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0
著天上。恢弘的天際上,陰云晦澀,層層疊疊在上面涌動著,就像是從哪個洞xue中噴涌而出的浪潮。前浪接著后浪翻滾時,忽然傳來一道轟轟的雷鳴聲。阿棠一股腦地從爬起來,再躺尸,就要淋雨了。剛才被丟下來,屁股悶痛了老變天,阿棠一邊揉屁股,一邊彎腰湊近壓癟的草堆里,翻找陸慎行丟下來的東西。那個像鬼一樣的男人...還是不要再想他了。大睜著眼睛找了半天,阿棠從碎石和稻草混雜處找到目標,這是一片發黃的廉價布帛,折疊起來,外面由一根紅絲線纏繞著。阿棠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反復審視著這東西,布料很普通,在下層百姓身上隨處可見,關關鍵是折合的對襟處,由粗糙的麻線縫了幾針。也就是說,如果她把這玩意兒拆開,再想重新縫上,靠這種粗制濫造的布料,肯定會留下多余的洞眼,接收的人只要細心點,就會發現這東西被人拆開過。她把東西揣進懷里,不認為拆開看是個好主意,如果陸慎行真要防,肯定在里頭設置了別的機巧。這個人....最好還是不要得罪。阿棠從小道中走出來,沿著灰撲撲的大路快走,頭發重新被打亂,還抓了黑泥糊到臉上,無論怎么看,都跟難民差不多。既然盧明凈要解決她,沒聽見回聲,沒見到尸體估計不會甘心。她沒走多久,看見前頭出現幾個零散的人影,他們的裝束跟她差不多,衣衫襤褸窮困潦倒,有的人還吃力地推著木板車,上面躺著人。阿棠畢竟年輕,不一會兒就追上了,詢問一個穿著破棉襖的老人家到云岡縣要多久。“沒多久了,咳咳,宵禁前應該能到吧?!?/br>這人頭上戴著氈帽,伸出來的手腕像樹棍,他推著自家生病的婆娘,婆娘懷里還抱著一個奶娃娃。阿棠便跟他一起推,這樣會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可疑,就算有人在城外等弄她,大概會認為她和漢子是一家的。這支隊伍終于在天色徹底黑下來前,到了云岡城門口,只是暗紅陳舊的大門已然合上。大家見怪不怪,零零散散地在城墻底下蹲坐下來,阿棠身邊的男人從車板上取了包袱,掏出一塊干餅麻木的咬上一口,自己嚼碎了,再嘴對嘴地去喂婆娘懷里的孩子,孩子倒是吃得拍手手。一塊餅子,一家三口分。男人猶豫了再猶豫,剩下最后兩口沒吃,遞過來給阿棠:“你吃啊?!?/br>阿棠咚咚地猛拍胸口:“我不餓嘞,明天等城門開就能回家了,有吃的?!?/br>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氣,最后兩口沒有喂給家里人,自己吃了。在城門口處待了一宿,阿棠硬是扛著沒睡,順便幫婆娘抱抱哭鬧的孩子。一大清早地,天色泛青時,笨重的木板咯吱咯吱地,朝兩旁打開。幾乎是同一時間,門內有人騎馬奔出來。雖然他們穿著便衣,阿棠斷定這是衙內的人。在衙內干活的皂吏們,身板和神態與平常人十分迥異,阿棠慣跟他們打交道,不用靠近,都能聞到這些人身份的味道。她沒有上前,眼睜睜地看人跑遠了。隨著時間流逝,進出的人流變多了,阿棠身邊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直到門內有個身材筆挺的青年出來,他在城墻腳下溜了一圈,看樣子是在打聽自己某個原來投奔的寒酸親戚,然后他就順位到了阿棠身前。阿棠頭上長草,嘴里叼著干草,盤腿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還是小卓的,縱使里外裹了三四層,看著也是松松垮垮的模樣。任誰看,都是個無所事事地浪兒。浪兒隨意抬起頭來,嘴里還跟老牛反芻似的嚼個不停,青年嘴角抽了抽,大概眼神不錯,從一張糊滿黑泥的偽裝中看出了本來面貌,登時怒喝一聲小王八蛋。阿棠呸了稻草,就要大罵回去,誰料這人直接拎雞仔一樣把她提起來,嘴里吵吵嚷嚷地:“你就是個不省心的,你爹寫信我時我還不信,果真是不爭氣呢!”他把她拽進關卡那里,掏了通關文書和證明,討好訕笑著領了自家沒出息的小堂弟進城。進城后她被塞進一輛簡陋的牛車內,牛不停蹄地過了半個時辰,在城內繞來繞去,最后停在某個寂靜的地方。阿棠撩開簾子,這不就是盛華街那個私宅么。曹正急吼吼地沖過來,在阿棠跟前來了個急剎車,擰著眉看了她老半天,臉色五花八門。阿棠覺著這樣怪浪費時間的,伸出來抓過曹正的手,大大的握上,然后大幅度的搖擺:“正兒啊,好久不見,你可想我?”曹正一張臉漲得通紅,狠狠地甩開她,然后吊著眼睛道:“誰是正兒!你要不要臉....主子在等你呢?!?/br>阿棠不愿意:“我這幅尊榮,豈不是污了爺的眼?”曹正深吸一口氣,沒忍住,跟女人似的跺了跺腳:“別廢話了,趕緊去吧!”他們沒有往書房的方位走,而是朝容琨的寢房那邊去。曹正小心心翼翼地敲門,道人回來了。然后直接推開門把阿棠搡了進去。阿棠不快,不知為何所有人仿佛都認為她是個粗石頭,隨便推隨便摔都不會碎——就算是石頭,輕拿輕放不會嘛!正當她還在亂七八糟地埋怨時,身前不知何時矗立著一道高長的深紫身影。容琨那雙線條細膩的眸子黑壓壓地,阿棠仰著頭,能從里頭看到自己的倒影。倒影著實有傷市容,而她面對的人,錦緞華服矜貴在上,不由地,她竟然生出自慚形穢之感,不知道自己眼角有無沒擦干凈的眼屎。阿棠低下頭來,扭捏地扯扯衣角,想把乞丐服弄好看點,嗓子里干干地,也是說不出話來。“小白?!?/br>容琨低低的喊了一聲,他的聲音太輕了,溫柔的呼吸輕飄飄地吹來,阿棠不由咬住下唇,也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容琨又靠近了些,一手搭在她臟兮兮的肩膀上,一手落到她的頭頂上,一根根地把雜草給摘下來。“看你像什么樣子....沒事就好?!?/br>阿棠的身體,早已縮緊起來,肩膀克制不住地微微地發抖,眼眶上發著潮熱,然后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珍珠。容琨撿干凈了亂草,落在肩膀上的那只手落到后腰上,他捏起她的下巴,就見這小乞丐拘謹害臊地垂眸掉淚,眼淚從臉上流下去,洗出幾條干凈的溝壑。容琨似乎確認一般,詢問道:“孤說錯了,你——沒事吧?”阿棠用力地搖頭,心中卻是哀傷地大大嘆氣,還有什么比溫柔地歡迎回家更熨帖的呢。容琨的唇淡淡地勾了勾,捏起她的下巴,彎腰俯身,便在這人咬得通紅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