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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洞房神不好當在線閱讀 - 120 斷弦引

120 斷弦引

    猛然驚醒的隱弦仿佛做了一個漫長而恐怖的夢,神識被硬生生的撕扯出宿體讓她頭疼欲裂。她知道自己惹禍了,自己在人間擅自殺人,改變歷史軌跡,天界既然能抽回她的神識,就一定知道她做的。

她在dy的公寓窩了十多天,等著月老對她的傳喚,可月老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隱弦為此還特意咨詢溪云,“溪云,打擾了,我想問下,神職人員改變歷史,處罰是什么?”

“那得看改變到什么程度了?!?/br>
“就是……最近發生的那個?!彪[弦試探說。

“你說最近那個,我的天,隱弦這么絕密的情報你是怎么獲得的?我四處打聽也才知道個大概。聽說那個神官殺了好幾個民國時期的日本人,還差點殺了日本甲級戰犯松井石根,差點把天道逆轉。我聽到這個消息時震驚的下巴都掉了!這是誰啊,這么有勇氣,這么愚蠢!按照神律這可是處以極刑,要流放到日不落荒原的酷刑之地,承受神識撕裂之苦。嘖嘖嘖……”溪云說到這里嚇得打了個寒噤,“這種極刑,別說你這個級別的神職人員,就算我這種神官,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br>
“那……最后……”隱弦被溪云的話嚇得聲音越來越弱。

“最后就是神識飄隨,魂飛魄散。雖然神是不死之身,但也不一定真的不會死?!毕茋@息一聲又好奇問,“隱弦,你知道是誰么,誰這么不要命要逆天道?!?/br>
溪云還想再問,神訊傳來嘟嘟嘟的掛斷聲。

隱弦呆愣愣的坐在床上,自己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天律司為什么還不抓自己?而且聽溪云的語氣,這個人好像已經定下來,就是不知道是誰而已,難道天律司抓錯了人?

隱弦不惜消耗大量法力,瞬間移到月老辦公室。

月老看到隱弦一愣問,“隱弦,你怎么……”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隱弦打斷,隱弦雙手啪的一聲排在月老辦公桌上,“梁總,那個試圖改變天道的人是我,天律司怎么不抓我?難道他們抓錯了人?”

月老長長嘆了口氣,眉頭深深擰在一起,本來也就是中年人的容貌,現在活脫脫世人想象中的老態龍鐘,“隱弦,我還特意下凡勸你一次,你就是不聽,任意妄為。歷史就是歷史,就算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我們誰都不可以去改變,若是每個神官都憑借自己的喜好改變歷史,那天下豈不是大亂了!”

“梁總,你之所以這么講是因為根本沒有身臨其境。對于天界的神官來說,死亡,只是個數字,再多也只不過是數字后面多幾個零而已。尸橫遍野只是想象,你們根本沒有融入到那個時代!你們根本體會不到,滿目蒼痍,到處都是生與死的掙扎,處處都是化不開的血與淚!那個在街上笑得慈祥的老人,也許明天就死在刺刀之下;從你身邊嬉笑打鬧的幼兒,第二天就躺在炮火之中!那個新婚之夜掀起蓋頭的新郎,也許轉瞬就會戰死沙場!我始終不認為自己想救他們有什么錯,錯就在于……我低估了對后世的影響?,F在,你就和天律司說,我才是那個違背天道的人,天律司抓錯人了?!?/br>
“你……你怎么知道天律司抓錯人?”月老大驚問。

“聽溪云語氣像是?!?/br>
“溪云這個大嘴巴!”月老心里埋怨道。

“隱弦,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以后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就這么過去了。從明天開始,你回來上班吧!薪水我給你漲50%?!?/br>
“什么叫到此為止!梁總,到底是誰在替我受刑,溪云說這是極刑!”隱弦激動的喊。

月老低下頭,雙手放在桌上用力搓著簽字的鋼筆,手背青筋微凸,似乎是在做極艱難的掙扎。

許久,他才低聲開口,“你最近,去見過悠銘嗎?”

“悠銘?這和悠銘有關系?”

月老緊搓鋼筆的手一松,“你去看看就知道了?!?/br>
隱弦有種極不好的預感和猜測,她瞬間來到悠銘府邸門口。上次的離開那么決絕,她從沒想過會再回來。

她在撥凡伽的神訊號碼時,手一直在抖,根本控制不住。在嘟嘟嘟的等在中,她聽到自己胸膛心臟咕咚咕咚慌亂的跳動。

隱弦呼出好久,凡伽都沒有接,當她以為凡伽不會接時,那邊接通了。

凡伽接通后也沒有說話。

隱弦細聲細語說,“凡伽,我是隱弦?!?/br>
神訊那邊凡伽聲音毫無感情,“我知道。你有事?”

隱弦緊張的全身脫力,靠在大門旁的樹上說,“沒什么事,想問問悠銘最近怎么樣?!?/br>
“你還欠他愿心?”

