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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七點,鬧鈴聲打破臥室里的寧靜。 趙棠鳶掙扎著睜開眼,看見窗簾縫里透進來明亮的光。 感受到腰上搭著男人結實的手臂,她伸手把他的手移開,爬到床邊摸索找到放在矮柜上的手機,快速地將鬧鐘關掉。 或許周沉是真的累了,這么大的動靜都只皺了皺眉頭卻沒醒。 趙棠鳶的心情卻有些絕望,昨夜周沉又來了好幾回,睡下去的時候天都快亮了,一點也不顧忌她今天開學要趕回學校。 一個多小時的睡眠加上腰酸腿軟的身體,讓她突然萌生一種算了的想法。 不要起床不要去學校,不要一絲不茍按部就班,不要拼了命地往前爬。 困倦的身體像一根導火索,點燃了平日里一直被她有意忽略的念頭放棄抵抗。 真的太累了。 趙棠鳶腦袋鈍鈍的,思緒糾葛后只剩下一個想法:趕緊把這關系斷了,不然連睡覺都睡不安生。 當年合同上約定的時間早就到了,周沉雖然沒提,但她漸漸萌生退意。 她下床的時候周沉終于悠悠轉醒,感受到懷里空蕩蕩的,敏銳地伸手拉住她要離開的身體,聲音還有些?。喝ツ?? 回學校。 身后的人沒放手,只說:別去了,請假。 趙棠鳶心一動,問他:你幫我請嗎? 嗯。 她思量片刻,分析著這樣做帶來的后果自己能不能承擔。 她希望所有事情都能井井有條,因為一個不留心就會帶來麻煩的后果,打亂生活節奏。 可是如果有周沉出面她就不用擔心,因為什么事情他都能輕松搞定。 周沉自然的語氣讓趙棠鳶感到放松,好歹她現在背靠大樹,能討一點福利是一點。她說服自己,再次心安理得地睡回去。 兩個人俱都翹班翹課,周沉很久沒睡過這樣長的懶覺,時至中午看了一眼時間才把趙棠鳶從床上拉起來。 起床了,帶你出去吃飯。 趙棠鳶轉醒,眼睛看著他的時候還有些迷茫。 不知道這個樣子又觸動了周沉哪根神經,竟然對著臉沒洗牙沒刷的她俯身親了一口。 趙棠鳶皺眉看他。 等到他離開臥房,趙棠鳶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周沉有些不對勁。 上了年紀的老男人都這么蕩漾的嗎? 她慢慢從被窩里爬下床,撐著酸軟的腿走進浴室。 浴室明亮的燈光照著她的臉,她看見鏡中的自己眼睛腫起,眼下也泛著些青色,模樣十分憔悴,活像被妖精吸了精血。 她嘆口氣,決定待會給自己畫個重一點的妝,遮遮這張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臉。 化妝的時候周沉突然從外頭走進來,趙棠鳶腦袋鈍鈍的,只顧著夾睫毛沒有注意到他。等到高大的人影冷不丁地走到她身后,她被嚇得手一抖差點把自己睫毛拔下來。 唔她痛呼一聲。 周沉把她的臉轉過來,彎下身子觀察她的眼皮有沒有受傷。 很痛?他問。 還好。趙棠鳶揉揉眼皮。 下一秒,溫熱的呼吸吹在她眼皮上。 趙棠鳶渾身僵硬。 周沉今天也太膩歪了點。 我馬上就好了。她以為周沉是等急了。 慢慢來。周沉穿戴整齊,只剩領帶沒系,好整以暇地靠著梳妝臺看她化妝。 趙棠鳶盡力忽視身邊灼熱的目光,快速將妝容上完。 我好了。她說。 周沉站起身,牽著她走到里間的衣帽間,靠墻的柜子里整齊地擺著各式各樣的領帶。 選一條。 他等了這么久就是為了讓趙棠鳶幫他系領帶。 