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璧歸趙
完璧歸趙
30日上午8:00,原城警方接到園區內一名環衛工人的報警電話,對方稱在大學城附近的垃圾桶中撿到一袋疑似人體組織的東西。 警方趕到后,將那黑色塑料袋中的rou片帶回給法醫鑒定,經檢查,法醫判定這些確為人身上的rou。 在多方搜查與社會反饋下,警方很快找到了大部分碎肢。法醫幾天幾夜不合眼,勉強將這些煮熟的rou片及肢體還原成受害者本來的輪廓。 DNA比對的結果出來了嗎? 剛下課的完婉加急趕來這邊,一到就劈頭蓋臉地問。 男法醫陳偉道:死者叫劉大志,男,37歲,沒有家人朋友,是個靠在園區撿垃圾為生的流浪漢。據園區內的居民稱,平時每天都會到大學城附近撿垃圾的人,三天前突然消失,并且之后一直沒出現過。 沈隊那邊怎么說,有查到關于兇手的線索嗎? 陳偉搖搖頭。 一旁坐得歪七扭八、翹著長腿的趙嫣拔出嘴里的棒棒糖,發出極清晰的啵的一聲,游手好閑的模樣看得完婉皺緊眉頭。 她看不慣地拍了一把女生的腿,冷著臉說:放下來,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跟個二流子一樣,哪里有半點女生樣? 語氣像極了家長在教育自家不懂事的小孩兒。 趙嫣非但不聽,翹著腿變本加厲地抖起來,頭上揚,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揍表情。 尸體被切成四千多片,而且片片大小相似、形狀規整,一般人可沒這種手法。除了廚子,也就我們這行有這本事了。 趙嫣挑釁地笑道,不會是你吧,完教授? 完婉無視她的小孩兒把戲,徑直走向臺前,望著臺子上被拼回完整人形的碎片,她心中又喜又愁。喜的是憑他們兩人,在短短三天內就做到了這樣,可見趙嫣還是有些真才實學的,誰不高興自己家的孩子聰明又機靈?愁得卻是尸體經過烹煮和切片,犯罪痕跡早已被破壞,致死因素不得而知,尸體上的線索寥寥,想要找到兇手,這回看來全得靠沈珂他們自己了。 趙嫣下班時騎著她那輛川崎h2r摩托在警局繞了一圈兒,等完婉走出大門,她掐好點剛巧緩緩開過她的面前。 女孩子家家騎這種摩托像什么樣子,一點都不安全。 完婉那熟悉的嘮叨聲響起。 趙嫣依舊不耐煩地撇頭,嘴里泡泡糖嚼了又嚼,陰陽怪氣道:誰像您啊,年紀輕輕就當了大學教授,去國外深造還真是正確的決定哈?少廢話,上不上來吧你就說。 今天是趙嫣mama的生日,完婉說好了會去趙家一起吃飯,趙嫣mama知道她倆在一個單位,特地囑咐趙嫣可以載著完婉一塊兒回來。 完婉其實自己有車,但鬼使神差地,她還是接過了趙嫣遞過來的頭盔戴上,跨坐在她后座,手摟在她腰間說:可以走了。 趙家算是中產以上的階級,趙爸是法院的庭長,趙mama是作家協會的主席,趙嫣呢也是名牌大學畢業,一家子高學歷,算得上是書香世家。 而趙嫣奶奶亦是履歷不俗,年輕時候上山下鄉,在插隊過程中認識了同為知青的趙嫣爺爺,二人在相互幫扶下熬過了一段艱苦歲月,返回原住地后,二人結婚生育,趙嫣奶奶做夢都想要個女兒,可惜一胎接一胎都是兒子,在她孕育三子后,身體垮得醫生都囑咐她不能再生育了,趙嫣奶奶沒辦法,于是想著法兒的領養了完婉。 完婉自然也不負眾望,聰明伶俐,高考前夕就收到了來自國外名校的錄取通知書。那時趙嫣還在上初中,哭鬧著不要她離開,結果嘛,現在也能看出來,完婉還是出了國,趙嫣也因此對她不再親近。 婉婉,你和小嫣在一個單位,她平常聽話不啦?她如果找你的茬你可以跟我講,我幫你教訓她。 繞了一大圈,趙嫣mama才終于說到正題,聽說前些日子你們警局接了個碎尸案,能不能跟你們領導講講,讓小嫣退出這個案子的調查,小姑娘家家的,不適合干這些的啦。 哎呀我的媽,你有完沒完了。 趙嫣不耐地瞪了完婉和趙母兩眼,先前你倆聯手把我調到法醫部門,不讓我當刑警,ok我什么都沒說,現在還來?我都退居幕后當痕檢員了,你們還擔心什么?難不成受害者還能詐尸起來掐死我???真是搞笑嘞! 怎么啦?我說的有錯啦?25了戀愛都沒談過,你小嬢嬢可是已經有相親對象了,像你這樣成天和尸體打交道的女孩子,哪個敢和你結婚的啦? 你在相親?