“不……不欠了?!?/br>
“不欠了那就和你沒關系?!狈操斓羯裼?。

隱弦回想,這還是凡伽第一次對她態度這么冰冷,凡伽對別人似乎都很冰冷,唯獨對自己笑臉相迎,大概是因為悠銘的關系吧,如今這層關系不在,恢復常態。隱弦真的很想給悠銘打神訊,可她不敢,不知道為什么不敢,就是沒有勇氣撥下一個數字,哪怕一個都不敢。

她往門里望望,草坪還是那么茵綠,別墅還是那么現代化充滿設計感,曾經可以輕易進入的地方,現在只能在外觀望。

隱弦慢慢往回走,每走兩步就回頭望望,希望能看到悠銘的身影。就在她再次回頭之際,凡伽閃現在她面前。

凡伽似乎是第一次見她,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隱弦,不解道,“你到底哪里好,真的看不出來,他為何對你犧牲到如此地步。隱弦,雖然主人還在沉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醒來,但我必須要說出真相,不說我會憋瘋。你就是主人尋找千年的妻子,聶瑞弦就是你?!?/br>
“怎么……怎么可能!”凡伽的話使隱弦頭暈目眩,踉蹌兩步才站穩,“你說……我就是,悠銘的妻子!”

“對。你失去的記憶,就是身為主人妻子的記憶?!?/br>
“那,為什么悠銘直接不和我說?”

“因為他似乎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具體是什么,我不知道,他從未和我提起過?!?/br>
隱弦不能接受自己是悠銘妻子這件事,她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我想見見他?!?/br>
“你隨我來吧。主人為你承受日不落荒原的極刑,神力已經所剩無幾,也許……”凡伽說到這里止住,不敢再說下去。

房間里透著冷寂的白色,隱弦站在門口,望向悠銘幾乎透明的身體,想到悠銘替自己在日不落荒原承受的極刑,心如被利爪擰動,滲出滴滴鮮血。千年,她的心從未如此痛過,她捂著心口,眼眶已然濕紅。她緩緩走近悠銘,在他床邊坐下。

“悠銘,凡伽都和我說了。他說我是你的妻子,真的是嗎?就因為我是你妻子,你才會替我承受日不落荒原的極刑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是,為什么你一直否認?”

隱弦聲音很輕,輕的只有自己聽得到。她以為悠銘不會醒來,卻沒想到悠銘眼瞼微動,緩緩睜開眼睛,虛弱的喊了聲“弦兒?!?/br>
“你聽見我剛才的話了?”隱弦略有難為情的說。

“嗯,幽暗的世界聽到你的聲音,慢慢跟著走來,就醒了?!?/br>
“對不起,雖然你很虛弱,但我想知道真相?!?/br>
悠銘萬般不愿,卻也無能為力,這一天遲早是要來的,他不能再騙她。

“隱弦,你隨我來一個地方?!庇沏懫D難撐起身,隱弦上前與扶,悠銘苦笑,“當你知道真相后,不會扶我,也許恨不得把我摔在地上?!?/br>
“怎么會,不論真相是什么,都過去那么久,該放下的早該放下了?!彪[弦說。

凡伽開車帶隱弦和悠銘來到綠樹森森的山下,從山下到山上鋪著白玉理石臺階,蜿蜒上山,高聳的牌坊上赫然寫著“驚塵山莊”四個字。

隱弦:“這里是?”

悠銘由凡伽扶著下車,聲音中透著虛脫的無力,“這里是你的家?!?/br>
隱弦隨著悠銘往山上走,這里的每一處花草,亭臺樓閣隱弦都感到熟悉,就好像自己真的生活在這里般。越往山上走,隱弦的心莫名的壓抑,壓抑揉合剛才撕痛讓她呼吸都十分艱難。悠銘在一個精致小院前停下,過了東邊月亮門,來到房前,吱的一聲推開門。

悠銘:“這里是你的閨房?!?/br>
隱弦看屋中擺設,心中暗想難道自己真是大家小姐?

悠銘走到東側矮桌前,五十弦的錦瑟經歷千年歲月安安靜靜躺在那里。它斷掉的五十根弦帶著黑紅色的血rou雜亂的在兩端蜷曲,上面斑駁的黑色血跡將梓木染透,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隱弦自從看到錦瑟目光就再未抽離,指尖傳來狂風暴雨般鉆心的痛意,這連心的疼痛瞬間襲遍全身,把所有塵封的xue脈打破。

往事如絲,絲絲鉆進心窩。

她什么都想起來了。

那是千年前,當時的自己還叫聶瑞弦,是江寧富商聶驚塵的嫡女。

剛開始定隱弦人設時,也考慮到這樣見錢眼開的女主不討喜,每個任務幾乎不摻雜自己任何感情,走腎不走心。這一切都是因為隱弦不想動情,她的大部分感情都隨著記憶塵封。

前世的她性格和現在有差別,那才是最真實的她。

121初遇【前世篇】

背景:

