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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將你刺配江州,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罷!”說著他吩咐手下,“你們送林教頭上路,我來會會花和尚?!?/br> 皇城司出動的誠組共有六人,趙奉安仍覺得不放心,私下又從禁軍邀了兩名神射手,專在暗處伏擊,誰知一照面便在魯智深手下折了兩人。 眼見這花和尚不好惹,聽到趙奉安的命令,其余三人都松口氣,放開魯智深,持刀向林沖殺去。 趙奉安從腰間解下一串黑黝黝的鐵器,抬手一抖,卻是一根精鋼打制的蜈蚣鞭;鞭身布滿倒鉤,鞭尾帶著一個四面分叉的蝎鉤,寒光森然?!盎ê蜕?,你殺官劫囚,已經犯下死罪!” “灑家行得端!走得正!”魯智深豪氣干云地喝道:“你們這班鳥官差早就該死!便是灑家開了殺戒,佛祖面前也自見分曉!來來來!讓你嘗嘗灑家的禪杖!” 趙奉安一抖鋼鞭,迎向魯智深。他身為武功大夫,帶御器械,是皇城司有數的高手,一條蜈蚣鞭剛柔并濟,一時間與魯智深斗得難解難分。 林沖雙足微分,牢牢立定,身體卻如暴風中的長草,隨風偃伏,在三人的夾攻下左閃右避,不時用鐵鐐木枷封格三人的攻勢。 那三人是皇城司的好手,數招一過,立即找出林沖的破綻,當即便有人揮刀朝林沖的小腿削來。 林沖腳一翻,踏住刀身,然后用木枷在對方腕上一磕,趁對方吃痛松手,側肩將他送出;被鐵鐐鎖住的雙手同時往對方的腰背一搭,力透經脈,封住xue道。 見同伴遠遠飛出,另兩人不禁心生怯意:林沖披枷戴鎖還有如此手段,只怕趙大夫才能制得住他。 趙奉安的蜈蚣鞭神出鬼沒,舞動間將魯智深的僧袍撕扯得千瘡百孔,但他心底沒有半點輕松。 面前的花和尚一身金鐘罩修為深厚,鞭上鋒銳無比的鉤爪纏在他手臂上,竟然發出如金屬摩擦般的聲音,無法刺入分毫。 魯智深的金鐘罩不懼刀斧,況且一件破僧袍值不了幾個錢,手中禪杖大開大闔,沒有半點顧忌。趙奉安幾次抽打都被魯智深用金鐘罩強行震開,漸漸落了下風。趙奉安一邊守緊門戶,一邊盯著魯智深的招數,忽然手腕一挺,蜈蚣鞭筆直飛出,鞭尾的蝎鉤挑向魯智深腰間,落處不是他的熊腰,而是他腰間一只灰撲撲的舊布袋。 果然,連勁弩射中都只當蒼蠅亂飛的魯智深竟然扭身避開蜈蚣鞭,顯然對舊布袋十分看中。 趙奉安一招探出底細,頓時像一條蟄伏的毒蛇猛然露出毒牙,身體突然間動了起來。 他左手一彈,數張寸許長的小符齊齊飛出,接著右手的蜈蚣鞭從飄飛的符箓間穿過,在鞭身扭動間,將那些小符一溜地掛在鞭上。 淡金色的焚金符專破護體真氣;赤紅的離火符,讓兵刃在短時間內出現駭人的高溫;蒼黑色的重巖符使兵刃擊出時的重量劇增;白色的迷仙符使得兵器發動時,仿佛化為煙霧,無法辨識,同時屏蔽出手時的所有蹤跡和聲音……更重要的是其中還有一張金紫色的分身符。 趙奉安的蜈蚣鞭剎那間化為三條,每一條都附加符箓的效果。這些符箓每一張都不便宜,加起來足夠讓花和尚痛痛快快吃兩年狗rou,不少還是有價無市的珍品。 