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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 眼看昔名博被掐得直翻白眼,隨時都會被他掐死,程宗揚趕緊勸道:“有話好好說--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你不是把琉璃天珠給癲師弟了嗎?這家伙活活就是個廢物!” 信永痛心疾首地說道:“珠子攥在手心里還沒暖熱,就被人追上,小弟趕緊來接,這廢物眼見脫不了身,就把珠子扔過來--誰成想這個殺千刀的老東西正好跑到中間,跳起來就要叫陣,天可憐見??!癲師弟這廢物活活就把我們這佛門重寶扔到了老東西的狗嘴里……” “不至于吧?都什么時候的事了,你們折騰這么久?” “開始我們人多,后來周族人多,起初打了兩場,誰都沒撈著好,再后來外姓人也來了,一直折騰到現在?!?/br> 程宗揚原以為自己的把戲早被拆穿了,沒想到峰回路轉,竟然還有這么離奇的轉折。琉璃天珠據說是高僧轉世的至寶,佛門諸僧已經丟了佛祖舍利,對這顆琉璃天珠絲毫不容有失。而周族這邊,琉璃天珠無論是對焚無塵,還是他們背后的晴州總商會都意義非凡,更是不肯讓步?,F在“琉璃天珠”在昔名博肚子里,昔名博卻在癲頭舵手里--佛門諸寺和周族這算是徹底杠上了。 周族雖然人數眾多,但少了嚴森壘和龐白鴻這兩個真正的主事者,單靠一個周飛,能不能駕馭這些來自不同門派的江湖人物,只怕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而佛門的法音、娑梵、佛光諸寺都在十方叢林名下,人數雖然比不上周族,但凝聚力非凡,尤其是里面很有些敢于玩命的狂信徒,真打起來,任誰也得掂量掂量。 至于那些外姓人,則是不遺余力地在中間煽風點火,挑撥是非,恨不得兩邊趕緊打個血流成河,他們好來撿便宜。 雙方吵得不可開交,有人叫道:“琉璃天珠是我們少主先得!正該歸我們周族所有!” 周族眾人同聲應和,“正是!正是!” 普濟和尚振臂而呼,“佛門重器豈能落于他人之手!” 諸僧齊聲喝道:“護我佛寶!” 娑梵寺幾名和尚叫得尤其響亮。 周飛揚聲道:“既然是佛門重寶,自然是有緣者得之。琉璃天珠乃是周某所得,眼下又落在大主灶身上,可見佛寶的緣份正在我們周族!” 這句話一出來,周族眾人紛紛稱是,連旁觀的道門諸宗,如沈黃經等人也微微點頭。 普濟禪杖往地上一振,杖端幾只銅環鏘然作響,森然道:“外道之徒,也敢妄談佛緣?” 另一名僧人踏前一步,寒聲道:“非是我佛信眾,竟然敢口稱佛旨,妄談佛理--褻瀆我佛,莫此為甚!” 程宗揚剛聽到周飛的話,還覺得這位周少主有幾下子,拿緣份說事,堵住眾僧的嘴巴,沒想到這些和尚的反應會這么激烈,非是佛教徒敢談佛理,直接就被他們打成外道。言外之意,只有十方叢林才是佛經的唯一解釋者。對話語權的爭奪強烈到這種地步,與自己印象中的佛門大相逕庭,這么搞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出來個佛教的宗教裁判所了。 周飛顯然也沒弄明白自己并不出格的一句話為什么會激起這么大反應,微一愣神,隨即喝道:“何必饒舌?要打便打!” 態度強硬之極。 普濟毫不示弱,“如此甚好!” “且慢!” 黎錦香道:“敢問莫爺,今日之事,貴方是否還要插手?” 莫如霖這會兒已經被一眾護衛牢牢護住,聽到那個穿著宮裝的少女開口,他微微挑了挑眉。眼下周族與佛門諸寺不相上下,作為第三方勢力的外姓人態度如何,顯得十分重要。而他早已表態,絕不允許琉璃天珠落到廣源行手中,周飛等人都心知肚明,黎錦香故意提及此事,并不是健忘,而是藉此提醒佛門諸寺,當心外姓人平白作了得利的漁夫。 普濟等人不知道莫如霖與周族已經有過一番爭奪,聞言果然露出戒備之色。 莫如霖心下冷哼,這黎門主年紀不大,卻是頗有心計,他淡淡道:“黎門主既然問起,莫某不妨明說:今日之事,我等唯以程公子馬首是瞻。程公子怎么說,我們便怎么做?!?/br> 此言一出,場中一片嘩然。如今蒼瀾匯聚了各門派的頭面人物,有不少放在江湖中也是響當當的角色,相比之下,程宗揚一行毫不起眼,誰也沒想到蒼瀾本地的地頭蛇會一邊倒地表明立場。 信永大喜過望,深覺自己這次的大腿實在抱得正確無比。