公元937年,徐知誥恢復李姓改名為昪,改國號為“唐”,史稱“南唐”。李昪即位后,繼續保境安民,在相對安定的條件下,南唐社會生產迅速發展。與同時割據諸國相比,南唐地大力強;由于興科舉、建學校,文化也比別國昌盛,是五代十國時期經濟文化繁榮、科技進步、對外開放程度最高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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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繁華,江寧(現南京)更是富庶鐘靈之地。江寧有一富商,姓聶,字驚塵。始祖可以追溯至唐天保年間,做過七品縣丞。晚唐末年,祖上之人在混戰之際,鋌而走險,倒賣軍需,發了一筆大財,此中種種奇遇在此不表。且說聶驚塵,富甲一方,在江寧郊外的五云山建了一座驚塵山莊,從山腳到山上的臺階都是用從大理長途運抵白玉理石,驚塵山莊光動綠煙,粉開紅艷,千層曲檻,亭亭環繞,閣閣凝香。

聶驚塵有二子,三女。長子和幼女均是正室薛氏所生,薛氏出自世代書香之家,其祖從唐朝開始至今有五人任翰林院學士。聶驚塵長子名叫聶瑞昭,幼女名叫聶瑞弦,乳名弦兒。

初春煙雨,江寧城中青樓畫閣,棱戶珠簾,寶馬爭馳于御路。一輛梨花木,窗牖雕刻精致牡丹花,馬車圍帳用的是絳紫色娟秀,上面繡著繁復但玲瓏有致的百花爭春圖,馬車所過之處,一片彌香。

“停車?!陛p靈的聲音從馬車里傳來。

車夫停下車,聶弦兒白玉纖手緩緩撩開絳紫色百鳥爭春的車簾,她眼尾稍向上翹,天生一雙桃花眼,不笑時眼神似醉,笑起來顧盼生輝,嫵媚中透著清靈。

馬車旁的丫鬟小心翼翼扶她下馬車,“小姐,老爺說讓你下山看看,可沒讓你下車呀?”

“都出來了,他還管的???我都及笄了,又不是小孩子!”聶弦兒有些不耐煩說,“你們去東門等我,我自己逛逛,一個時辰后去那里會你們?!?/br>
驚塵山莊的三小姐聶弦兒是出名的大小姐脾氣,一點也沒有繼承她母親端莊賢淑之性,靜坐時倒是像極了大家閨秀,婷婷裊裊,但是其他時候就……

聶弦兒從小長的粉嫩可愛,長大更是嬌美動人,作為父親,聶驚塵不想讓市井那些男人把這么美艷的女兒看了去,因此把她看的很嚴,她從小到大下山的次數屈指可數。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她自然要好好逛逛。

熙攘熱鬧的街道逛完,她拐了條街,出現在她眼前的景象完全不同。這條街上每個人都是蓬頭垢面,穿的破破爛爛,哭哭嚷嚷,伸著指甲縫里塞滿黑泥的手祈求著往來綾羅綢緞之人給予施舍。

雖然南唐偏安,但是這畢竟是亂世,其他國紛爭不斷,好多人都避難到南唐,在避難途中骨rou分離,妻離子散,就算逃到南唐也因為無法謀生而死。

從小在金玉溫儒中長大的她,還是第一次目睹貧窮與戰爭的殘酷,她被強烈震撼到,原來世人還有活得如此之苦。她步行在這些人之中,摸著腰間帶的為數不多的細軟,在尋找一個值得她施救的人。

在一堆蓬頭垢面,滿臉污泥的道路兩側人群中,她發現一個男孩,頭發梳綁的井井有條。他身上穿的是一層補丁壓一層補丁的粗布麻衣,麻衣色彩各異,但都被洗成姜黃色。不過衣服卻整潔,好像還特意把褶皺處用力抻抻扯平。在污泥哭喊的難民中,他所跪的地方似乎畫出一道結界,把所有潦倒污穢隔開,他身上自內而外散發出層層一塵不染的清光。

他跪在地上,白凈的手放在膝蓋處,低著頭,沒有向其他人一樣伸手乞求。他也在求施舍,但卻不卑微。他身前是用血在青色石板上寫的四個字,“賣身葬母”,字跡蒼勁,如瑟瑟秋風。血跡已干,褐紅色甚是顯眼。

聶弦兒在他面前立定,精致的白靴映入他眼簾,他緩緩的抬起眼,年紀雖小但五官精雕細琢,尤其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純凈又迷人。

聶弦兒對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眼波流轉間觸得他心房一顫。

她蹲下身,掏出腰間的細軟遞到他面前,“給,把母親葬了吧?!?/br>
小男孩緊張的手反復搓著褲子上補丁的棱角處,擦了擦手心因緊張和激動產生的汗水,生怕沾臟了這鵝黃色繡著翠竹的綾羅錢袋。

