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犬(十一)
黑犬(十一)
李景灝低下頭,對譚曉菁說:怎么會想到看這個? 李景灝有一米八多高,譚曉菁整個人都被他擋住,岑歆看不到她的模樣,只是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譚曉箐回答:岑歆喜歡看呢,對吧,岑歆? 她偏頭沖她一笑,岑歆連忙打圓場說:恩,很好看,結局,挺出乎意料的。 胡鬧。李景灝拉過譚曉箐,一邊語氣稍重的說:以后不準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譚曉箐吐吐舌頭,點頭答應。他拍拍她的肩膀說:我和岑歆說點事,是關于她病情的事,曉箐,你先回房等我一會。 好。 譚曉箐抱著電腦,沖她一笑說:下午一起吃飯。 岑歆點頭,她走后,李景灝像松了口氣。 他沉默了許久,岑歆出聲說:李醫生? 岑歆,我太太,她有沒有和你說什么? 呵,李醫生覺得,她會和我說什么?岑歆打趣道。卻見他面容愁苦,欲言又止。 我,沒什么就好。 一股幽香飄來,岑歆才注意道原來桌前點著熏香,剛剛,不是她身上的味道。 它的包裝很精致,一個木質雕花盒子里,僅僅放著十多根,岑歆拿出一根,湊在鼻子間聞了聞說:這是你上次送我的沉香? 李景灝正要回答,他手機微信提示音響起。岑歆把玩著香,抬眸間,余光瞟到他微信界面接連發了好多條。慢慢的,李景灝臉色沉了下去,他收起手機。 岑歆,不好意思,我先去看看我太太,周圍景色都不錯,趁著天氣好,人又少,可以去逛逛。 岑歆關上盒子,李景灝已經起身,她微微仰頭沖他淡淡一笑點頭。李景灝身后不遠處,就是他們在這居住的房子,面積不算大,兩層,她看到陽臺處,譚曉箐似乎站在那,緊緊盯著這邊。 距離太遠,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一動不動,就好像已經在那站了很久。直到李景灝轉身離開,她也才慢慢轉身進了屋內。 岑歆默然,這對夫妻,說不出來的奇怪。 岑歆見他已經走遠,轉身調出手機的相機功能,拍了一組照片。又捻起一根湊到鼻間細細的聞,比他送給她的那盒,多了一種香味,但也說不上來是什么。她用紙,輕輕包了一點燃燒后的灰燼,放入包中,看了下不遠處,見沒人看到,她轉身離開。 岑歆在湖周圍四處閑逛,灼灼烈日,被綠蔭遮住一半的光,地上光影斑駁,自然是十分的涼爽。 中午的人不多,她走到湖邊圍欄,她瞇起雙眼抬頭看向酒店,從她住的房間往下看到的,差不多就是這個位置。 而這里,整好是個監控死角,旁邊立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禁止游泳,垂釣幾個字。 岑歆把之前拍的照片發送給陸衎,便先回酒店了。 而另一邊,城北派出所內有些熱鬧,一酒鬼喝多了和一個老太太,正在大廳內嚷嚷。 陸衎進來,就見所長趙志東迎了上來。 陸隊,有什么事,你說一聲就是了,何必親自來。不好意思了,那家伙,喝多了,都第三次,沒辦法。他指了指那酒鬼。 那老太太是? 哦,你說她,她是個瘋子,不是本地人,但是經常會到處跑,沒辦法,每次只好送到派出所,我們再把人送回去,今年都第四次了。 趙志東指著辦公室方向說:陸隊,這邊走。 趙志東帶他們走到辦公室,陸衎坐到茶幾前,拉過煙灰缸,一個年輕的小警察就倒好茶水,殷勤的說:陸隊,喝茶。 陸衎道了謝,讓他們別那么客氣。趙志東坐他對面,咧嘴笑了笑,陸衎掏出煙,遞了支給趙志東,然后點燃火抽煙。 趙志東也掏出火機,點燃煙抽了一口說:陸隊,青山湖那事,是我疏忽了。因為前幾次吧,報警處理后,我們去現場看了看,并沒有他殺的證據。再加上之前死掉的那幾個姑娘,過了好長時間才有家屬來認領尸體。說來也怪,每一家都似乎并不驚訝,只是默默地領走尸體,我們也不好說什么。 你說,他們是過了好多天才知道,還是過了好久才來認領尸體? 唉,陸隊你現在問起來,嘖嘖,確有些奇怪。這四起自殺案件的死者,都是無親無故的人,找他們的親戚我們也花了些時間。 