焚無塵雖然不動聲色,眼神卻愈發陰狠。唯有周飛仍是傲氣凌人,似乎世間沒有任何事物能讓他低頭。 莫如霖在外姓人中的威望果然不是吹的,宋三等人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但沒有一個人質疑大當家的決斷。 眾人視線都落在程宗揚身上,接下來應該由周飛出面,但那位周少主只是不屑地冷笑一聲,黎錦香只好道:“程公子的意思呢?” 程宗揚左右看了看,忽然道:“光明觀堂的潘仙子呢?” 眾人目光刷的往角落里望去。潘金蓮戴著面紗,一雙美目沉靜如水。 程宗揚笑道:“讓我說呢,咱們先把那東西取出來,看清楚到底是不是佛門重寶再說。光明觀堂擅長外科,不如由潘仙子cao刀,替大主灶剖腹取珠。以潘仙子的醫術,想必大主灶不會有性命之憂吧?” 潘金蓮淡淡道:“兩成?!?/br> 大家一聽,都覺得這主意不錯,那顆琉璃天珠并沒有多少人親眼見過,連是真是假都不知道,況且兩成機會不算少了??晌裘﹨s玩命地扭動起來,顯然對這個成功率并不滿意。 黎錦香道:“有沒有穩妥一些的法子?” 蕭遙逸道:“我來!我也學過醫術,多的不敢說!三成把握還是有的?!?/br> “拉倒吧!” 武二郎道:“我還七成呢!老頭,要不二爺給你剖一個?保證一刀下去給你個痛快!” 黎錦香心下暗暗著急,她按照廣源行的安排,主動接近周飛,這幾日相處下來,這位周少主雖然屢屢有驚人之舉,卻讓她大失所望。周飛雖然身居高位,但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角色,他似乎以為自己作為少主,手下人理所當然會向他效忠,至于如何駕馭手下,人盡其材,根本沒有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焚無塵是廣源行請來幫忙的,與周族本身沒有半點交情,眼下雖然站在周族一方,但顯然心里有自己的算盤。龐白鴻身死,嚴森壘一去不返,多半是兇多吉少,剛有雛形的周族已經是一盤散沙。如今身在險地,黎錦香再不情愿,也只能勉為其難地站出來。 焚無塵兜帽下的雙眼仿佛有火星閃過,如果單是一個癲頭陀,他早已出手,只要琉璃天珠在昔名博肚子中,大主灶是死是活對他而言都無關緊要。讓他忌憚的是癲頭陀身邊那名公子哥和那條莽漢。一旦被那兩人纏住,那個躲在暗處的老東西絕對不會放過機會。 周飛提槍道:“我周飛永遠不會放棄自己的親朋--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后也不會!來??!何人敢與我周飛一戰!” 普濟左手提起禪杖,右手在胸口畫了個“卍”字符,“三世諸佛庇佑!全善全能,唯有我佛!榮耀歸于佛祖!阿彌陀佛!”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黎錦香急忙道:“各位聽我一言!諸位大師都是佛門中人,慈悲為懷,不若我們各出三人,兩場為勝--焚長老、沈道長、信永大師、普濟大師,你們看如何?” “這小賤人!” 宋三暗罵一聲。 周族與十方叢林的爭奪已經成了死局,一旦沖突,必然是不死不休。雙方斗得兩敗俱傷,外姓人自然是喜聞樂見。結果黎錦香提出三場兩勝,就算雙方打夠三場,每場都兩敗俱傷,外姓人也撿不到多少便宜。 宋三暗自盤算怎么挑動雙方惡斗,卻聽程宗揚一聲長嘆,“周少主,諸位大師,你們好好商量,何必動手呢?今日之事,我們不再插手,走了!走了!” 程宗揚向蕭遙逸使了個眼色,蕭遙逸心下會意,一手拉起武二,與程宗揚一起退到圈外。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諸位,后會有期?!?/br> 莫如霖說了兩句場面話,很有風度地拱了拱手,然后帶著手下一同退出。 程宗揚說走就走,似乎絲毫沒把琉璃天珠放在心上。武二郎卻是一臉不甘,“程頭兒,就這么算了?” “那還怎么樣?” 程宗揚道:“咱們不走,他們怎么打得起來?” 莫如霖欣然道:“兄弟果然高明!來來來,我給諸位介紹一下:邊無際、冀飛熊?!?/br> 那名使鞭的漢子和鐵塔般的壯漢各自抱拳。 “戴松原、柏星辰?!?/br> 劍公子和那名使棍的好手揖手施禮。 莫如霖道:“這是我手下四大護衛,修為算是外姓人中頂尖的?!?