“不知道夠不夠,我嫌沉也沒有帶太多在身上?!甭櫹覂嚎吹绞稚系聂浯溆耔C,摘下來放在男孩捧著的錢袋上,“算上這個玉鐲應該夠了,如果不夠你來城外五云山的驚塵山莊找我?!?/br>
聶弦兒說完起身欲走。

“小姐……”男孩聲音因過度激動而沙啞,“謝謝小姐大恩,等我葬了母親,再去找小姐您?!?/br>
聶弦兒回眸一笑,“不用?!?/br>
男孩輕輕撫摸絲滑的錢袋,這是他第一次摸到上好的料子,錢袋在聶弦兒懷中揣久,染著她清幽的體香,環繞在男孩鼻尖,他聞的迷醉。錢袋右下角繡了一個“弦”字,男孩猜想這個小姐名字中應該有個“弦”,名字更是雅致。

經歷了戰亂顛沛流離,父母慘死之后,他已對人生毫無任何希冀,可就在那天,他發現神明真的存在,而她就是他唯一的神,點亮他人生新的希冀。

五日后,聶弦兒在閨房中無聊彈琴,下人稟報說山下有一男孩要找一位名字中帶弦的小姐,怎么趕也不走,問聶弦兒是否要下去看一看。

聶弦兒早已忘了那日施舍的男孩,但是閑著也是無聊,就下山去瞧一瞧。走近才發現是那個男孩,她問的親切,“你娘的后事安排好了?”

“嗯,多謝小姐?!蹦泻⒄f著要跪,被聶弦兒拉住手臂攔下,“不用謝,不過舉手之勞?!?/br>
男孩緊張的搓著兩腿外側的布料,囁聲道,“小姐,我說賣身葬母,現在我就是小姐的人了?!?/br>
聶弦兒莞爾一笑,“不用,你且去吧,我不需要你賣身?!?/br>
男孩聽到聶弦兒這句話眼光頓時暗淡下來,“可是……可是小姐的恩,我是要還的?!?/br>
“對你來說是大恩,對我來說不過是幾個小錢而已?!甭櫹覂号呐乃募?,“走吧,別把這份恩情放在心上?!?/br>
男孩頭低的更沉,嗯了一聲,轉身往回走,慢慢悠悠。

聶弦兒看他清瘦單薄的背影,蕭蕭瑟瑟,突然想起一事,“哎,你……還有其他親人嗎?”

男孩回過身,依然微低著頭,眼中噙著淚花搖搖頭。

“那你留下吧!”聶弦兒上前一步道,“留在驚塵山莊,至少有個棲身之處?!?/br>
男孩聽她說完激動的點頭,噙在眼里的淚水眨眼間流下,抬頭笑看聶弦兒。

聶弦兒心想這個孩子年紀雖小,倒是有骨氣。他本來可以說自己無家可歸仰她留他,可他卻偏偏不說,要不是自己多想一層,他不就又漂泊無依了?

聶弦兒帶他上山,溫聲問,“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是哪國人?”

“我叫鹿銘,今年8歲,是漢國人注釋1?!?/br>
“鹿鳴,好名字,‘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甭櫹覂河芍再澝赖?。

“謝謝小姐夸獎,不過我的銘,是刻骨銘心的銘?!甭广懝Ь椿卦?,不知道為什么,每和聶弦兒說一句話,他渾身上下都激發出莫名的喜悅之感,頭腦都處在一片空白中,明明這里草木茂密,氧氣充裕,可他就感覺呼吸不暢。

“不過鹿銘,驚塵山莊有個規矩,里面的仆人名字都不讓帶姓氏?!甭櫹覂赫f到這里粉唇輕抿,眼珠靈動轉了兩下,“不如你就字悠銘吧!‘青青子衿,悠悠我心??v我不往,子寧不嗣音?’我最喜歡這首詩,把望眼欲穿的等待焦慮詮釋淋漓盡致,而且悠還諧音呦,你覺得怎么樣?”

鹿銘欣喜萬分,高興的點著頭,眼里發出金閃閃的光,“從今以后,我就叫悠銘,我好喜歡小姐給我起的這個字?!?/br>
聶弦兒看他這么歡喜也笑了,安慰他,“我聽哥哥說漢國李守貞叛亂起兵,造成漢國很多百姓流離失所。不過現在你不用擔心了,以后你在驚塵山莊不會再有任何苦難?!?/br>
注釋1:漢國史稱“后漢”。五代十國時期由沙陀族建立的中原王朝,都城東京開封府,??公元950年李守貞等藩鎮發生叛亂,漢隱帝命郭威平之,但漢隱帝猜忌郭威,欲殺之,郭威不得已而反叛。公元951年正月后周太祖郭威滅后漢建國,定都東京開封府(今河南開封),至960年趙匡胤陳橋兵變建立宋朝。

