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正常人

    陸林崖聽到后，沒什么反應。

    即使身處話題中心，也依舊我行我素，頂多就是在最后，說了句我現在還不想找女朋友。

    大家都沒太在意，本來話頭就是玩笑，又有誰會當真？

    笑了笑也就翻篇。

    劉師傅的妻子劉阿姨見多了個櫻芝，便喊來店里人，加了兩個素菜。

    櫻芝看到后，用眼神向她道謝。

    住在這里的人雖然都沒什么大本事，但人都很好。

    不管在哪里遇到，都會互相招呼兩句。

    平日里，櫻芝和他們碰到的次數不多，統共也就那么一兩次。

    但很湊巧是，這幾次里，竟然都有陸林崖。

    不過櫻芝后來想想也正常。

    他唯一的工作，就是在公寓樓下的修車行修車。

    早上十點上班，下午三點下班，既不參與早班也不參與晚班，雷打不動的五小時工作制。

    游手好閑，無所事事。

    年紀不大，卻總是一副看破人生的樣子。

    櫻芝想到這，笑了下，纖細的手指微抬，捏住陸林崖的褲鏈，直接把拉鏈拉了下來。

    食指不懷好意地鉆進去，直接往熱源上碾，抓住后甚至還用力壓了壓。

    陸林崖不設防，一下子就吃痛地皺起眉。

    轉過頭看櫻芝一眼，嘴角閃著水光。

    櫻芝望著他有苦不能言的表情，滿意地收回視線。

    哼，叫他再裝！

    之后陸林崖都很安靜。

    他看上去像是真的單純過來吃夜宵的，不僅對談論的話題不感興趣，就是在別人提到他時，也是想起來才回應那么一兩句。

    垂著眼，全心全意地對付面前的烤串。

    熱鬧的說話聲還在繼續，煙火氣繚繞滋生。

    阿嵐呷了口啤酒后，重新起話頭，這年頭錢不好掙啊。每個人都想多撈點油水，最好還不用出力氣，可是哪兒那么多油水給你撈！那錢又多事又少的工作，早幾百年前就被人搶光了，輪到現在，還剩個屁！

    可不是。而且現在的人，還賊沒道德！我前天碰到個客人，手機不見了，非要說落我車上，不管怎么解釋都不聽，一口咬定是我藏起來了我他媽要真見過他手機，早跟公司說了，還輪得到他想起來再回來找？明明是他記岔了事，非逼著我給他賠錢！我當時真他媽想揍死他！

    劉師傅呼出一口氣，夾起塊雞皮，放進嘴里嚼。

    陸林崖這時剛好吃完一串，難得地放下竹簽，抽出張紙巾擦了擦手，什么樣的人干什么樣的事，想通了就好。

    聲音很沉，像是井底的水。

    他知道他們的怨懟，也知道他們的無奈。

    知道這些人即使都背負著苦難，也依然是這個社會上最單純的人。

    【想通了就好?！?/br>
    【這垃圾似的生活，想通了，也就不過如此?！?/br>
    在被踐踏了一次又一次后，陸林崖得出這個結論。

    但阿嵐理解不了，于是睜著一雙渾濁的眼，反問，那像我們這樣的人，一輩子就只能這樣了？

    也不一定，關鍵還得看你自己。陸林崖抬起目光，回望他，你想讓自己變成怎樣的人，就去做怎樣的事。

    劉師傅覺得這理論很新鮮，于是問，那小陸，你想變成怎樣的人？

    陸林崖扔下紙團，把手伸到桌下，握住那只作亂的手，泄憤似的用指骨去夾，我？正常人吧。

    目光隨意地往旁邊擱，別人欺我一寸，我就還一尺。不論是什么事，只要礙到我，就想盡辦法報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