若非趙奉安出自乾貞道門下,這些符箓大多是他花費數年時間自己做的,就是有錢也買不到。 此時符箓效果全開,那條蜈蚣鞭先是七彩綻放,每一種光澤都代表不同的效果,然后一分為三,接著化為一團滾滾白霧,速度奇快卻毫無聲息,一瞬間就將魯智深龐大的身形整個呑沒。 白霧鼓蕩間,濺起點點血花,魯智深的怒吼聲像從水底傳來,又沉又悶,模糊不清。 一直在夾攻中沒有還手的林沖長嘯一聲,一手抓住木枷使力一扯,木枷應手破碎,折斷的枷面像利斧一樣砍在旁邊一人的小腿上,將那人砍得栽倒在地。接著他一把握住身前的腰刀,斜身飛起。 林沖猶如一條掙脫枷鎖的蛟龍掠向趙奉安,人未至,刀鋒已經撕開空氣,劈向趙奉安的頭顱。 趙奉安發出一聲鳥啼,一直埋伏在樹上的兩名神射手連放數箭,都被林沖避過;接著樹梢烏云一卷,一張鐵網兜頭灑下,裹向林沖。 趙奉安搖頭冷笑,一邊祭出一張小符,準備了結魯智深的性命,奪下他腰間的包裹。 符箓還未祭出,趙奉安突然瞪大眼睛,神情古怪地朝自己腹下看去。一根黝黑禪杖從白霧間伸出,鋒利的月牙深深勒入趙奉安腰間,只差一線便將這位武功大夫齊腰斬斷。 濃霧不知何時散去,絲絲縷縷地繞在禪杖上,露出一只筋骨如鐵的大手。魯智深狠狠唾了一口。 “鳥官差!當初那廝用的符,灑家看得仔細!以為灑家沒有半點戒心?一只野雞濺出的血便騙了你,讓灑家笑掉大牙!” 趙奉安口中溢出血來,接著身體一輕,腰椎被月牙鏟截斷,斷裂的上身撲倒在地不停抽搐。 魯智深一點都沒有身為出家人的覺悟,扯開趙奉安的衣袖,把里面剩的符箓都拿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塞到口袋里,一邊摸著光禿禿的腦殼哈哈大笑。 林沖的身體在鐵網上一觸,如貍貓般翻到網上,順著網角的繩索掠入樹葉間,接著便看到折斷的枝葉紛紛墮下,鮮血如流水一般沿著樹干流淌下來。 片刻后,林沖提著兩顆頭顱從樹上躍下,先一刀將那名封住xue道的皇城司好手殺死,然后喝道:“師兄!一不做二不休!”說著朝后面兩人殺去。 魯智深哈哈笑道:“痛快!痛快!”他手腳麻利地把趙奉安帶的物品洗劫一空,便隨林沖追去。 童貫躲在一棵大樹的樹棲間,眼見著魯、林二人大發神威,風卷殘云般將誠組的八名好手一掃而空,直嚇得兩股顫顫,雙手抱著樹干,襠里濕漉漉一片。 忽然,一只手伸過來,熟絡地在他肩上拍了拍?!鞍?,這不是童公公嗎?怎么在這兒乘涼?” 童貫扭過臉,露出一個比哭還慘的笑容:“不……不關我的事……??!你不是程員外!” 程宗揚的臉黑了一下,自己這個員外的身份算是被官方認證了,想摘都摘不掉。 童貫又驚又喜,再怎么說程員外也是朝廷的官員,總不會和那些殺官的反賊勾結吧?有他幫忙,自己這條小命就多了三分指望……不!是七分! 童貫發現樹上還伏著兩野獸般的獸蠻武士,一個虎目金睛,一個豹頭獸身;他們蜷身伏在枝上,眼中兇光畢露,一左一右地護在程員外身側,就像兩名扈從。 在程員外身后還有一個花枝般的少女,她穿著一件墨綠色衫,懷里抱著一只精致的皮夾,俏生生地依著樹干,宛如一株鮮花。 童貫的褲子都濕透了,趴在樹上不敢稍動。他根基全無,耳力、目力只是常人的水準,遠處的情形既看不清也聽不清,只陪著笑附和道:“員外身手真好!