文中會出現很多歷史人物,背景為五代十國,盡量會貼近歷史發展寫,但其中故事,純屬杜撰,請勿考究。

122相望【前世篇】

亂世之中,人如浮萍,命如草芥,生死無常,各國紛爭不休,今日還在家中種田的鄉民,明日也許強行被征,死于戰場之中。

若是在這亂世,尋一處庇護,有份糊口生計已是萬幸,倘若遇到宅心仁厚的東家,那更是三生有幸。

驚塵山莊不乏這樣三生有幸之人,聶驚塵仁義善施,驚塵山莊上上下下之人都感念聶驚塵的恩情,所以每日盡心工作。

悠銘更是盡心工作,他負責打掃驚塵山莊,和他一起此工作的還有兩人。悠銘負責打掃上山臺階處,他在那里連掃了三天。一日中午,他與打掃隱弦東枝軒的小哥一起領飯,蹲在門框處吃。悠銘每次都會把自己碗里的葷菜給小哥,兩人關系很快熟絡起來。

悠銘捧著碗,往嘴里扒啦一口飯對小哥說,“哥,我看你今日困乏的緊,不如明天東枝軒我幫你打掃吧!”

一聽有人幫自己干活,小哥當然高興,不過假意推脫說,“不用,悠銘,你打掃前山也是辛苦?!?/br>
悠銘緊忙回,“不辛苦,不辛苦,哥,我從明天開始打掃東枝軒,你早上多睡會?!?/br>
翌日,寅時剛到,悠銘就從被窩里爬起,拿起掃帚,激動萬分的跑到前山掃地。

半彎的月亮還掛在高空之中,緩緩斜向西方天際。悠銘想到一會要去東枝軒見到聶弦兒,四肢都充滿力氣,干勁十足,似乎自己在練什么絕世武功般掃的瀟灑倜儻,樹葉被掃帚掄的飛起。

待到他把前山掃完,已是卯時,他拎著掃帚激動的往東枝軒跑。東枝軒是隱弦的閨院,聶驚塵對女兒管的極其嚴厲,平日里不準她隨意下山,就連進入東枝軒的外姓男眷都必須經過聶驚塵的同意才可。不過自己家丁,尤其像悠銘這樣的小孩,到是無謂。

悠銘平日也可來東枝軒,但總不能師出無名,這是他蓄謀已久的計劃。此時的他早已迫不及待,扶著東枝軒的垂花月亮門,平息下自己因為疾跑的粗重呼吸,裝作神色無常的走進東枝軒。

東枝軒四周種著高聳的竹林,亭臺樓榭,曲意裊裊,聶弦兒閨房東側種著芭蕉,芭蕉前有一灣清泓,看似死水,實際是地下泉水涌入。

悠銘這次動作極其輕緩,嘩啦嘩啦的慢悠悠掃著。一邊掃一邊望著安靜的屋里。此時山莊里的下人都已起來,做著各自的工作。

太陽已經露出半個圓頭,流金光輝灑向世間。

聶弦兒的貼身侍女小菊雙手疊在身前,威嚴帶著身后端著水和早膳的兩個婢女走來。

悠銘忙把頭低下,裝作認真掃地,余光不時瞄向閨房處。

從那以后,他每天都來東枝軒掃地,從他的角度,小菊推門進去,聶弦兒起床洗漱。之后聶弦兒會坐在妝臺前由小菊梳妝,小菊幾乎每日都會在給她梳妝前把妝臺旁的窗戶打開,悠銘足以看到聶弦兒的玉容,在他眼里聶弦兒高貴且優雅。用過早膳后的聶弦兒偶爾在芭蕉樹下看書,偶爾在亭子里撫琴。

為了多看聶弦兒幾次,悠銘每天至少要把東枝軒掃三遍。他掃完東枝軒去把前山快速掃一遍,然后又回來慢慢悠悠掃東枝軒,如此循環。

幼小的他也不知為何喜歡看聶弦兒,只是覺得聶弦兒長的好看,她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能觸碰他內心極其安定祥和的神經,一種難以描述的安心和歡喜在看到聶弦兒時緩緩升起,充盈著他。

自他記事起,家里拮據,饑不果腹是常態,父母爭吵甚至動手也是平常,他早已麻木,對生活不報有任何希冀。更何況父親被抓去壯丁,母親南下逃難時死于難產。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幼小的心中種下幽暗的種子。種子本想生根發芽,結出陰郁之果,不料被聶弦兒打破。悠銘喜歡見她,見她,心中就難以描述的歡悅,暗無天日的世道在他眼中也漸漸清亮起來。

然而,悠銘看到優雅只是假象。

小菊會在卯時三刻準時來到聶弦兒閨房,然后就是主仆之間關于起床的拉鋸戰。

小菊站在隱弦床邊,日如一日重復說,“小姐,辰時已到,請起來洗漱更衣吧!”

