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樓
春風樓
入夜,寧州城內華燈初上。 因本朝不設宵禁,寧州又向來是江南一帶最為富饒之城,所以即使現下已至黃昏戌時,大街上仍是一片車水馬龍。 一群孩童圍著糖人攤販,嘰嘰喳喳,央著做糖人的老師傅畫個飛龍;富家小姐三兩結伴,穿著時下最流行的各色衫裙上街看燈買胭脂 正可謂是萬家燈火鬧春橋,十里光相照,舞鳳翔鸞勢絕妙。 寧州河畔,煙花巷內,六十六號春風樓是這一帶有名的青樓銷魂窩。 聽聞這春風樓的老鴇麗mama好手段,調教得一眾角妓花娘個個杏臉桃腮,腰細身軟,而琴棋書畫,輕歌曼舞更是各有各的精妙。 此刻正是春風樓一日之內客流最盛之時。 大廳之內彩燈高懸,香衣云鬢,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二樓轉角那間一眼瞧著就覺得富麗非常的房間正是麗mama的臥房。 只見一個身穿灰色麻衣的粗使婆子,步履略帶匆忙,徑直上了二樓,往麗mama的臥房走去。 她扣了扣麗mama的房門,只聽從房里傳來一聲嫵媚女聲應答著:何事???,那聲音略有不耐,顯然是對房外之人的打擾厭煩。 婆子額上冒出些許細汗,心里是極害怕麗mama的,可一想到后院那個怎么打罵都不屈從的死丫頭片子,想著自己沒法兒向麗mama交差就更是腿軟。 麗mama,后院那個丫頭實在是倔得很??!不管是老奴好言相勸還是打罵都不肯服軟,老奴實在是沒法子了才來叨擾麗mama,還請麗mama贖罪! 話閉,房內有片刻的安靜,之后便傳來一聲啐罵:沒用的東西!接著便聽見細微的整理衣裙釵環的聲音。 片刻,房門自里打開,老婆子趕緊伏低身子退到一側,不敢沖撞到開門出來的女人。 女人身著用艷紅色抹胸衫裙,外披一件同色系的薄襖,繡著大朵大朵盛開著的芍藥花,腳踩一雙翹頭履,鞋尖兒鑲著兩顆粉色明珠,鞋身四周皆用翠綠的玉石嵌配,紅珠綠玉,當真是富貴艷麗到了極致。 她抬手扶了扶墮馬髻上蝶戲雙花樣式的鎏金步搖,發出了金玉碰撞的清脆叮咚聲。 隨后,把手輕輕一甩,抬在半空中,儼然是要奴仆相扶,亦步隨侍的意思。 身后的婆子一瞧,趕忙上前扶住女人的手臂,腰背伏得更低,討好地開口道:麗mama請。 去往后院必先經過一樓前廳,鋪著朱紅色攢金絲線地毯的臺階上,一個男子擋住了麗mama的去路。 男子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攥著一條不知是從哪個姑娘身上扯來的桃紅羅紗披帛,臉上一片暗紅,喘著粗氣,領口大開,頸脖間有幾枚女子紅唇模樣的印記,想來已是胡鬧過好一陣的了。 麗mama這是去哪???男子流里流氣地開口。 哎呀張爺!這不是有個新來的小丫頭片子不聽話,我正忙著要去說教說教呢!麗mama帕子一搭,對面前的男子陪著笑。 這位可是寧州城城尹張大人的獨子張刻,風流成性,愛流連于煙花柳巷之地,更是春風樓的???。 且不說這人有著大把大把的銀子往春風樓里砸,就是這城尹獨子的身份就讓麗mama得罪不起,只能陪著哄著。 哦?不聽話的丫頭?這春風樓里還有你麗mama教不聽話的丫頭?那爺可是好奇的很啊,不如麗mama把人送來,讓爺幫你治治這丫頭!張刻yin笑道。 麗mama心里啐罵一嘴。 誰不知道這位張爺人傻錢多,卻愛在床上折磨人,什么皮鞭滴蠟,哪樣能折磨人用哪樣,從不憐惜,他又偏愛那種有些脾氣不輕易服軟的小丫頭。 有一回麗mama送了一個未開苞的小丫頭過去,被這人折騰得身上沒一塊好rou,差點死在了床上。 真是連麗mama這樣看慣了狠辣手段的人都不忍心,往后也只管叫些經驗老道的姑娘去伺候。 她春風樓的姑娘是娼妓不錯,正經人家瞧不起她們這些風月女子,可縱使只能靠賣身過活,那也是些如花似玉的年輕姑娘啊,也不能就這樣被生生的糟蹋死??! 麗mama心里鄙夷,面上卻還是巧笑著討好,哪能勞煩張爺您親自調教呢!不過是個做粗活的小丫頭罷了!能伺候張爺的那必得是我春風樓最乖巧的丫頭不是莫不是爺覺得我這春風樓的姑娘都不合您意了? 笑話!麗mama怎敢再送未開苞的小姑娘到他床上,一回就把人弄死了麗mama可心疼! 再說,后院那個欠收拾的雖確實難調教,卻當真是個絕色傾城的,若調教好了,可當她春風樓頭牌!麗mama哪里舍得! 花月!還不過來伺候張爺,爺都吃醉了酒了還不知道扶爺到廂房歇息!麗mama沖人群里叫喚一聲,喚來一個著桃粉色紗裙的嬌媚姑娘。 哎呀,張爺贖罪,麗mama贖罪,是花月不懂事了,這就伺候張爺歇著去!花月也算是春風樓里伺候得張刻多的姑娘了,自有一套對付張刻的法子。 只見她在張刻耳邊悄悄地不知說了些什么,就見那張刻的眸子里一下露出兇光,活像要生吞活剝了花月似的。 花月忙摟著張刻上樓,麗mama才得以脫身往后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