這么高的樹還坐這么穩,別說進士,就是武狀元也手到擒來!” 程宗揚堆起笑容:“借童公公吉言?!?/br> 童貫忙道:“員外是官人,我一個小小的內侍,員外叫我小貫子就行?!?/br> 程宗揚笑道:“小貫子,你乖乖在這兒待著,我保你性命無憂。如果亂說亂動哈哈!” “小的明白!員外……”童貫張口還想巴結,程宗揚豎起一根手指:“噓一什么都別說,安心看吧!今天這事比我想的還熱鬧?!蓖灹⒓垂郧傻亻]上嘴。程宗揚道:“師師,出現多少人了?” 李師師抱著皮夾道:“魯、林、兩名官差,皇城司九人,共十三人。兩名官差不計,皇城司死六人,兩人在逃,還有這一位?!闭f著她用下巴指了指童貫。童貫心里一寒,感覺褲襠好象又濕了。 程宗揚揮揮手?!巴亲约喝??!?/br> 程宗揚的口氣就像說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輕松,劫后余生的童貫卻覺得心里仿佛有一股暖洋洋的熱流淌過,看著程員外的眼神就像看到親人一樣。 “皇城司已死的應該沒有六人?!背套趽P道:“花和尚一開始撞倒的那個沒有確實的死亡證據,老獸!” 樹下傳來一聲低沉的咆哮,潛在下方的青面獸出聲回應?!叭タ纯?!” 青面獸立刻躍出,在方才雙方交手的戰場上起來。李師師回想了一下,確實沒有死亡的證據,只聽程宗揚又道:“這種統計一定要謹慎,不然一點微小的疏漏就可能導致分析結果完全錯誤?!?/br> 青面獸的咆哮聲遠遠傳來,卻是江逢巖勉強抬手放出一枚袖箭,他整排肋骨都已折斷,身負重傷;青面獸扭頭避開,接著一掌拍在他的腦門上,回頭道:“死了!” 李師師半是羞赧、半是欽佩地說道:“是,家主,師師明白了?!笨粗⊙绢^敬佩的眼神,程宗揚心情大好。別的自己也許不在行,但論起判斷死亡的準確度,世間恐怕沒有多少人比得上自己。從花和尚現身到現在,自己的生死根明明只感受到五股死氣嘛! 程宗揚將兩柄腰刀掛在身后,然后道:“我和老獸進林子里看看,老術、老豹,你們在外面,小心別露了行跡?!?/br> 那柄所謂的“鐳射寶刀”,程宗揚一直沒弄明白,為免誤事,仍用兩把普通鋼刀,看來“戰場破爛王”這個頭銜一時半刻還摘不掉。金兀術道:“吾省得!” “童公公,還有師師,林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形,我也說不準,你們兩個先留在外面?!背套趽P扭頭道:“老術,你把他們兩個背上?!?/br> 金兀術梗著脖子道:“吾背那個娃娃!” 程宗揚訝道:“師師,你什么時候和老術結仇?” 李師師也莫名其妙,“沒有啊?!?/br> 豹子頭道:“吾知道!吾族獸蠻武士只騎女人,從無讓女人騎到身上!” 程宗揚明白過來,這算是獸蠻男人的骨氣吧?可李師師修為平常,這幾名獸蠻人在山林間仿佛回到家一樣,來去如風,若不背著李師師,要不了幾下就把她甩得沒影。 程宗揚正在頭痛,只聽李師師巧笑嫣然地說道:“豹子頭,我打賭你背不動我?!?/br> 豹子頭頓時大怒:“無知的人類!吾讓你見識見識吾族獸蠻武士的力量!上來??!” 