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二)
雙生(二)
楊舒見他失神,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看清那女孩的模樣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微微一晃神,嘴唇不自覺的勾起,隨后又低頭目光落在那個飄在水面的鏈子上,她小心的握在手心,塞進了泳衣里面。然后才對已經看呆了的陸衎說:陸警官還有事,下次有機會再聊吧。 陸衎回過神,楊舒揚起下巴,指了指不遠處,陸衎抓了抓頭一笑說:好。 岑歆有些氣惱,余光瞥不遠處的人還在繼續,還你來我往說個不停。她索性扶著墻快速挪過去,從陸衎手里拉過她的游泳圈,套在頭上,整個身子靠著浮力的支撐,雙腿一蹬,漂去水中間,不理他。 陸衎失笑,匆匆和楊舒說了再見,很快游到她身邊,拉住泳圈說:我說,要不你還是別學了,以后不會讓你再遇到那種事了。 岑歆瞥了他一眼,察覺到他眼中的自己,才發覺自己失態,但是又不知所措,她手扣著圈上面的紋路說:生老病死不由人,誰都顧不了誰一輩子,今天哪能說明天的話。 陸衎微微一皺眉,雖然是一句無心的話,但是岑歆總是給人沒有明天的感覺。他轉過她的身子,認真的說道:岑歆,還記得那天我問你的話嗎?我想照顧你,你呢? 曾經在他看來,生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他們干刑警的,哪天不是在生死邊緣徘徊,死亡看得很淡。但是,從遇見岑歆后,慢慢的,生活一點點在悄悄改變。 那天,當他抱著她奄奄一息的的時候,他第一次對死亡有了恐懼,就好像世間多了一股名為牽掛的線。在過去那么多年,那一刻,陸衎真的很想什么都不顧,只要她好好的就行了。 五年來,陸衎都不明白對她到底是什么感情,只知道想對她好,真到生死關頭,他才知道,從五年前第一次見到她開始,她就是他擺脫不了的牽掛和想要的歸屬。 一輩子說長,漫長幾十年的日子,說短,也許明天生命就到了盡頭??捎霾豢汕蟮氖虑樘?,沒有多少能如意,一旦確定了,他就不會放手。陸衎那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岑歆卻總是回避。 岑歆心中慌亂,她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只能躲避。她有時候覺得,她是喜歡的陸衎的,但是主要的原因是由于當時他給了她依靠,給了她活下去的一個理由。而這種感情,依賴多余喜歡,習慣多余在意,并不是像他那樣純粹。 更何況,過去的一切,都像千斤擔一樣壓在她身上,逝去的人確實無法回來。但是過去的真相也不該隨風而去,她無法確定未來,也沒有勇氣去拉著他一起,去承擔未知的一切。 她對陸衎的喜歡,還不足以讓她對抗未知一切。 想到這一點,岑歆抬眼,口不對心,玩笑一般說:你要收養我?但是,我已經過了收養的年齡了。 陸衎怎么都沒料到她是這么回應,差點沒被氣死,臉色鐵青,心里無名生起了一團火,半天被氣的回了一句:真是撿了個白眼狼,白養你了。 岑歆撇撇嘴,小聲嘀咕道:你看,你就是想收養我。 陸衎轉身一頭栽到水里,免得被氣吐血。 送岑歆回去的路上,陸衎一直沒說話,岑歆自知是自己惹到他,也不敢說,只好低頭裝作認真在玩手機。 到了她家樓下,岑歆下車,陸衎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對了,別忘了后天去我家吃飯。 哦。 我來接你。他惱怒的又補了一句。 岑歆看他憋屈的模樣失笑,對他招招手說:知道了。 轉眼,某人似乎更憋屈了,一調頭,就不見了蹤影。岑歆卻看著他遠去的方向,發了下呆,她,什么時候能夠勇敢一次。 時間很快到了吃飯的那天,到了陸衎家中,看著熟悉的一切,岑歆不是不感動。 陸衎的父母總是對她很好,好到她會害怕,尤其是每次他們看她的眼神,絲毫隱藏不住的心疼,總是讓她一遍遍忍不住去想起她經歷了什么。 吃完飯,陸衎隨他父親去書房談事,岑歆乖巧的坐在客廳等他,直到她手機里一直傳來微信的提示。 她點開看,是陶嘵嘵發來的,岑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阿姨,我出去接個電話。 好,去吧去吧。 岑歆撥通電話,就聽到對面有些嘈雜的聲音,她看了下時間,這會已經八點半,天黑透了。 岑歆皺著眉問:嘵嘵,你在哪? 我在酒吧,我才知道我家附近新開了一家酒吧,嘿嘿,他家的東西還蠻好吃的,酒也不錯,你在哪呢?過來陪陪我好不好? 