趙嫣盯著完婉,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那眼神宛如完婉欠了她什么似的,怨憤中又含著欲說不說的無可奈何。 趙嫣越想越氣,把面前分來的蛋糕一把倒扣在桌上,當著眾親戚的面拍屁股走人,回到二樓房間,關門的聲音震天響。 這像什么話呀!我真是養了個小祖宗。 趙媽不忿,趙爸連忙安慰她,笑呵呵地插科打諢。 完婉:嫂子別生氣,我去看看她。 完婉起身離座,樓下的氣氛被趙爸重新緩和到熱絡起來,走進趙嫣房門前,剛要抬手敲門,就聽到從里面傳出一聲聲極為隱忍的啜泣。 她立著靜靜聽了一陣兒,終于伸手扣了扣門,說:開門,是我。 你來干嘛? 今天是你mama的生日,你不該這么跟她說話。 我怎么跟她說話,關你個外人什么事?不好好關心你的相親對象,瞎cao別人家的什么心? 是,我是外人,我沒資格管你們的家事,我這個外人要走了,就不在這兒給你平白添堵了。 下樓的腳步聲響起,一樓客廳的趙爸趙媽見完婉要走,雙雙將她送出去,完婉讓他們回屋,她自己打車就好,等車的功夫,趙嫣擼著個袖子,拖鞋都沒換地就追出來。 看見人后,上前拽著她的胳膊質問:那人是誰? 什么? 你的相親對象! 完婉笑了:這是我的事,跟你個外人有什么關系? 對方拿她的話來反擊她,趙嫣頓時蔫下去,雙肩下塌成頹廢的模樣,大晚上你一個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說完就掏鑰匙要去車庫把摩托車騎出來。 趙嫣。 這是完婉第一次這么正色地叫她全名,甚至帶了點兒威嚴壓迫,你究竟想怎樣?從我回國到現在,你一直處處與我作對,我承認當初不告而別是我的錯,但說到底我不欠你的,我沒必要跟你解釋為什么以及顧慮你的想法,我不欠你的! 是,你是不欠我,你也沒必要為了我而放棄自己的遠大前程,事實證明你當初的選擇很對,出國深造、歸國效力,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教授,你多了不起,你多牛啊,你實現了自己的理想后,轉頭就聯合我媽剝奪了我的理想,你知不知道我從小的愿望就是當一名刑警,你有什么權力把我搞到司法鑒定中心?! 我承認,把你調到鑒定中心是有我的一部分私心,但是你不能否認,這份工作非常適合你。你要去的重案組,他們是跟亡命之徒打交道,你的聰明在暴力手段面前一無是處,他們的犧牲率在整個部門是最高的,我和你mama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不想看著她白發人送黑發人,再說在鑒定中心也能協助破案,你何必非要摻和進去? 趙嫣冷笑:哼,這么多年了,你還是一樣,一樣的自私自利,只為自己著想,根本不會考慮別人。 隨你怎么想。 出租車到了,完婉打開車門坐進去,趙嫣緊隨其后,跟她一起坐在后座。 為什么去國外后就斷了聯系,你是為了躲我才出去的吧? 你想多了。 總得有個理由,我不信曾經那個和我那么要好的人會突然變臉不理我,一定有什么原因。 我不想談這些。 好,行。那就談談你那個相親對象,劉奇峰,是叫這個名字吧?跟你一樣,都是教授,昨天還發表了一篇關于如何移植端腦的手術論文,在國際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才子佳人,多般配啊。 完婉看著她,像要看透她的靈魂:你非要這么夾槍帶棒地說話嗎? 趙嫣撇過頭,二人一路沒再搭腔。 車到了目的地,完婉見天太晚,讓趙嫣在自己家留宿一晚再回去,不等拒絕就給趙嫣mama撥去了電話告知他們。 在玄關處換了雙干凈拖鞋,趙嫣打量了眼室內裝修,極簡冷淡風,跟完婉的人一樣。 房子主人進門后也不管她,自顧自拿了衣服到浴室換洗。完婉沐浴的功夫,趙嫣也不閑著,打開電視往沙發上一坐,調到自己喜歡的動物世界頻道,看得津津有味。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手往后撐去,卡在沙發縫里,被yingying的邊角刺了一下,她回頭去找,就從縫隙中扣出來一個綠色包裝的東西,她拿在手上細看,包裝上面寫的是醫用指套,可這個牌子她總覺得在哪里見過,眼熟的很。 