他起身從辦公桌上抽出文件盒里的檔案,指著第一個女孩的照片說:你看第一個是叫周婷的,她父母在她十二歲的時候去世,死因車禍,一直在她叔父家長大。第二個叫王心怡,她父母在她年幼就離婚了,兩邊家境不怎么好,她姥姥去世后,就她一個人。而這個周思思,情況與周婷差不多 陸衎彈了彈煙灰,眉頭緊鎖,怪不得,那么久,都不見謝慧慧的家人。 無親無故,又身患抑郁癥,哪怕哪一天從這世界上消失了,都無人知曉,也無人追問。 陸衎狠狠黯滅了煙頭,他想到岑歆,心心煩意亂。 陸衎手機不間斷的想起,高海洋已經傳來資料,他低頭回復。 回復完,他抬頭問趙志東:之前,我讓我們隊李凡來拿資料時,聽你提起過,譚曉菁有一孩子對吧? 對,但是,聽說那孩子已經死了。 聽說?陸衎皺皺眉。 趙志東彈了下煙灰,說:因為一直沒來辦過死亡注銷,那段時間我正好去培訓了,只是聽說五月十一號那天,有一個孩子在青山湖落水身亡。至于是不是她家,我也不太確定,因為上次我去走訪問時,說是孩子在她舅舅家寄養,她舅舅不住在南城。 我知道了,還有一事,周婷,就是第一個死者,當時她的尸體是誰領走的? 趙志東被問的一愣,看著陸衎的表情有些呆滯,隨后皺緊眉頭,敲了下頭說:我記得,那天應該是我值班,怎么會突然想不起來。 陸衎黯滅了煙頭,掏出手機,點開相冊,指著上面的一個男子說:你看看,是不是他? 趙志東瞳孔一縮,指著照片,略顯激動的說道:是他。 陸衎立即起身,你馬上調一批人馬,隨時準備行動。 傍晚時分,岑歆依言赴約,期間,譚曉箐很是熱情,讓岑歆有些不自在。吃完飯,譚曉箐打發李景灝洗碗,她拉著岑歆到亭子小坐。 熏香一直沒滅,幽幽沁人心脾,岑歆總覺得意識有些飄忽,頭有些暈,似乎,好像忘了什么東西。吃飯的時候,譚曉箐總是讓她嘗嘗她自己做的楊梅酒,只是一小杯,沒想到后勁就那么大。 她不喝酒,但是酒醒得快,靜坐了會,意識就清醒了許多。譚曉箐拉著她說些家長里短,無非就是和李景灝的種種。岑歆不好打斷,單手杵著下巴聽著。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亭子在有一盞路燈,燈光很亮。突然的,一陣音樂響起,岑歆立馬回神,只見譚曉箐接通電話。 岑歆卻被那首曲子吸引了注意,它就是黑色星期五的一段殘曲。 她電話接完,有些詫異的問岑歆:怎么了嗎? 岑歆驚覺自己奇怪,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這首曲子挺特別的。 哦,你說這個,是我在收集素材時無意中聽到的。她點開電腦屏幕,一段視頻播放,岑歆一開始就被BGM給攝住魂魄一般。是一些網站的一個剪輯,她看到播放量和點贊都上萬,收藏上千。 視頻剪輯流暢,期間用了許多揭露世間黑暗的電影片段,每一個故事,簡短的幾秒就完成。全程13分鐘,看到一半,岑歆就感覺到到心里有種力量在拉扯。 意識,似乎在往一個方向偏去,她開始自我暗示,盡量不被視頻中的故事所牽著走,直到,畫面中出現今天電影的片段時。 又一次,譚曉箐突然咋呼的叫出聲,心里暗示崩塌,岑歆臉色越發蒼白,腦海里不斷跟隨著片段走。 只是,記憶就想被風吹起的羽毛,她剛要抓住時,又被風吹走,不斷追逐。 直到,視頻播放完,音樂跟著停止,岑歆看著黑色屏幕上倒映出的她們,譚曉箐臉上的笑容,變得詭異妖艷,就像那天,岑棲的笑容。 她突然的起身,膝蓋撞到了桌角也感覺不到疼痛,她說:我先回去了,不好意思了。 跌跌撞撞,走到了門口,譚曉箐看著岑歆消失的方向,笑容一點點,一點點收起。她關掉電腦,按滅的熏香,仰首就見李景灝看著這邊,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向他的方向走去。 岑歆走進房間,打開門口的廊燈。夜幕降臨,她走到窗口,確實景色很美,萬家燈火,燈火闌珊,黑暗里待久了的人,會總喜歡溫暖的東西,她亦然。 黑夜她不習慣開燈,從進門,她抬頭就發現,有一處似乎閃著紅燈,她走近,是房頂的墻角處,竟然有一個針孔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