床上的隱弦把被子往頭上一蒙,迷迷糊糊說,“小菊,能換個詞么,現在肯定沒到辰時?!?/br>
小菊嘴角冷抽下笑說,“等真正把你叫起來就到辰時了?!?/br>
聶弦兒就算小菊像叫魂般反復說“小姐,辰時已到,請起來洗漱更衣吧!”依然不為所動,蒙著被子就是不吱聲,能睡就睡,不能睡也不想這么早起來。

終于,聶弦兒含恨起來,憤憤難平的在梳妝臺旁坐下。

小之所以開窗是因為這時屋里戾氣太重,開窗散散氣而已。

“哎呀!”聶弦兒捂著頭大叫一聲,“小菊,你的手越來越重了,頭皮都被你扯掉了,你這是公報私仇么?”

“我的小姐啊,每次梳妝的時候你都叫嚷嚷的,誰梳妝的時候不扯下幾根頭發,就你身嬌體貴?”

“對啊,就我身嬌體貴?!??聶弦兒歪著頭沒好氣說。

聶弦兒梳妝時看向窗外,正好和望向她的悠銘眼神對上,對悠銘莞爾一笑,悠銘慌忙把頭埋下,緊掃了幾下。

“那個小童有古怪?!毙【找沧⒁獾接沏?,淡淡道。

“什么古怪?”

“你沒注意到么,他最近幾日經常來東枝軒掃地,地上本來沒有落葉,他還總在那里掃來掃去!”小菊道。

“人家這叫兢兢業業,哪里像你,梳個頭,都把我半個頭皮扯下!”聶弦兒幽怨的說。

用過早膳,小菊把今日的糕點端上來,聶弦兒對院里的悠銘招招手,“悠銘,過來?!?/br>
悠銘在這里掃了十多天的地,聶弦兒還是第一次叫她,輕靈的聲音叫著自己的名字,讓他全身都如灌入清泉般通透起來。

悠銘扯了扯自己的衣衫,剛開始邁那幾步居然都順拐了,總感覺自己走路有點別扭,但是又說不上哪里別扭。

站在一旁的小菊捂嘴輕笑,聶弦兒掃她一眼,她身背過去,笑完才扭回身。

悠銘直到走到聶弦兒身邊都沒發現自己順拐,聶弦兒拍拍旁邊的椅子道,“坐?!?/br>
悠銘遲疑的搓著手中的掃帚柄,抿著唇,有些為難。

“來,坐?!毙【蘸茏匀坏淖聛?,“平日里就小姐和我的時候,就不用在乎什么主仆之分,小姐讓你坐,你就坐?!?/br>
“坐吧,沒事的?!甭櫹覂簻厝岬恼f完,悠銘才瑟瑟縮縮的坐下。

聶弦兒仔細端詳他,墨眉星眸更是有光,而且人也比初遇時壯實一點,“怎么樣,在驚塵山莊還適應么,李叔沒有分給你很重的活吧,我都囑咐好他了,同屋的人相處還和氣嗎?”

聶弦兒一連串問這么多體己的問題,悠銘激動的一時哽咽語凝不知從哪里說起,緩了許久才道,“都很好,很好,謝謝小姐?!?/br>
“那就好?!甭櫹覂簭淖郎夏闷鹨粔K冰晶糕遞到悠銘面前,“早上用膳了么,這個糕點是山下花蓉坊新制的,嘗嘗!”

悠銘微垂著頭不敢去接,唇更是緊緊抿著。

“大小姐賞的就吃嘛,你看我,不賞都吃?!毙【漳闷鹨粔K冰晶糕放入口中。

聶弦兒微微蹙眉側頭看向小菊,“小菊,這塊冰晶糕從你月錢里扣?!?/br>
“憑什么!”小菊說著又拿起一塊,滿滿塞進口中,把臉撐出方塊糕狀,不平說,“每次不是我幫你吃,這么好的東西浪費可惜!”

聶弦兒拿起糕點盤,放在悠銘懷中,“悠銘,我知道在這里吃你也不自在,你拿回去吃吧,順便分給屋里的人些。我這東枝軒每日掃一次就好,落葉是掃不盡的,不用時時勤掃。平日里空閑,多和同齡的人耍耍。在這驚塵山莊也不必太拘謹,你放心,只要不是做了違背道義之事,驚塵山莊是不會逐走任何一個人的?!甭櫹覂赫f到這里白了小菊一眼,“像她這樣大膽包天的人還不是在這里好好的!”

悠銘感念聶弦兒的賞賜,但更多是黯然,聶弦兒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讓他不要總去東枝軒了。他失魂的捧著糕點回到自己房間,眾人見他手中精致糕點問,“悠銘這是小姐賞的吧!”