李師師看著他肩背上如刺猬般的鬃毛,搖頭道:“我打賭你背不動我,再加上一張鞍——賭一只羊?!?/br> 豹子頭快活地在樹干上蹭著皮毛:“賭了!賭了!” 看著豹子頭興高采烈地背上一張大號馬鞍,然后讓李師師側身坐在上面,得意非凡地在枝上跳躍,顯示自己的力量,金兀術不禁深深為同胞的墮落而羞恥,搖頭嘟囔道:“一只羊!一只羊……至少要兩只??!” 童貫戰戰兢兢地攀住金兀術的皮甲,李師師向程宗揚比個手勢,笑盈盈地伏在鞍上。兩名獸蠻人一前一后地躍上樹梢,輕捷得仿佛沒有重量。 自己算是撈著這個公關經理了!程宗揚有些羨慕她的輕松,但這事她一個小姑娘能做,自己若依樣畫葫蘆,將青面獸當坐騎,不僅是被人罵臉皮厚的事了。 青面獸也很生氣:“吾比豹子頭力氣大!背到臨安用不了半只羊!” “行了老獸!”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你別殺價了!給你們獸蠻勇士留點體面吧!” 程宗揚一拉大氅,如蝙蝠般從樹枝上滑下,然后足尖在另一棵大樹的枝上一點,斜身掠起。幾個起落,身影便消失在林間,只有幾根樹枝仍在顫抖。 第二章 林中光線愈暗,偶爾有一道陽光如絲線般從密密匝匝的枝葉間射入,映亮林間厚厚的落葉。那兩名皇城司的好手見到同伴被殺,心知不敵,立刻放棄追殺,轉身躕入密林。 兩人慌不擇路,進到林中才想起來分頭逃走。其中一人繞到樹后,然后飛身躍起,攀住一根樹枝,接著奪的一聲,從背心到胸口猛然一涼,被一柄腰刀牢牢釘在樹上。 孫天羽是從刑部抽調到皇城司的,論修為也許比不上禁軍和宮中的高手,但論起江湖伎倆,見過無數江洋大盜的孫天羽遠比同伴豐富。 孫天羽一邊狂奔,一邊用刀背四處亂打,林中棲息的鳥雀、小獸被驚動起來,紛紛鉆出巢xue,或飛或走。 終于看到一頭野豬從林中攛出,孫天羽隨即解下外衣兜在野豬身上,然后在它臀上淺淺刺了一刀。 野豬狂奔而出,孫天羽屏住呼吸,如泥鰍般鉆到落葉下,轉眼便不見蹤跡。片刻后,林沖的腳步聲踏著落葉飛掠而過,接著是花和尚力道十足的大步狂奔過來。 孫天羽沒有做聲,靜靜躲在落葉下,一邊傾聽周圍的聲音,一邊腳下用力,在泥土中越鉆越深。 過了一會兒,頭頂響起一陣奇怪的聲音,似乎有人在樹上布置什么。孫天羽壓下好奇心,靜靜等待逃生的機會。 一炷香工夫后,林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這次速度慢了很多,似乎在仔細周圍的痕跡。 孫天羽口中有些發苦。這個林教頭一忍再忍,一旦不能忍耐就顯露出狠辣的一面,狠心要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在皇城司的計劃中,由指揮使趙奉安親自帶隊,六名好手加上兩名神射手對付一個戴枷的林沖,必定是手到擒來! 誰知道半路殺出一個花和尚!那和尚的金鐘罩已是大成的境地,修為起碼有第六級通幽境的水準,要按死自己不比按死一只螞蟻費力多少。 孫天羽飛快地轉著念頭,忽然頭頂傳來一陣風聲,隱約飄來脂粉的香氣。他停住下潛的動作,然后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