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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華麗的馬車剛停在院門外,府中接到消息的小廝忙不迭拿了踏腳凳來擺放在車轅下供貴人下車時使用。屋里婉婉剛用完膳漱了口,琢磨了一下自己那封信已經送出去一日,正想該來的人應該今日就會到了,就見有丫鬟急匆匆進來道夫人來了,讓婉婉出去迎接。婉婉心知這院子里的人平日里嘴上不說,私底下恐怕是將她當作了田子山的外室,所以今日那人一來,她們才這般驚慌。唐婉婉在丫鬟的催促下匆忙趕到前院,正遇上那貴婦人款款而來,身后跟著幾個腰圓臂粗的婆子。“請問這位夫人前來是有何事?”婉婉看著面前停下腳步神色淡漠的昌寧侯夫人,露出一個笑容來,客氣地問道。看見婉婉艷麗的笑,田夫人厭惡地皺了一下眉頭,卻是一句話不答,朝身邊的一個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幾人不由分說地走上前去,擒了婉婉的手臂就往里屋里推搡進去。伺候婉婉的丫鬟見勢不妙,猶豫了一瞬便上前去阻攔,只兩個小丫頭沒什么力氣,不過幾下便被推到在地。眼睜睜看著昌寧侯夫人氣勢凌人地走進屋中,其后緊跟著扭著婉婉胳膊的兩個婆子,最后一個婆子‘砰’地合上了屋子的門,那聲響震得兩個丫鬟心底一顫,六神無主地想,完了,被這樣兇悍的大婦捉住,這小娘子不要說進門了,恐怕性命都堪憂,這可如何是好。屋中,婉婉被押著跪在地上,田夫人坐在上座,并不急著說話,先端起案幾上熱氣騰騰的茶盞輕抿了一口,又放下,似是感覺已經給下面跪著的人施壓施得差不多了,才拿過立在她身旁的一個仆婦遞上的一張信紙,輕飄飄地扔到婉婉面前。“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誰,我且問你,這個,是你寫的?”田夫人冰冷的嗓音響起,昭示著她現在有多么生氣,卻又為了大家夫人的儀態,硬生生將這怒氣壓在胸中,半點沒有在行為上表示出來。那信紙滿是折痕,應是先被人大力搓揉過,后來又展開壓平了。紙是上好的梅花箋,帶著一股清幽的梅香,雅致至極,上頭是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婉婉不用看信的內容,也知道這滿紙盡是言詞纏綿,訴不盡相思離意,末了又言及她自己現身在城南一處院中還附了詳細地址,盼田郎能來相見。田夫人從門房那邊攔下這封信,草草看了已經是胸中怒氣翻滾,起兩人居然還敢瞞著自己私相授受,本想就此瞞下信件,暗中斷了兩人的往來,看了那地址只覺得十分熟悉,忽的想起這不是田子山城南的別院么?瞬間捏緊了手中的信紙,顧不上什么瞞不瞞,只攜了忠心于她的家仆徑直往城南這邊趕來。“夫人,如何會有此信?!蓖裢竦痛怪^,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聲音卻是澀澀的,像是有些害怕,有些難過,其中還有一絲小心翼翼的期待。“哼,果然上不得臺面?!碧锓蛉艘娝环懶∏尤醯臉幼永湫σ宦?,“這般作態還妄想進我侯府大門,真真令人好笑。我兒如今已要成婚,不便出來見你,你且自行離去,我也不與你為難?!?/br>“夫人?”旁邊有仆婦不解夫人為何不直接將人趕出去,反而是言語如此這般勸說,出聲問道卻被田夫人的抬手阻止。“給她五千兩銀票?!碧锓蛉丝赐裢癫粸樗鶆?,讓人將準備了的銀票拿出來,“憐你身世凄苦,這些銀子也夠你去京城外尋個莊子過富裕的后半生了,怎么,嫌少?”“夫人好心,你還不速速離去?!迸赃呉幻麧M臉褶子的婆子惡狠狠地開口道。婉婉只是跪著不動,“得夫人憐惜,婉婉感激不盡,只是我乃戴罪之身想必夫人也清楚,一旦離京,等待我的也就只有死路了?!痹挼酱?,田夫人臉上有些不自在,她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只是想著最好能用錢財誘她離開,不用臟了自己的手。“而且,夫人,我并不敢打擾田公子的生活,也不奢求能得到少夫人的認可,只盼望著,他若是有空閑時間能來看看我就夠了?!蓖裢翊怪^繼續說道,這番話若是讓田歷聽了只怕得感動于婉婉不計名分也要跟他在一起,然而讓田夫人聽了只會覺得她矯揉造作,女人哪能不了解女人,今日這樣說得好聽,日子久了只會哄著鬧著要登堂入室。“這銀票你拿著,歷兒不可能再來見你,離京也好不離京也罷,這里不可能留你?!碧锓蛉死渎曊f道。“求夫人讓我見見田公子吧?!蓖裢袢耘f沒有抬頭,聲音卻是泫然欲泣,哀求道。“你這小妮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夫人那是為你好,你要么就趕緊接了銀票滾出這里,要么……”一旁的仆婦受了田夫人的眼色開口喝道。“要么怎么樣!”原本緊閉的大門被人用蠻力一下推開,伴隨的是一聲男人的怒吼,屋里的人都嚇了一跳。那些站在田夫人身邊的仆婦看清男人面容忙不迭都上前去行禮問好。來者正是昌寧侯田子山,他無視了這些跪在地上的人,大跨步到婉婉身邊,“婉婉,你先起來?!?/br>婉婉看了田子山一眼又看向仍坐在上座的田夫人,只見田夫人神色沒有絲毫動容,眼神直直地看向自己,像是淬了冰一樣,嘴角抿得緊緊的,顯然是在克制自己,保持侯夫人高貴的儀態。婉婉收回視線,垂下頭卻沒有敢順著田子山的話起身。“夫人!”田子山看到婉婉害怕的樣子,忍不住對田夫人喊了一聲。“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夫人?!”田夫人突然開口道。“你們先出去!”田子山沒接田夫人的話,轉而對那些仆婦道??粗齻冞B滾帶爬驚慌地全都跑了出去,才轉頭又讓婉婉起來。這次田夫人沒再拿那冰冷的眼神看她,而是扭了頭望向不知名的別處。婉婉小心嘗試著起身,她跪太久了,腿有些發麻,得不上力,稍稍一動,便是螞蟻噬咬般的疼痛。田子山看她的樣子,忍不住伸手去扶她,“還好嗎?可還走得動?”“多謝侯爺關心,我可以的?!蓖裢窬芙^了田子山的攙扶,一手撐著地,一手提著裙擺,慢慢移動著腿腳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去,想來他們夫妻倆該是有私房話不好同外人言。婉婉摸索著門走出去,每走一步腿腳都又麻又疼,她放輕了步伐,輕輕點著地面往前走。也許是她行走的步伐太輕了,里面的人聽不到聲音以為外面人都散盡了,聲音逐漸大了起來。“你當我不知你每年五月總是有兩天不見蹤影是做什么去了么?!”田夫人略顯尖利的聲音響起,不再是之前那般冰冷,顯而易見的怒火隔著門墻都能聽出?!拔抑阑钊耸菭幉贿^死人的,你要去懷念,我都隨你,可是,你怎么能找了她女兒來養著!”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