悠銘木木的看向前方嗯了一聲。

眾人上前看著糕點流口水說,“大小姐總會賞我們下人吃食?!?/br>
“你們過來吃吧!”悠銘把糕點盤放在桌子上,自己窩到床上,縮成一團。

“悠銘,你怎么不過來吃?”一人問。

“這還用問,當然是在小姐那里吃飽了!”別人說。

123知己【前世篇】

因為每天見聶弦兒的次數少了,悠銘再也提不起什么干勁。山莊有好幾個和他同齡的男孩,悠銘都不同他們玩,無活時望著掃帚,迫切希望能拿著它去東枝軒。

現在小姐是不是在撫琴,小姐撫琴真是好美,哎,可惜看不到,如是想。

悠銘向往日般清晨去東枝軒掃地,見小菊也如往日般帶著兩個婢女往這邊走,只不過小菊走到半路突然捂著肚子,小菊對兩個婢女言語兩句,捂著肚子匆匆跑出東枝軒,兩個婢女也隨著她離去。

聶弦兒今日起的格外早,昨日城里哥哥傳信來說今日要接她下山逛逛,聶弦兒興奮的睡不著,早早起來坐等小菊,等呀等,等她也不來。

聶弦兒推門出去,喊了兩聲小菊,四處望望,院子里只有悠銘。

聶弦兒問:“悠銘,你看到小菊了么?”

“小菊jiejie剛剛往這邊走,但轉身又跑了,不知所謂何事!”

聶弦兒嘆口氣,“肯定是跑肚的老毛病犯了!”

聶弦兒焦急的嘟起小嘴說,“哎呀,她這一去茅房,沒個時辰出不來。我哥沒準都在路上了!”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擺在悠銘面前,他鼓起勇氣說,“小……小姐,是不是要挽發,要不我試試?”

“你?你會么?”聶弦兒問。

“會,小菊姐給你梳妝的時候我都看見了,也記下了,我會的?!庇沏懻f。

聶弦兒心急,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好吧,那你過來試試!”

悠銘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快要到門口時,又折身蹲在水塘里洗洗手,把濕漉漉的手在身上擦了擦才進屋。

聶弦兒對悠銘本沒有抱太大希望,但悠銘居然靈巧的將她頭發盤起,并且選的發飾也是經過搭配出來的,十分協調,更可貴的是,聶弦兒一點沒有感到疼。

“小姐的秀發烏黑且亮,發絲柔順?!庇沏懻嫘恼f,手指忍不住輕輕撫摸。

“真的?小菊每次都抱怨說我頭發冗在一起不好梳呢!”

看悠銘手法這么熟練,聶弦兒不禁問,“悠銘,你以前給你娘親梳過?”

悠銘搖搖頭,“這是我第一次?!?/br>
“那你以后就每日給我梳頭吧!”

門口傳來輕聲敲門聲,一個男子聲音道,“弦兒,你梳洗好了么,我們該走了?!?/br>
聶弦兒興奮答應,“好啦,哥,你進來吧!”

聶瑞昭推開門,看到站在一旁的悠銘先是一愣,后笑說,“小菊怎么不在,新收小侍從?”

悠銘做禮,“大少爺好?!?/br>
聶弦兒飛奔到聶瑞昭身邊,挽起他的胳膊,“是啊,新收的。哥,快走吧,我們路上說?!?/br>
聶瑞昭看似嫌棄的把胳膊抽回來,“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你都多大了,男女有別,不要拉拉扯扯,失了禮數?!?/br>
“哎呀!”聶弦兒撒嬌拉著不放,“你是我哥,親哥?!?/br>
聶瑞昭寵溺的嘆道,“親哥也不行?!?/br>
……

……

直到聶弦兒的背影消失,悠銘才緩過神,他回想聶弦兒的話,小姐要我每日給她樹頭么?想到這里,差點抑制不住興奮尖叫起來。他死死咬住袖口的衣服。高興的笑得合不攏嘴,提起掃帚,嘩啦嘩啦把落葉掃向天際。

聶弦兒很晚才回來,小菊伺候她就寢,聶弦兒說,“小菊,明天你去和李叔說,不要讓悠銘掃地了,讓他做的我貼身小侍從?!?/br>
“什么?”小菊音調高挑,“小姐,悠銘是個男的,你讓他做什么貼身侍從,這要是被別人知道會毀了你的清譽?!?/br>
“什么男的,他還是個孩子,小孩子,一個八歲的孩子!”聶弦兒強調,“這世上多的是想你這種愛嚼舌根的人,才會活的累!”