洗完澡出來的完婉看見她手上的東西后,臉噌得一燒,上前奪過那指套,斥她干嘛亂翻她東西。 誰翻你東西了,它自己卡在沙發里被我摸到的。 趙嫣將完婉的神情與這東西聯想起來,突然醒悟,想起這指套是一個挺有名的成人用品的牌子。上面那行小字英文LESDO,分明已經暴露了一切。 你是les? 趙嫣愕然。 這東西可能是之前跟炮友做不小心落這兒的,完婉正想著找什么借口搪塞過去,對方的關注點立馬轉移成:完婉,你居然跟人約炮? 完婉討厭趙嫣的聰明,特別是這種時候。 法醫靠蛛絲馬跡勘破事情全貌是基本cao作,趙嫣摸了摸沙發上的絲絨,仿佛那上面還殘留著女人的部分氣味。你就是在這兒被女人cao的? 她的言辭太過輕挑,完婉慍怒道:跟你沒關系。 又是這樣,是,你的一切都跟我沒關系,你出國跟我沒關系,你回國也跟我關系,你一聲不響調我工作跟我沒關系,就連你被別的女人cao,也他媽的跟我沒關系! 趙嫣從沙發上起身,拽著女人的手腕質問,完婉,你當真是沒有心嗎?你憑什么驚艷了我的年少又能不帶愧疚地一走了之?自始至終我只想要一個解釋,有那么難嗎?! 手腕被攥得微疼,完婉皺著眉不發一詞。 女生的質問氣勢洶洶:你說話??!為什么連告別都沒有就去了國外?為什么這么多年不聯系我?你如果討厭我就直說,沒必要為了給家里人面子而故意迎合討好我! 我沒有! 完婉的雙眼漫上一層濕霧,心里積壓多年的秘密似一座大山,將她壓得喘不過氣,當年出國時她就決定,這重負只她一人背著就好,隨之而來的委屈也只能她自己受著。年近三十的女人在此刻茫然無措得如剛從象牙塔里走出來的學生,她竭盡所有地搖頭否認著,我怎么會討厭你呢? 我愛你都來不及。 趙嫣氣瘋了頭,兒時還能把此等同于是對自己玩具洋娃娃的占有欲,如今長大了,隨著認知的開拓,她近一步發掘自己對完婉的情感有些不同,她在國外的期間,趙嫣每天都會想她一遍,最多的時候一天念她上百次,她對自己的洋娃娃卻不會這樣。 直到今天發現她竟然喜歡女人。 完婉喜歡女人,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趙嫣的念頭有些瘋魔。她走近她,直到吻上她的雙唇,這種念頭不減反增。 趙嫣! 完婉推開女生,以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看她。 你不是les嗎?別的女人可以,就我不可以? 我是你小姑姑,是你的長輩! 嗤你比我大不了幾歲,長輩?沒有血緣關系的長輩? 我還是你的上級!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怎么,我的主任法醫師,你還想用你那套官僚主義來壓我?我告訴你,不管用。 趙嫣冷笑著將人壓在沙發上熱吻,就算你撤我的職,讓我過不了實習期,我今天依舊要好好教訓你。我從你出國一直等到你加入博士后,你讓我等得好苦今天你說什么都沒用,我cao定你了。 你,等我? 完婉從被吻得渾渾噩噩中撿回一點思緒,心想著原來對方也是對自己有意的,不料下一刻身上一涼,趙嫣扯開她的浴袍,邊親吻她的身體,邊撿起掉落在地的指套,撕開戴上,一刻也等不急地鉆進她的身體里。 不行,不可以出去!趙嫣你出去! 別人行我就不行?你得受著,這是你欠我的。 其他人回顧自己的青春,定是絢麗多彩、人來人往的。趙嫣不同,你若翻開她的青春之詩,會發現那里密密麻麻寫滿了完婉的名字。即便她常常嘴硬不肯承認。 小時有多親昵,長大時她就有多怨恨。恨她的不告而別,恨她的全身而退。 你不要這樣不要 求饒的聲音最后悉數被喘息取代,趙嫣將她翻過去,讓她背對著自己抬起臀,她從身后進入她。嘴里還在問著:別的女人也是在這兒這么cao你的?被她們cao爽還是被我cao爽?想不到白天人模人樣的原大教授,也會露出這么yin蕩的表情啊。 聰明人就是這樣,連侵犯別人時都能無師自通。 完婉只顧得上喘息討饒,倒不是說有多夸張的舒服,但是被自己一直肖想的對象強壓在身下,這對心靈的沖擊感實在太強,不用趙嫣怎么動,她的靈魂就已經先行震顫,離奇的精神舒適調動起身體器官的欲望,由內而外的強烈情潮席卷全身,完婉軟了身子,差點兒跪不住栽在沙發上。 