趙棠鳶看看他的搭配,選了條墨藍色的。 會不會太老氣了? 趙棠鳶手一頓,不知道他這唱的又是哪一出,什么時候腦袋里只有工作的大boss會開始在意自己的年齡了。 她莞爾一笑,墊起腳將領帶系到他脖子上,邊系邊說:不會,這條很適合你,很好看。 周沉眉眼舒展,就著這個姿勢攬著她的腰,在她剛涂了亮面唇釉的嘴上落下一吻。 唔。趙棠鳶下意識抓緊了他的胳膊。 這一吻深入又綿長,結束的時候趙棠鳶往鏡子里看了一眼,軟聲說:我剛涂好的口紅呀! 周沉眼露笑意,拿過邊上的唇釉打開,柔軟的小刷頭貼著趙棠鳶微微嘟起的紅唇。 這還是周沉頭一次幫女人化妝,一手按著她不讓她亂動,一手拿著口紅點在被他親得紅腫的唇上,眉心不自覺地蹙起,臉上透著幾分認真。 趙棠鳶看著他俊朗的眉眼,有一瞬間晃神。 和這樣的男人上床很難不動心吧? 她收回目光,再一次將微微動搖的心緒擺正。 有的東西甜如蜜果,也毒似砒霜。那是不屬于她的世界,升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只會讓她的人生變得更糟糕。 ** 周沉帶她去的餐廳在繁華的陸家嘴,離瀾庭不遠。 他們坐在視野最好的位置上,透過明凈的落地窗能看見江對岸的外灘。那里往來著匆匆忙忙的車輛與行人,他們穿梭于這個繁華城市,企圖在此停留扎根,然后開啟一段新的人生,以此改變命運。 餐廳的服務謹慎周到,呈上來的菜品也精巧可口。 趙棠鳶對著妝容精致的服務生說了聲謝謝,她漸漸習慣了這樣的場合與服侍。 這兩年周沉帶她適應了上流社會的生活,將她從一個落魄小漁村出來的姑娘裝扮成了名媛貴女。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所以在學校的時候趙棠鳶會將自己的生活盡量過得平凡,免得未來心里產生落差從而又生出無端痛苦。 人類的痛苦來源于無法滿足的欲望和對自身無能為力的暴躁。 她不僅要提升能力,還要學會控制欲望。 她一直清醒地明白這個道理。 什么時候回學校?周沉問她。 她垂眸想了想,說:今天吧。 見周沉有些訝異,她補充道:晚上系里還有個會,關于我們畢業生的,請了假會很麻煩。 周沉思考兩秒,說:幾點結束?我讓司機去接你。 趙棠鳶心思一動,放下手中的刀叉,抬頭看向他。 我正想和你說,我想先搬回學校,考研沒幾個月,學校瀾庭兩頭跑有些浪費時間。 等她考研結束,兩人的關系斷了,她也就沒必要搬回來。 這幾個月正好讓兩個人都適應適應。 沒想到周沉卻微微沉了臉。 你們學校離這不遠,司機也可以接你。他聲音有些冷。 是這樣的,我報了一個輔導班,就在學校上課,但是經常有晚課,結束都已經十一二點了。她露出一副糾結為難的模樣,周末我還會回來的,你平時也忙,其實這樣還是和從前差不多,只不過我在你工作的時候住在學校而已。 周沉基本上周末才會來瀾庭,雖然最近來的頻率有些高了。 他蹙起眉,想起他們建立關系之初定下的約定。 兩年的時間竟然這么快。 他在想,如果要續約,合同該怎么寫。 趙棠鳶陪他兩年,乖巧聽話,是該有些獎勵。她不是一直想去京城?等合約簽了他就把海淀的那套房子過戶給她。 他斂下這些心思,決定暫時不談,等她考完研再說。 周五就回來。他說。 趙棠鳶抿著唇,思考兩秒,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