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許淺睜開眼,身上蓋著薄薄一張毯子,屏幕已經關了,身邊空無一人。 他的拖鞋靜靜擺在地上,淺藍色的,不知道什么材質,踩上去很舒服,對她而言尺碼有點大了。 醒了? 他坐在客廳沙發上,頭發濕漉漉的,手邊有一塊毛巾,同樣是淺色系的。 許淺說出醒來第一句話:你洗澡了?怎么這么客氣。 語氣像是看到一盤剛洗好的水果。 他換了件同種款式的藍色襯衣,牛仔褲換成卡其色的休閑褲,整個人干凈又清爽。許淺遠遠看著,她好似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毛孔正舒展著,身上還帶著浴室氤氳的水汽。 你的午睡有點久。 久到他無事可干,顧不得待客之道,索性去洗了個澡? 幾點了? 四點多了。 許淺睡眠一向很淺,有什么風吹草動都能從夢中驚醒,這還是頭一回在陌生的地方踏踏實實地睡上三個小時。 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嗎? 她的語氣過于理直氣壯,和她想表達的意思完全是南轅北轍。 許淺斟酌一下用詞: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他用毛巾擦擦頭發:沒有。 許淺指指他的頭發,頗體貼:你需要幫忙嗎? 衛翀既不接受也不拒絕:你是一直都這么主動嗎? 分人,許淺想了想:也分情況。 哪種情況? 哪種人他已經知道了,衛翀比較好奇是哪種情況。 比如心動的情況下。 許淺走近他,把手里的毯子放到他身邊:心動對象,我能借用下你的衛生間嗎? 說完頓了頓:你放心,我不會在別人家里隨便洗澡的。 衛翀笑得很好看:你隨意。 許淺從一進門就懷疑他有輕微的潔癖,偌大的客廳家具少的可憐,地面稱得上是一塵不染,細一聞,房間內的空氣好似帶著消毒水的氣味。 他的衛生間沒有其他人使用過的痕跡,洗漱工具擺得整整齊齊,顏色是統一的深灰色調,連鏡子都干凈得沒有一處水漬。 她猜測他應該是一個很注重個人空間的人,能請她這個只知道姓名的陌生人上門,好客得有點不合理。 許淺仔細打量鏡中的自己,睡過一覺以后,她身上的套裝生出很多褶皺,皺皺巴巴顯得很沒有型,頭發微微有些亂,妝也該補了。 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衛翀拿起桌上的車鑰匙:我也沒其他的事做。 不是,她拒絕他:是因為我覺得自己現在不夠好看。 所以才要跟他保持一點距離。 衛翀搞懂了她語言背后的邏輯:你對自己要求很高。 許淺彎腰換上鞋,對他眨眨眼:畢竟你看上去沒有很好追。 我送你吧。 他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我不看你。 可以。 許淺應下來,誠實地講,她還是想多跟帥哥待一會兒的。 你的排班表能給我一份嗎? 許淺上了車,扣好安全帶:我不是回回都運氣好的。 她的青春跟那些小姑娘比很有限,不能花太多時間浪費在不確定的事情上。 一會兒發你。 許淺肆無忌憚地欣賞著他的側顏:嗯。 他不能看她,她卻一個勁地猛看他。 衛翀的語氣有點無奈:別看了,開車不能分心。 好。 她答應他,接下來真就沒再看他。 那我們下一次約會定什么時候? 她自作主張把這一次定性成約會,料想他也沒什么好拒絕。 衛翀換個話題:你還沒有告訴我你住哪里。 你開回單位就好。 許淺稍作解釋: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的公司就在你們醫院對面。 紅燈轉綠燈,衛翀淺淺應一聲。 所以你想見我會很方便。 她的語氣平淡極了,像在陳述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實。 衛翀很想看她臉上的表情,是不是他想象中那般坦然,被她制止了。 專心開車。 他自己講的。 許淺低頭專心回復了幾個工作信息,再一抬頭,周邊都是熟悉的建筑,略微有些遺憾。 你還沒回答我,我想約你的話,什么時候方便? 我這周都比較忙,下周三可以。 這個時間她不是很方便啊。 那看情況吧,我不一定有空。 有事? 嗯。她不想打消他的積極性:我會再找你。 許淺,他不想那么被動地接受她的安排:如果我想見你,我會告訴你。 許淺不是很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不如我問得直接一點,你覺得我們有發展的可能嗎? 如果他說沒有,她也不好剃頭挑子一頭熱。 她畢竟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了,成年男女對某個異性的熱情總是轉瞬即逝的。生活太無聊了,什么都是來去匆匆。 再帥的男人,如果對她無意,她不會強求。 有。 哦,那就沒有如果這一說了。 許淺得到了肯定的回復,心情很好,她打開車門:那謝謝你送我回來。 還要謝謝你的招待。 她很久很久沒有睡得那么踏實了。 嗯。 許淺還不想跟他再見,她把著車門,表情有點困惑。 那是為什么? 什么? 下午的時候,為什么你不給親? 她有點耿耿于懷,她都湊過去了,他還是躲開了。 許淺見成功把他逗得語塞,心滿意足地關上車門,低頭給他發消息。 手機一震,衛翀劃開屏幕。 我喜歡你的后退。 這是她發給他的第一條消息,四舍五入,她喜歡他。 許淺盯著公司大樓的旋轉門發呆,為什么她總覺得衛翀很熟悉,醫院,酒吧,他家 手機震了震,衛翀的手機上跳出第二條消息。 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她總覺得熟悉,總不可能真的在夢里遇到過。 許淺隔了很久再看,他沒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