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占鵲巢
鳩占鵲巢
六月底,日光暴曬。 海岸邊,馬路兩排梧桐綠綠蔥蔥,樹葉的尖兒凝著光亮,閃爍耀眼。 街道人煙稀少,謝桐開著新車,駛在盛滿綠意的小路上,順著記憶往家的方向馳行。 謝桐兩年未回家,被門衛攔截盤問一番,耽誤好久才進入小區,發現家里的鑰匙都更換了。 按兩次門鈴,姍姍來遲一個衣著紅色短裙,妝容艷麗,卷著大波浪的女人,是她的繼母陳珂。 繼母一開門,明顯愣了下。 你怎么回來了?繼母擰了擰眉,滿臉的嫌惡懶得掩飾。 謝桐冷冷開口:我回我自己家。 繼母退開幾步,一臉心不甘情不愿:嘁,別弄臟地毯。 謝桐左顧右盼,沒看見父親的身影,他應該在房地產公司忙碌。 繼母軟靠真皮沙發,腳丫擱茶幾上,繼續涂抹鮮紅的腳趾甲,懶得理睬謝桐。 謝桐同樣不想理她。 早在兩年前,謝桐跟她撕破臉,兩人就勢同水火。陳珂私底下不再扮演繼母的虛偽人設。 謝桐的親生母親在她讀高三過世,沒過多久,父親謝廣博就正大光明把情婦陳珂和她兒子帶回家。 繼母嘴巴甜,擅長哄男人,能讓謝廣博把她兒子當親生子養,繼子也改成他的姓氏。 謝桐恨透了這對母子。 她壓下厭惡的情緒,拉著行李箱找到久違的臥房。 推開門看清里面,整個人驚住。再打量走廊,確認沒走錯房間。 繼母手指夾著美甲的刷子,憋著笑道,這是你以前的房間啊。 只見,謝桐記憶里溫馨舒適的少女臥室,貼上滿墻的深藍色壁紙,儼然被改造成炫酷十足的男生電競房。 謝桐質問:怎么搞的? 繼母眨眨眼笑,都以為你永遠不回來了,房間空著多浪費啊。 她吹干指甲油,欣賞亮紅的腳趾甲,懶懶的說:反正你住不了多久,將就點找個地方窩一下唄。 謝桐火氣直沖頭顱,轉念一想,還是忍下來。 如果直接開撕,就著了對方的道。既然回來就不能像以前一樣莽撞沖動。 謝桐徑直進房間,繼母在后面囔囔道:你別住云奚的游戲房。 砰!房門被緊緊關上。 謝桐曾經的臥房被徹底翻新,星空吊頂配菱形燈帶,L型桌面擺著高配電腦,墻壁一側是收拉式投影幕布,另一側貼著NBA壁紙的墻壁掛著籃球框。 展示柜擺著賽車模型,變形金剛手辦,還有switch和ps5的卡帶。 很會享受嘛。 謝桐冷笑,打開內嵌冰箱,抽出一罐可口可樂。 冰涼涼的可樂灌入喉嚨,心里的火氣澆滅了不少。 謝桐開車幾個小時,有些疲憊,把折疊沙發展開一張床,開好冷空調蓋上珊瑚絨毯躺下。 許是沙發床有點硬,這一覺很不踏實,好不容易睡過去,面上忽然涼颼颼的。 她迷迷糊糊睜眼,蓋在臉上的毯子竟被掀開了。 斜上方,一張白凈清俊的少年面容,即便是低著頭,削刻下頜都讓人感受到他的孤高。 撩開毯子的一角,他正盯著她看,鴉羽般濃長的睫毛蓋不住眼底的冷漠。 謝桐清醒過來,正要開口。 他看清是她后,手指一松,下墜的毛毯落了她滿臉。 謝桐:...... 謝桐扯開毛毯,微嗔的瞪著他。 這是她最嫌惡女人的兒子,謝云奚,十七歲,據說在某重點高中讀書。 謝云奚懶懶靠上椅子,身子后傾,斜了眼垃圾簍里被丟掉的半瓶可樂,暗忖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浪費食物。 但他從不當面提,似乎不屑于跟她講話。 謝桐:我要睡覺,出去。 謝云奚帶動椅子轉圈,摁下電腦開關,置若罔聞。從小到大都是如此,他素來把她當空氣。 謝桐拔高聲音:喂,這是我的房間。 謝云奚漫不經心道:哪里寫了你名字? 這句話刺激了謝桐。 繼母占了她家不說,連她唯一的存在都抹去。 可謝桐不是兩年前的她,她不會再不管不顧地沖敵人發泄憤怒,然后被人抓把柄。 現在的她成熟了。 于是乎,謝桐深呼吸,默默安慰自己,別再跟這家伙生氣。 嘴里淡淡一句:你果然跟你媽一個德行。 謝云奚選好盲僧,正進入峽谷的讀取界面,他倏然轉頭看向謝桐,極好看的眉頭擰在一起,眼眸沉黑。 謝桐尖刻地正對他,等他發飆,視線一碰撞,仿佛隨時爆裂。 他發出輕輕的哼聲,薄而秀氣的唇緊緊抿著,回頭繼續玩游戲。 謝桐打量毫無自己痕跡的房間,再看著安然玩游戲的謝云奚,暗暗捏緊手掌。 這是她的臥房,誰也別想侵占。 鳩占鵲巢的母子,一定要把他們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