/br> 這幾人的身手程宗揚也見識過,比自己只強不弱,想來在江湖上都是成名的人物,可惜被困在蒼瀾,往日的名聲早已湮滅。 “這是宋三,跟隨我最久的?!?/br> 莫如霖在外姓人一言九鼎的地位立刻顯露出來,宋三等人雖然不久前還和程宗揚打得你死我活,但莫如霖一擺明態度,眾人絲毫不敢怠慢,連忙上前行禮。 “這位程兄弟是我世交?!?/br> 莫如霖道:“還記得我給你們說過嗎?當年我行走江湖,曾受過東家一番大恩德,連溫泉之法,也是東家所授。這位東家,便是程兄弟的長輩?!?/br> 宋三等人頓時改容相向,莫爺以前的東家他們雖然未曾見過,但莫爺偶然提及,無不充滿仰慕之情,連帶的他們也知道莫爺那位東家大有來頭,非是尋常人物。別的不說,單是溫泉,便不知救了多少外姓人。如果不是溫泉之法,任他們身手再高,這十幾年下來,不是變成道旁枯骨,便是路邊餓丐。說起來,莫爺那位東家應該是所有外姓人的恩人了。 “我藏在庫中的寶物,你們也都知道,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報答東家當日一番恩德?!?/br> 莫如霖聲音哽咽起來,“如今程兄弟的長輩已經過世,這番心意只能落在程兄弟身上……” 宋三連忙道:“莫爺且勿傷懷,莫爺這番心意,老東家泉下有知,必然也是欣慰的?!?/br> 莫如霖抹了把熱淚,然后道:“此前的誤會不必再說,往后我與程兄弟便是生死之交!東家雖然已經過世,但昔日的恩德,莫某與手下的兒郎都不敢忘。從今日起,程兄弟便是我莫五的少東家?!?/br> 莫如霖在外姓人中說一不二,此言一出,宋三等人根本沒有猶豫便齊聲道:“少東家!” 程宗揚道:“莫兄實在太客氣了。早知道莫兄困居此地,小弟早便來了?!?/br> 說著他話風一轉,“蒼瀾這地方雖然不錯,但生活多有不便,莫兄久居于此,未免辛苦?!?/br> 莫如霖嘆道:“茍且偷生罷了?!?/br> 程宗揚微笑道:“小弟不才,如今族中商會,正由小弟打理?!?/br> 莫如霖一怔,順著話頭說道:“程兄弟果然是年輕有為,東家的商號到兄弟手里,必然是大展鴻圖,財源廣進?!?/br> “一般一般?!?/br> 程宗揚客氣兩句,然后道:“蒼瀾商旅難行,大伙兒在這世外桃源雖然過得神仙日子,但免不了缺東缺西。正好小弟在夷陵的商號這幾個月就要開張,如果莫兄不嫌棄,我們便專門辟一條到蒼瀾的商路?!?/br> 眾人怔了一下,接著驚喜若狂。他們困居蒼瀾,最盼的就是外面來的商旅。 但蒼瀾不僅道路難行,本地也沒有什么出產,太泉古陣的物品能拿的都被拿得差不多了,偶爾找到幾件古怪的東西也不知道怎么用,擺在外面還不如假貨好賣。 如今鎮上假貨橫行,全靠著太泉古陣的名頭,蒙蒙那些好奇的外來人。他們真正發財的手段,其實是在陣中劫殺探險者,也正是靠搶掠的金錢,吸引冀圖暴利的商人,用重金換取糧食、布匹,來維持最基本的生存。外面再普通的貨物,運到蒼瀾都是天價,但那些行商的貨物賣得再貴,他們也甘之若飴,畢竟人家能進蒼瀾,都是用命換的。如果有一條定期的商路……這種好事,他們想都不敢想。 莫如霖卻是驚多于喜,他是外姓人的大當家,與外來的行商打過多年交道,深知這條商路不是說說那么簡單,真要長年走下來,付出的人力、物力絕不是一個小數目。 “兄弟這番好意,哥哥心領了,但專門辟一條商路……” “莫兄不必擔心,” 程宗揚胸有成竹地說道:“鎮上最缺的無非糧食。小弟算了一下,如果全靠外面販運,莫兄每月需要差不多一百石糧。說起來這個數目并不算多,幾輛大車便能拉完。但蒼瀾多是山路,大車無法通行,換成騾馬,大概要四五十頭,還需要五六個押運的把式。從夷陵到蒼瀾,路上是一個半月。兩支商隊輪流走,每走一趟歇半個月,能保證每月有一趟商隊過來。如今外面糧價波動很大,但最貴也不超過每石二十銀銖。算上兩支商隊的開銷,每石糧食從夷陵運到蒼瀾,差不多三十銀銖。一百石也就是一百五十金銖?!?/br> 那些外姓人的眼珠子幾乎都快瞪了出來。如果每月真有一百石糧食,眾人起碼能吃頓飽飯,何況這價格比鎮上低了幾十倍! “少東家明鑒,” 宋三道:“單是走到蒼瀾也不甚難,難的是那道霧障,平常人過時不敢說九死一生,可十次也有五次出事。我們這些廢人,更是沾也沾不得。這條商路只怕折損太多?!?/br> 真要是百分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