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番外:61
女兒番外:61
小李同學出生在第三年的兒童節,小名就叫做61。 她出生時好像一只沒長毛的小老鼠,裹在毯子輕飄飄的一團,露出白嫩嫩的小臉帶著不諳世事的懵懂,眼睛水汪汪地把人看住,好像對什么都新鮮好奇極了,烏溜溜眼睛眨也不眨。 我一邊覺得心都化了,一邊產后憂郁心情低落,問李澤言:我可以不負責照顧她嗎? 李澤言一直教訓的沒錯,我笨手笨腳。而她那么那么柔弱,簡直是面捏的,骨頭也軟的幾乎沒有,好像一碰我就會弄傷她。況且我自己還是個孩子,怎么去照顧一個初生脆弱的小不點? 這好像是個任性的提議,李澤言卻問:好,現在你能接受的是什么程度? 他為什么會明白我心里的迷??謶??許多丈夫在妻子分娩后,都認為產后的心情低落是矯情和恃寵而驕。 李澤言理解和包容著我的幼稚自私,以及一切想要選擇逃避的不成熟表現,接過這個幼弱而沉重的擔子。如他一貫的風格,決定無疑受情感左右,但能立刻坦然接受,著手冷靜籌謀。 如果我沒有看見李澤言抱著61時細微顫抖的手和緊緊繃起的下頜線條,還會以為他心理素質有多強大,簡直要肅然起敬了。 與任何他承諾的事情一樣,61的搖籃擺在家中的書房里以及臥室他慣睡的那一側,他開始長時間在夜晚睡不好卻不多提一句,61毫無規律的夜啼照料都由他代勞。 我們一起上母嬰課,李澤言總能抽出時間事事親為,而我負責打下手做做遞沐浴露或是遞上浴巾的活,抱一抱被爸爸整理香噴噴的小61。 他的認真顯得我更像個無用的小孩子。 嬰兒柔軟的五官皺在一起,看不出什么。等到61會說話走路,更大一些,那張稚嫩的小臉才顯示出五官的優勢,粉雕玉琢眉眼分明,我覺得像李澤言更多一些,他仔細端詳,低笑:像我?她比較像你。 魏謙很喜歡逗她,笑嘻嘻地叫她公主。 61喜歡干凈利落的玩具,比如九連環、七巧板、拼圖和積木。最喜歡的故事是祖恒和祖沖之父子倆講不完的發明創造。布娃娃?酷girl61看都不要看一眼的。 61當然非常不滿這個稱呼,連帶著非常極其地不滿魏謙,每次去辦公室,都必定拒絕魏謙叔叔索要的抱抱,使壞把手機藏在坐墊下什么的,順便靠近時在他的鞋面上踩上一腳,做個鬼臉,接著一溜煙跑到門口,掩耳盜鈴地露出腦袋,觀察魏謙的反應。 魏助后來都知道主動去坐墊下先摸手機,無不感慨:哎,別看你現在是這個穩重的樣子,我總覺得吧,61的性格倒像是遺傳了你的本性。 古靈精怪?調皮搗蛋?不管魏謙夸我還是罵我我都絕不承認。 61非常粘李澤言,剛開始上小托班,就立即上膩了小托班,回家爬進爸爸的懷里還能盤腿坐著,仰起腦袋舉著手指數沒意思的小托班生活。 她自帶天賦,不發出一聲哭音,只說話時帶點抽噎的小調,豆大的淚珠在眼睛里朦著,要落不落我見猶憐的樣子。 魏謙送文件偶然撞見,嘆為觀止,驚為天人。 李澤言:大驚小怪。 然而我逐漸發現,世界是從孩子的眼睛里偷來的。 有了她,如同房屋翻新、只身旅居新的城市、凋零一季的爬山虎抽枝覆滿了塢墻生活慣常的每一部分都重新有滋有味。她呱呱落地,踏出的每一步,都是熠熠發光的希望。從此成為最易忽視、最不可或缺的一味鹽,飛逝了這時光。 在想什么?李澤言深皺的眉目出現在我眼前,嗓音低沉。 我嘆一聲,摟住李澤言的脖子,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整兒圈住他,這幾年你照顧女兒照顧我,會不會很辛苦?我忽然想起,覺得很自責。 在李澤言身后玩樂高的61察覺到什么,警覺地抬起頭,發現爸爸被搶走,立刻對樂高失去興趣,無聲地做出了小獸示威的表情,像刺豚一樣把臉頰嘟起來。 李澤言的氣息落在我頭頂,是他輕柔的吻,不用自責。知不知道有個詞,叫甘之如飴?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