岑歆聽出她有些鼻音,該是哭過了,那種環境,她不免有些擔心,立馬說:你等會,我馬上到,等我,別跟人亂跑,也別喝別人給的東西。 好啊好啊。 岑歆進屋,轉身對寧瑾說:阿姨,我突然還有些事,想先回去了,不好意思。 寧瑾拉住她的手說:我讓陸衎送你。 岑歆看了下閉著門的二樓書房,笑了笑說:陸衎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就讓他多待會,外面很好打車的。 寧瑾跟她出來,看到她上車以后才放心回去。 岑歆報了酒吧的名字,卻離這里有一段距離,她一路上都和陶嘵嘵說著話,從對話中至少能確定,她目前還算正常。 來到酒吧門口,她看了眼周圍的環境,對面再過去就是鬧市區,不算危險,只是顯得有些僻靜。 她看了眼地址,匆匆走進去,卻在門口不小心撞到了一人。 不好意思。 你,你他媽的沒長眼睛? 岑歆撞到的男子是這個彪形大漢,滿口酒氣,應該是酒喝多了,說話都說不利索。穿著一件黑色夾克,里面是墨綠色的T恤,身上的衣服除了酒味煙味,還有些微微發霉的味道。 岑歆退后了幾步,縮寫低下頭,退后讓他先出去,他或許是真的喝多了,一瞬間又忘記發生了什么事,怪異的只是看著手機,在屏幕上用手指點了幾下,一臉醉態的笑了一聲,然后轉身離開。 岑歆剛準備進去,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就見他站在那,低頭不知道在看什么,嗤嗤發笑,弓著腰,身形微晃,手機屏幕的光映在臉上,略顯猥瑣。 岑歆也沒多想,轉身進了酒吧,匆忙去找陶嘵嘵。酒吧環境沒有岑歆想象的糟糕,都是一間間包間隔開。 岑歆遠遠就看到陶嘵嘵揚著手機向她揮手。她順著走過去,煙味酒味混雜在一起撲面而來,岑歆有些不適應。 陶嘵嘵所在的地方是一個比較小的隔間,桌上還擺著一只玫瑰花,周圍都是用假花藤裝飾,能看到舞臺,上面有個女子彈著吉他在唱一首民謠,曲調輕快,和這里的環境契合。 岑歆坐下,看到桌上擺著五瓶啤酒,空了兩瓶半,還有一些散落的瓜子和剩下些殘渣的盤子。 岑歆不由松了口氣,還好,喝酒前還記得吃東西。 呵呵,岑歆你來了?你想吃什么? 你今天發工資了? 陶嘵嘵趴在桌上,又往杯子里倒了一杯,咕嚕咕嚕喝下肚,還嘖嘖嘴說:沒有,沒有就不能來放縱下嗎? 或許是因為岑歆來了的關系,她就越發肆無忌憚,她還想繼續倒,岑歆連忙制止說:你是失戀了呢?還是? 聽到失戀二字,陶嘵嘵立馬紅了眼眶,她吸吸鼻子,卻又忍不住,抽過一旁的紙巾,不顧形象的吹了鼻子,低頭,卻怎么都隱藏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索性趴下桌上,嘟囔道:如果,我要是早知道是他,我才不去招惹呢,當初也不是我的錯。我怎么就那么蠢呢,除了他,還會是誰。 岑歆點開微信,拍了張照片發送,一邊敷衍著附和說:嗯嗯。 陶嘵嘵看到她的敷衍,越發不高興了,眼淚巴拉巴拉往下掉,岑歆慌了,向來都不怎么會安慰人,連忙抽紙幫她擦眼淚,哪想,卻擦她越哭得厲害。 無奈抽了一疊紙,塞到她懷里給她抱著說:是因為你之前說,要勾搭的寫的大神,是祁亦言對吧? 你看,你都知道,就我不知道。陶嘵嘵委屈的眼淚嘩嘩的流。 岑歆嘆了口氣,其實從上次陶嘵嘵提到前男友的事情,就已經猜到是祁亦言,并且在那次警局更肯定了這事。而作者的事,是她又重新去看了陶嘵嘵發來的鏈接,里面的案件很像祁亦言負責過的一個案子,所以確定是他。 但是,她并不知道他們分開的原因,也搞不懂祁亦言想做什么要這樣。但唯一確定的是,祁亦言確實喜歡陶嘵嘵,不過就是方式,稍微的異于常人。 陶嘵嘵自己抱著紙哭了會,緩過后來,趁岑歆不注意,又喝了一杯。意識恍惚,她拉著岑歆胡言亂語說:岑歆,岑歆,我問你一個問題。 嗯,問吧。 你,喜歡陸警官嗎? 岑歆一瞬間被問住,突然腦海里里想起那天他說的話。 陶嘵嘵瞇著眼傻笑說:嘿嘿,你喜歡他,你看你臉都紅了。 或許是真的喝多了,她拉緊岑歆說:岑歆,我跟你說,人生命很短暫,你不要有那么多顧慮,喜歡就喜歡了,怕什么呢。你看啊,陸警官身材好,家世好,體力好。說到體力,我跟你說,很重要,我悄悄告訴你,這個體力好的男人,嘿嘿 她還拉過岑歆的手繼續說,岑歆默默的看了眼她身后的人,清嗓子提醒她,但是她卻毫無在意說:一看陸警官就是常年健身的人,在那時候,肯定 咳咳咳 哎呀,你別打斷我。 陶嘵嘵揮舞著手,卻不小心打到身旁的人,這才注意到后面來的人。 她揉了揉眼睛,轉過頭對著岑歆認真說:岑歆,我覺得,我喝多了,我都出現幻覺了,要不,我們走吧。 岑歆扶額暗嘆,問題,她沒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