小菊在聶弦兒背后白她一眼,“老爺肯定不同意?!?/br>
“他同不同意還不是聽我的!”聶弦兒得意的擺著頭。

聶驚塵最初確實不答應聶弦兒讓悠銘貼身伺候,但禁不住聶弦兒軟磨硬泡,一口一聲撒嬌“爹爹爹”叫的心早就軟了。他把悠銘叫過來,仔細打量悠銘,發現這個孩子不但長的英俊,眉眼見很有靈氣,于是就答應聶弦兒。悠銘年紀尚小,況且他已經在給聶弦兒選親,不出半年,聶弦兒就嫁人了,也不會再讓悠銘伺候,伺候這小半年到是無妨。

悠銘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在聶弦兒身邊,每日聶弦兒做什么,他就伺候在左右。聶弦兒善彈琴。她的外祖母琴技響絕天下,無人能及。聶弦兒受她外祖母真傳,大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之勢。聶弦兒平日還愛譜曲彈奏。雖然琴音幽轉,略有哀意,但她的曲每首都很歡脫,讓人聽了不覺心情愉悅。每當聶弦兒撫琴時,悠銘都會閉上眼睛去傾聽,完全沉浸其中。

聶弦兒每次撫琴,心中都會有一幅畫面,但甚少有人能體會,有次她彈完,悠銘嘆道,“聽小姐彈此曲,有種海闊魚躍之感,感覺自己就像一尾魚,在海里自在翱游?!?/br>
除了自己哥哥偶爾能感受到聶弦兒的琴音,就再沒人能聽懂,聶弦兒激動道,“悠銘,你居然能聽出來!你是只聽出一首,還是每次都能聽出來!”

悠銘眨著自己黑漆漆的大眼睛道,“每次都能聽出來,只不過今日不由自主說出而已?!?/br>
“那我再彈幾首你聽聽!”

聶弦兒又彈兩曲,悠銘描繪畫面和她所想一模一樣。

她兩手摁在悠銘的雙肩道,“悠銘,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知己了?!?/br>
在一旁的小菊咳嗽一聲,聶弦兒把手從悠銘肩膀拿開。悠銘微垂著頭,長長的睫毛微微闔動,羞澀的耳根悄然泛紅。

還好有丫鬟稟告說老爺叫小姐去趟前廳,才避免被聶弦兒發現臉也隨著紅的尷尬。聶弦兒站起身,正要走,丫鬟道,“老爺吩咐,讓小姐帶上紗罩過去?!?/br>
“在家里帶什么紗罩?”聶弦兒問。

丫鬟:“回小姐,是大少爺帶著吳大人,特來看望小姐?!?/br>
小菊把紗罩拿過來:“知道了,你回老爺,小姐馬上到?!彼鸭喺纸o聶弦兒戴上,“小姐,一會你注意禮數,沒準你以后就是吳夫人了!”

“什么?”聶弦兒把紗罩扯下,“爹要把我嫁人!”

“不然呢,你都及笄了,當然也到出嫁的年紀了!”小菊復把紗罩給聶弦兒戴上,“走吧,別讓人等急了?!?/br>
前廳的吳公子是聶瑞昭的同窗,兩人同年級第中了進士,他比聶瑞昭大五歲,至今尚未娶妻,不過妾室到有七八個。他早就聽聞聶瑞昭的meimei長的貌美如花,靈動如仙子,而且彈得一手好琴,欽慕已久。況且兩家門當戶對,聶驚塵家財萬貫,陪嫁自是不會少,無論怎么算,這都是門好親事。

聶弦兒帶著紗罩不情不愿到前廳,給吳大人行禮,捏著假嗓,挑尖了聲說,“吳大人好?!?/br>
“聶小姐不必多禮!”雖然隔著紗帳,看不清鼻臉,但聶弦兒這對水目桃花眼就足以勾人心弦,吳公子當時就下了要娶聶弦兒的決心。

幾個人坐下寒暄,多是虛偽的客氣話,聶驚塵說吳公子才華橫溢,學富五車等等等。然后吳公子自謙,說自己才疏學淺,見識淺薄等等,隨后又夸聶弦兒知書達禮等等。

一番下來,聽得聶弦兒直起雞皮疙瘩,最后他們終于說起聶弦兒的婚事,聶驚塵剛想讓聶弦兒回避,聶弦兒清了清嗓子道,“吳公子,我從小養在閨中,沒見過世面,字也不識幾個,但也聽過舉案齊眉,伉儷情深之詞我作為一個女子,自然希望能和夫婿舉案齊眉,伉儷情深,要想做到這點,兩人必為知己,你說對嗎?”

吳公子當然奉迎聶弦兒道,“聶小姐所言極是?!?/br>
聶弦兒紗罩下露出一絲陰笑,“我彈奏一曲,你若能聽出我的琴音,就說明我們是知己,我也愿意嫁給你,否則,還是請吳公子另尋他人?!?/br>
聶弦兒從進入前廳就觀察吳公子,看他癡腦呆頭一個人,肯定聽不懂自己的琴音。

聶驚塵就知道聶弦兒會發難,道,“你彈得那幾首曲子,無聲無調,讓吳公子如何聽,罷了罷了,你回去吧!”

“不會,早聞聶小姐琴技高絕,今日有幸欣賞一曲,自是不勝歡喜?!?/br>
聶弦兒看看親爹,挑挑眉,好像在說,看吧,自己找死,誰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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