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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蒼白著唇,緊緊地蜷起手指牢牢握住她已透明的魂魄,開口時,聲音沙啞地近乎破碎:“不可以……”霧鏡魂魄之體,如今內丹又已毀去,魂魄消散不過是時間問題,她根本不懼弦一的畫卷。當即,再難支撐魂魄化靈,如煙霧一般,直接揮散落回了畫卷中。只見弦一一時竟難以接受一般,凝神望著她離去之前的方向,眉間那抹印記如飲血一般,鮮紅一片。他的身軀在頃刻間被黑氣吞沒,竟是要破開凡體魔化了。尋川蹙眉,以龍鱗為甲,格擋弦一。掌間聚力,凝出一把靈劍,提劍而上。劍光所到之處,連空氣都化作虛無。就如混沌入口那片漩渦一般,能吞沒一切。遠處傳來九重天外的鐘鳴之聲,一連九重,鐘聲連綿回蕩,聲震九天。有仙鶴拍翅而過,撲棱棱的聲響里,戰鼓雷動戰旗揮舞的獵獵聲破空而來。又似當年大戰時,率兵出征前,鼓旗平笙的狀景。那熱血澎湃的出兵號角,隔了數萬年,依舊能夠激起人心底最嗜血的戰意。弦一的血瞳已隱隱透著銀光,他有些怔忪地望著聲音傳來處,喃喃道:“何方又起戰事了?”“是嶺山?!睂ごú粍勇暽夭讲奖平?,沉眸,低聲道:“九宗門底下封印著一只上古妖獸,數萬年來它一直野心勃勃地想要破除封印。今日,你讓它尋到了機會?!?/br>弦一一笑,正欲言“關我何事”,渙散的眸光剛凝起便見原本和他相隔數丈的人已不知何時逼近,就近在眼前。他大驚,手中法陣還未脫手,便被化為龍形沖進他體內的尋川一頭撞進了混沌里。遠方還能聽到鼓聲,一聲一聲,戰意澎湃。天兵雷霆般的整兵聲傳到天外,依舊清晰悅耳。只隔著一層的距離,卻遙遠得如相隔著萬丈深淵。弦一眼看著自己漸漸沉沒于混沌之虛的漩渦里,那遠方的神光,就如消散的魂魄,如白煙,如細縷,絲絲縷縷,漸漸從他指縫間溜走。這數萬年的時光,就如一個尋常午后的小憩,他睜開眼醒來時,才發覺不過是一個玩笑而已。漫無邊際的黑暗,席卷而來,掩蓋他的視野。他握緊手中緊緊抓握的畫卷,終于,緩緩閉上眼睛。竟是,同歸于盡了嗎?遠方的戰鼓之聲終于漸漸平息,天外,安靜得連風聲都杳無音訊。剛才那役戰至天崩地裂,水患無窮的大戰仿似就未發生過一般,一點蹤跡也遍尋不著。唯有一小片被丹火燃燒的熏黑的紙布曳動了兩下,又重歸平靜。——妖獸脫逃,扶正奉命領兵剿滅妖獸。臨走前,還得安撫坐立不安的回淵以及從剛才起就對他格外有意見的香爐精。等他匆匆趕到嶺山時,本該在預料中的血流成河的場面竟沒有見到,九宗門雖被出逃的妖獸掀得七零八落,早沒了第一大修仙宗門的樣子,但場面意外的有些平和。他指揮著身后的天兵暫且先把從封妖樓出逃的妖精全部抓回來,邊落地尋那妖獸。據玉帝所述,這妖獸乃上古時期的祖宗了,脾氣大得很。不過上了年紀,跑得慢,很好抓。所以……不應該沒影了啊。正疑惑著,便聽后山之處傳來妖獸的啼鳴。扶正豎著耳朵辯了辯方位,提槍趕去。本已做好了戰前的準備,尖槍都已提于手上,可到了跟前一看,他有些傻眼。他摯友的夫人牽著從妖獸鼻間穿過的鐵鏈,正半個身子探進妖獸口中不知尋什么。扶正驚得手中長槍落地,想叫搖歡時又不知該如何稱呼她才算妥善,干脆飛到她身旁,這才看見搖歡用龍尾抵住妖獸的嘴巴,那滿口的腥味里,這條青龍毫不在意地深入妖獸腹中拔出了一顆內丹。扶正:“……”搖歡把內丹裝進小香囊里,這才滿意地把鐵鏈遞給扶正,叮囑他抓牢后,一躍而上便消失在了云端。扶正還未從摯友夫人居然如此厲害,簡直力拔山河啊的驚嘆里回過神來,便見搖歡又騰云駕霧地飛回來,紅著臉問:“你好,請問混沌在哪里???”扶正下意識回答:“神君交代過,讓夫人在九重天外等候?!?/br>搖歡撓頭:“我不找他,我想找霧鏡?!?/br>她指了指剛裝進香囊里的妖獸內丹:“我看霧鏡把內丹點著了,我給她找了個更加厲害的,不趕緊給她我怕她會撐不住?!?/br>扶正剛才已經和玉帝在天鏡前觀看到了混沌之虛的那幕,想了想,還是坦誠相告:“那個石妖自己把內丹火覆滅了,一心求死。如今隨弦一墜入混沌,應是……灰飛煙滅了?!?/br>搖歡一怔,顯然不太相信霧鏡會是這個結局。她消化了片刻,又問:“那……帝君呢?”扶正忽然覺得……摯友給了他一個比相看仙子找媳婦更難的差事。他斟酌著,婉轉地轉達:“神君讓夫人在九重天外耐心等候,他不日便會歸來了?!?/br>搖歡沉默。她雙眸微黯地望著面前已經憋紅了臉的扶正,半晌才低聲問道:“那他告訴我的,生死同命可是當真的?”那語氣,似乎下一刻就能哭出來。扶正額前頓時細細密密地布滿了冷汗,他不自覺地握緊了鐵鏈,在搖歡那副滿臉乞求的表情里,潰不成軍,直接全盤托出。玉帝知曉尋川用自己的龍骨重塑了搖歡后,震怒。可是即使再生氣,也得保持微笑啊。能怎么辦呢?只能給這不省心的神君收拾爛攤子了。逆改天命是要遭反噬的,反噬輕重全看天命改得過不過分,像搖歡這種塑骨重生的,顯然是不會輕饒。魔界這萬年雖然安分,但魔族的人垂涎魔界之外的世界不知多久,魔族人嗜血好戰,一旦上古的龍神隕落,很快他們就會興兵來犯。于是,玉帝完全忘記了叫尋川上界的目的,急的就差咬手指跺腳了。還是尋川自己提議,將弦一引入混沌之虛,他則將那具仙體就留在混沌之虛,即使日后遭到天道反噬,也只反噬在那具無用的仙體上。而他本尊,只需如不久前在長央城幻作和尚那樣,分離即可。不過說來輕巧,做起來風險極大,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搖歡屏息凝神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