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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煙如云,子彈打偏,呼嘯著擦過麥茫茫的臉頰。手槍飛出四五米遠,男人反應迅速,將顧臻絆倒,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兩人在地面纏斗。麥茫茫小跑,哆嗦著拾起槍,他們在地上翻滾,不分彼此,她根本無法瞄準,也不敢開槍。男人是訓練有素的,第一刀白進紅出,貫穿了顧臻的右胸,他本就體力不支,負傷后被男人壓制。第二刀抵在他的喉嚨,他用僅有的力氣抓住男人拿刀的手。“顧臻!”男人的后背徹底暴露在麥茫茫眼前,她按下了扳機,男人的刀應聲落地,顧臻撿起來,沒有絲毫猶豫,翻身在上,刀尖刺進了男人的心臟,他的手腳徒勞地在地面掙扎了幾下,很快便不動了,在血泊里保持著僵硬詭異的姿勢。顧臻嘴唇發白,將壓著男人的膝蓋挪開,從他腰間取下一串鑰匙。麥茫茫撲過去扶起顧臻,他的衣服被血染紅,兩下槍響劃破了船內的平靜,腳步聲從上層逼近攏來。“他們來了!”顧臻拉住她,“我們從另一條路走?!?/br>穿過狹長的過道,他們從一個封閉的偏門離開貨船,若往島上逃無疑是自投羅網,就近尋到一艘快艇,朝著遠離岸邊的方向開。大海廣闊,與日月星辰相接,難辨方向,顧臻幾近昏迷,麥茫茫六神無主,只好本能地猛踩油門,一直遠到再也看不見那艘矗立著的怪獸一樣的貨船的剪影了,她才停下。船型小艇飄蕩在海面,同他們的生命一般渺小。-海面浮起冷肅昏晦的月光,顧臻仰面朝上,雙眼緊闔,臉色灰敗,呼吸很淺。麥茫茫觸到他胸前一片濕冷黏膩,散發著鐵銹的血腥味,她用僅剩的紗布堪堪給他包扎,但傷口很深,血止不住。安迪的信號器,閃著幽幽的綠光,麥茫茫放在一旁,跪坐著,將尚存一息的顧臻抱在懷里,他的身體越來越冷。“顧臻......顧臻......顧臻......”麥茫茫叫他的名字,但是他沒有反應,她每叫一聲,淚意便深一重,模糊了視線,她想起顧莞的那幅畫,再也忍不住,眼淚滴落。有只手艱難地抬起來,輕輕為她擦去眼淚。顧臻微弱地道:“別哭......”-麥茫?;腥坏溃骸邦櫿?.....我以為你......”顧臻道:“我只是累了,想睡會兒?!?/br>麥茫茫道:“顧臻,你不能睡,再堅持一會,我們說說話?!?/br>顧臻失血過多,她怕他等不到安迪來救他們,她怕他睡著了再也醒不過來。顧臻枕在她膝上,“好?!?/br>“你今天很勇敢?!彼日f,“你返回去的時候,在想什么?”“沒想?!丙溍C6⒅诔梢黄暮C?,“想了,可能我就不敢去了?!?/br>“人吧,有時候不能想太多,要憑本能去做一些事情?!?/br>麥茫茫握緊了顧臻的手,小聲說:“但是被槍對準的時候,我想,如果我死了,有個男孩子,會不會難過,會不會想念我,會不會有一點點對我改觀,會不會原諒我,會不會不再認為她是個壞女孩......”顧臻道:“怎么這么多個會不會?他回答不過來了?!?/br>麥茫茫搖頭:“可是他好蠢,他總是那么蠢,他來救我,第三次,他沒機會回答了?!?/br>麥茫茫說:“這個走向不好,我給你講一個時光倒流的故事?!?/br>“從前,有個小女孩,她出生在一個幸福的家庭,父母疼愛,衣食無憂,和諧美滿。爸爸的生意蒸蒸日上,他提出要去美國進修,小女孩大哭大鬧,說舍不得他,無論如何也不讓他走。于是他留在家了。小女孩繼續這樣無憂無慮、健康快樂地長大,沒有談過戀愛,有一些幼稚的堅持和理想。中考,她保持了多年的名詞被人搶走了,高中開學,她只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那個第一名的男孩子。她成天追在他后面跑,希望他能覺得,她和其他女孩子一樣可愛......”顧臻笑道:“你已經最可愛了?!?/br>麥茫茫道:“后來他們做了同桌,課間,男孩趴在桌子上睡覺,女孩忍不住偷親他的臉頰。他睜開眼,問她‘你在做什么’女孩鼓起勇氣說:‘顧同學,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熱霧上涌,麥茫茫的眼淚如驟雨,連連續續地滴在顧臻的臉上。她講完故事,哽咽道:“酒店那晚,我和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想要你眼里只有我,是因為我發現自己,慢慢的,眼里只看得到你。但是我不勇敢,我不能面對,我被一時意氣蒙蔽,我把對我mama的恨轉嫁給你,對不起......”冰晶似的星星淡淡地墜下來,純凈剔透,在城市里時,它從來沒有這么近、這么溫柔,仿佛能化解一切一切的我執。“茫茫,別哭?!?/br>“我愛你?!?/br>麥茫茫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隔著眼淚看顧臻:“你......”他繼續說道,“未來如果你有艱難得快要撐不下去的日子,你要記得,你值得被愛?!?/br>麥茫茫低頭吻住了他,咸的,澀的,苦的,浸透了眼淚的吻。她點頭:“我會記得......”顧臻似乎放心了,他問道:“我們還在船上嗎?”他好像已經沉入了大海,他沉得很深,海水開始很重,后來很輕,靈rou漸漸轉為虛無。顧臻在她的膝頭睡著了,麥茫茫抱緊他,親吻著他十指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