你跟幾個女人約過?嗯? 完婉被做得透不過氣,接連而至的快感令她難以分心回答女生的問題。 三個?五個?還是更多?說話! 趙嫣用力頂在了rou壁上方,不需要摸索,輕松就戳在了女人的幾個敏感點上。法醫的好處,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完婉身體本能地抽搐一下,她此刻像極了一只被主人褻玩的溫順家貓,貓的背部會隨著主人的撫摸而情不自禁地向上弓起,她的身體也是這樣,她無法拒絕趙嫣的觸碰,更控制不了自己隨時傾瀉的欲望。 唔沒有沒有那么多,我只約過兩個。 趙嫣陰著臉:什么時候? 完婉咬唇,在女生的動作下坦白從寬:一個是在國外的時候,一個是回國后嗯輕一點,你當我是那些被你檢查的死尸嗎? 我問的是,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女人的?出國前還是到了國外后? 完婉沉默。趙嫣可不會輕易放過她,埋在她體內的手指懲罰性地勾了勾,完婉弓著美背,試圖往前爬去,但每一次都會被鎖著腰抓回來。 這回趙嫣將她牢牢按在身下,語氣更加不耐,她貼著她的背游上去,在人耳邊試探著:國外風氣向來開放,想來你肯定是到那兒后才學壞的。 不是! 完婉回頭詫異地看著趙嫣,這怎么能是學壞? 她不信那個曾經暖心開朗的孩子長大后,居然會吐露出這么古板片面的話。 趙嫣的計謀得逞,卻還是毫無準備地愣了愣。那就是出國前?具體時間呢?高中?初中? 趙嫣 還是更早? 你別再問了。 當年那個令她逃之夭夭、恨不得躲到國外去的真相近在咫尺。 為什么?我想不通。 趙嫣將人翻轉過來,直視著她,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你喜歡女人,那為什么不能喜歡我?難道我在你眼里,還不如一個誰都能搞的炮友? 你說什么? 完婉懷疑自己是爽得精神錯亂了,她好像出現了幻聽。對方剛才說什么?喜歡她?難道 既然事情已經壞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喜歡你。 趙嫣靠近完婉的面龐,盯著她一字一句道,從你離開的頭一年起,我就知道我喜歡上了你。 你呢? 稍年輕幾歲的女生迫切地詢問著女人,從小被寵大的人連告白都有些居高臨下,你接受嗎? 臨頭一盆冰水潑下來,完婉瞬間清醒,身體余熱褪去,她不咸不淡地拒絕:你們95后都這么表白的?先兵后禮。沒一點倫理,我是你嬢嬢! 又不是親的,就算是親的,我們都是女人,又不生孩子,在一起又怎么了? 完婉不想在這種情景下跟她掰扯大道理,因為她向來知道對方是個倔脾氣,跟她講道理,那將會演變成一場小型的辯論賽,沒半個小時根本別想散場。 手拿出去再說別的。 完婉沒好氣地拍了把趙嫣的胳膊。 說清楚了我才出去。 對方也十分堅持。 完婉不可思議地瞪著她:趙嫣,你什么時候變這么流氓了?虧你還是學過法的,你這是什么行為用我提醒你嗎?如果換作別人我早就送你進去勞改了! 所以,為什么告別人不告我? 趙嫣說,你舍不得,你也是喜歡我的。 完婉吐出一口濁氣,那曾是壓抑了多年且不可告人的秘密,卻在今時今日,以一種極其荒謬的姿態被身上女生捅破。她不說話了。 趙嫣抽出手來抱緊她,將人揉進懷里融入骨血。我一直以來跟你作對,并不是真得討厭你,我只是恨你曾經的不辭而別你如果喜歡女生,我想我想請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我不會比你的那些情人差。 小嫣,不可以你爸你媽不會同意,其他親戚知道了也不會理解,你難道想讓他們蒙羞? 我前半生遷就他們太多,連被換工作我也不與他們理論,但是挑選愛人的權力,我無論如何都不會交給他們。是我先追得你,是我非死皮賴臉求你和我在一起,他們問時你完全可以這么說。 趙嫣吻上她的唇,在上面留下淺淺的濕印,我不想再等下一個七年,我愛你是我們的事,與他們無關,如果他們不答應我管他們答不答應。 吾恰撒儂了(我吃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