉聲響。前頭出現一個半人高的垂直小土坡,姜萱正要將匕首收起,先將弟弟托上去,驟身后“咯”的輕微一聲。像是什么踩斷了枯枝。姜萱心頭“咯噔”一聲,當即抓緊手中短匕,迅速轉身。自十來步外的枯黃灌木從中,有一雙褐黃色瞳仁泛兇殘冷色,棕黑皮毛凌亂血跡斑斑,空氣中隱約泛著一種腥臭氣息。這是一頭狼,一頭瘦骨鱗形傷痕累累的孤狼,正死死盯著姐弟兩個,前肢微曲,正伏低前半身。它要撲過來了!姜萱瞳仁一縮,“阿鈺!”她反應比聲音還快,轉身才一瞥的剎那,手上已猛地一推,反手將胞弟大力往河水方向推過去。“砰!”一聲巨大水響,水花四濺。于此同時,“呼”一陣腥風過,那孤狼前肢一蹬,閃電般撲了上來。姜萱再跳已來不及,電光火石間,她就推勢往后退了一大步,繃緊的手舉起,特地挑選拐棍有兩個削尖的樹杈,尖頭正對準它那雙褐黃色的冰冷瞳仁。這力道撲過來,正中的話招子廢定了。孤狼在半空中腰肢一扭,靈活避開了那兩個尖叉,十分輕盈,在姜萱左前方三四步處落地。就是這會!姜萱只有這么一瞬機會了!她幾乎是同時轉身,直撲河水。那孤狼喉間“唁唁”咆喘,一落地,立即彈跳而起,直撲姜萱。姜萱聽到身后風聲,難以言喻的血腥惡臭,心提到嗓子眼。是她快?還是狼快?心念電轉間,尚在河中的姜鈺失聲驚呼,只姜萱俱已聽不真了。她身側的河畔有一顆歪脖子大樹,她特地朝大樹那邊跳的,和那頭狼的落地的方向有偏差,歪斜的樹干應能稍擋一擋,為她爭奪一息。她爭取到了!“砰”地水花大濺,孤狼被樹干一阻,落地再竄起,腥臭的狼嘴重重一合,“嘶”突兀一裂帛聲起,四顆尖銳獠牙將姜萱外裙撕下長長一幅。姜萱什么也顧不上了,深秋的河水冰冷刺骨,她拉住拼命往回迎的姜鈺的手,姐弟幾個猛扎,觸岸,迅速爬了上去。她立即回頭。那孤狼立在河邊,冷冷盯著她。姜萱并未放松絲毫警惕,相反她握緊手里匕首,豎著匕刃對外,繃直腰背咬著牙,死死回盯對方。游過對岸也不保險的,在她記憶中,狼這玩意,也會游泳的。但對面這條孤狼傷勢不輕,傷口碰了水的話,會很疼也更難痊愈的,這點生存常識,它必然是有的。還有寒冷,失溫等等。若非饑餓得不得不進食,它應該不會蹚水的。只能賭這個。跑是跑不過的,現在姜萱能做只有不露怯,盡力給蹚水減分。雙方對峙著,狼是一種很聰明的動物,它也在權衡著利弊。不知過了多久,大約是三十秒,也有可能是幾分鐘,孤狼踱了幾步,它似乎下定決心,要游過去。姜萱心一沉。然就在這時,變故陡生。對岸孤狼后方的山林中,隱隱約約一陣sao動,聲音頗細微,但范圍卻很廣,似乎一大整片都動了起來。幾乎是同時,姜萱心里浮起一個念頭。追兵!只追兵這個時候出現,于姐弟二人而言,卻并非完全是壞事。這大范圍搜尋,瞬間把整個蕭瑟的叢林都驚動起來了,雀鳥驚飛,松鼠亂竄。孤狼很不安,它停住下水的動作,踱了幾步,正猶豫間,恰側邊的茅草叢一陣響動,一個山雞“嘎嘎”飛了出來。它閃電竄起,有著尖銳獠牙的腥臭大嘴一張,將山雞咬了正著,迅速轉身往來時灌木叢一鉆,不見。一切發生,不過幾息之間,姜萱癱軟在地,重重喘息著。姐弟二人手足發軟,心跳怦怦,仿佛就響在腦海里似的。“阿鈺,我們快走!”還不是歇息的時候,追兵正是往這個方向來的。姜萱迅速爬起,抓起落葉將姐弟上岸痕跡掩了掩,拉著姜鈺,飛速往反方向狂奔。什么方向,什么水源,統統都顧不上了,她專挑不過分崎嶇,卻茅草叢生的地方走。這種路線,最容易掩蓋痕跡。也顧不上有沒有蛇蟲了,這一路上敲敲打打都沒遇上過蛇,冷血動物,大約會是最早一批冬眠的。一路上拼命地跑,踩空過,跌倒過,滾下山坡爬起來,摔跟頭了也不管不顧,跑了很久很久,久到身上濕漉漉的衣裳都已經半干了。陽光終于出現了,卻已是偏西。喘息像拉風箱似的,雙腿似灌了鉛,再也跑不動,“我,我們歇一歇,先把衣衫吹一下?!?/br>身上的衣服還半濕的,得趁著陽光不錯趕緊曬干,不然入夜會受不住的,這會兒可病不得。最重要這地兒有一顆野板栗樹,熟透爆開口的板栗掉了一地,姐弟兩個從昨夜到現在只吃了幾個野果,早餓得前胸貼后背。親姐弟,少了許多顧忌,略略遮擋,擦干身上的汗,把差不多干透的外衫直接穿上,里頭半濕的內衫晾在樹杈上。姜萱苦笑,她是不是得慶幸,走得急,根本來不及換上外出的厚衣衫。沒有火折,好在板栗生吃也能飽腹,姐弟兩個填飽肚子,也不敢睡,只倚著樹干歇息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