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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會見室里,于露說了很多話,有些說不下去,微微垂眉。對面,楊崢眼睛是腫的,眉骨上有大片淤痕。他以前很好看的,現在像個充氣的豬頭。監獄里有兩撥犯人挑事,把楊崢打了。打他的人跟著沈均春。楊崢翹著唇角故意逗她,“女孩子是要漂亮的,不要哭,不然要變丑?!?/br>于露看著他的眉目,忍了忍,帶著一絲哽咽,“哥你疼不疼?”“不疼?!睏顛樞α讼?,好像在安慰她,不小心扯到唇角的傷口,他慢慢止住笑,像在平緩疼痛一樣。于露上高一那年,常常有人打電話到家里,他總會聽到不同男生的聲音,但從沒有在他們的聲音里聽到真正的愛意。于露的前十八年,被輕賤,被辜負。于露的十八歲到二十六歲,應該和同齡人一樣,順利畢業,工作,結婚生子,生活圓滿。現在她一趟趟跑回來,跟他在監獄里一天天衰老。從前沈均春是她的噩夢,現在以及往后八年,楊崢這個人成了她的累贅。“于露,我現在戒煙了,你看,沒什么戒不掉?!辈AТ澳沁?,男人眉梢一貫翹起來,咧嘴笑了,“聽哥的,現在立刻回學校,明早起來,滿學校都是好男人,個個都比叫楊崢的好?!?/br>于露儼然知道他的意思,不響,眉頭緊擰著,直洞洞望他,眼里蓄淚。楊崢自首的時候,她沒哭,之前來探監那么多次,也沒哭,因為還未到分離的時刻。“楊崢,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彼牭阶约旱穆曇粼诎l抖。看到她流眼淚,楊崢不能摸摸她臉頰,不能撫平她緊蹙的眉頭。“于露,我們不見面了?!?/br>——題外話——可以求一下珠珠,破2000,把最后一章更了。第五十三章以后2000豬加更大二那年暑假,于露做志愿者,去云貴山區支教,碰到另外一批支教團隊,胡述加也在里面。學校條件艱苦,破爛泥濘的cao場,下雨漏水的教室,天花板上釘著一把大電風扇,在那個夏天吹得晃悠悠,時常有人懷疑,電風扇砸下來把人腦袋卷進去。但這一直沒有發生。學校沒有澡堂,志愿者們每逢周末會去縣城里的澡堂,女生成群結隊一起去,叫村里的人載一輛拖拉機,她們坐后面的稻草上,一路上說說笑笑。于露也在里面。等回來的時候,于露沒回來,有個女生解釋,于露丟了樣東西,挺重要的,叫她們先回來,等于露找到東西了就叫輛摩托載回來。于露沒有叫摩托載回來,她以為那樣重要的東西在澡堂里丟了,找了一圈沒找到,就知道落路上了,順著回去的路找。天色黑了,回村的路上人漸漸少了起來。胡述加騎輛小電驢找到于露時,她正蹲在路旁翻狗尾巴草,正把一塊護身符找出來。他叫了她一聲,于露似乎被嚇了一跳,護身符從手里掉下去,正好掉路旁的河里。眼看要漂遠,于露鞋子也沒來得及脫,直沖沖往河里撞,被陳述加攔腰抱回來,他抱著她往路邊走去。于露著急,說東西還沒找到,你快放我下來。胡述加沒聽,把她放在河邊,于露急得眼睛都紅了,看不到護身符,以為漂走了,她竟然還想往河里走去。胡述加不知該氣還是該好笑,抓著她胳膊給拽回來,捏住她的手攤開來,往她手心里放了一塊濕透的護身符。于露看到了,抓著護身符往胸口上捂,很舍不得的樣子。胡述加看著有些揪心,“這東西比你命還重要?”于露沒理他,扭頭走出河邊,走到電瓶車旁,看他站著沒動,回頭看他一眼,“你傻啥愣著干嘛?”胡述加笑笑,跟上去。他們在學校待了將近一個半月,胡述加時常聽同伴提到同一個人的名字。于露。他們說于露眼睛真大,于露臉真白,于露真漂亮,有男朋友了沒?有了吧,像長她這樣的,沒有才稀奇。他們暗暗關注她。都是大學生,剛來山區支教,頭幾天不適應,給家里打電話偷偷哭,但誰也沒有見于露哭。支教活動結束,志愿者要回去,孩子們不舍,學校組織一場露天電影,師生坐在一起看,胡述加剛才縣城澡堂里回來,沒位子了,拿張小板凳坐最后面。放的是一部意大利老片,于露坐在前側方,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的樣子。電影結尾,熒幕上放出一段段被剪輯的親吻片段,從黑白到色彩,從無聲到有聲,嫵媚的,炙熱的,放大的紅唇,袒露的雙乳,男女相擁,生死離別,欲望和愛意交織得令人目眩神暈。熒幕上的光亮跳進她眼睛,似乎有浮動的波光。后來下起大雨,落到人們頭頂,都紛紛走光了,于露沒有走,看完電影后走到水池旁,躺在地上攤開四肢。她衣服濕了,頭發面孔濕了,雨水洗刷著她身上每一處,她閉著眼睛,聽到雨聲越來越響,忽然頭頂有片陰影罩下來,雨水沒落到臉上,有人來了。她慢慢睜開眼,看到胡述加撐著傘在她頭頂上,他半邊衣服顏色深了。胡述加說,“小心感冒?!?/br>“我已經好久沒感冒了?!庇诼冻斐鍪?,示意拉她一把,。胡述加朝她伸出手,于露忽然收緊拽他下來,傘掉了一旁,胡述加趔趄到她身上,她輕輕叫了一聲,胡述加要起來,卻見她嘴唇紅潤潤的,眼睛彎彎的,“胡!述!加!”仿佛沖破時光,瞬間回到過去的歲月,胡述加低眉將她望著,猛地雙手捧住她臉頰,低頭下去,忽然之間,一陣雷聲從天際閃過,于露嚇了一跳,瑟瑟發抖,眼睛也睜大了。她眼睛又黑又圓,波光浮動,胡述加只好哄她,于露似乎不習慣,微偏開臉下意識說,“不用擔心,我早不怕打雷了?!?/br>她說完這句話,明顯愣了一下。胡述加看她側臉,嘴唇旁邊粘著一縷濕發,他幫她撥開來,“去見過他嗎?”于露不做聲,但清楚他說的是誰。沈均春那件事鬧得很大,整個中心街都知道了,甚至陽水縣,知道楊崢是殺人犯。楊崢是殺人犯。于露忽然笑了下,眼睛漸紅。她沒回答。開學前,于露回過陽水縣一次。于露先回陳家村,找到那棵樹,當時刻的那句話找不到了,她不甘心,打著手機手電筒,最后還是找到了,來回摩挲。隔天,于露坐在會見室里,看到一個男人出來,他兩鬢微白,背部微微佝僂,面孔還是年輕英俊。一年沒見了,上次他叫她別來后,真的不肯再見她一面,她一趟趟跑回陽水縣,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