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念
既然House找來了,后面的路,自然是House背楚恬回去的。許是這段時間以來,楚恬已經逐漸習慣了House的親近,當他俯下身背她時,她居然沒覺得有什么不自在,扶著他的肩膀,很自然地就上去了。House的后背不像陸禹夏那般寬,楚恬伏在House背上,手臂得環成一圈扣住他的脖子。她的下巴擱在他的右肩膀上;當她身子貼上他后背的瞬間,House腦子就開始有點不正常。她的身體很軟,軟得就像沙灘上的海浪。盡管她混身濕淋淋的,但他還是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體香;她雪白的胳膊繞過來環在他肩頭,他垂頭就能看到她干凈白皙的雙手。軟軟的,嫩嫩的,讓他不由想起某個暴雨之夜,它們包裹住他身體某個部分時的情形……感情這玩意,有時候就是從欲念開始的。House以前覺得兩個人在一起關鍵是相處舒服就行了,她喜歡楚恬的性格,喜歡同她相處時的感覺,但這些如果有其他人也能給予他,他也不是一定非楚恬不可。但,一切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忽然就變了。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他對她有了“非分”之想,這想法使得他再沒有辦法嘗試接受別的女人,也使得他不再滿足于只同她只做普通朋友。就像來到這島上之后,盡管兩人男女朋友的關系是假的,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讓別的男人知道她已經名花有主了;就像剛才,看到陸禹夏同楚恬一起出現,感受到他同楚恬間某種微妙的磁場,他會感到不舒服,感受自己受到了威脅……半個多小時的路程,說短也不算短,但因為背著的是楚恬,House一點也沒覺得累。回到酒店,大家才得知趙思翰小朋友已經被找回來了,不是在野外,而是在酒店某個房間里,趙思翰小朋友因為同某個休息的工作人員一起打一下午游戲,累的睡著了。盡管很烏龍,但人到底是找回來了。楚恬松了口氣,回屋洗澡,剛洗完,就見House不知從哪找來了支藥酒,說要給她擦腿。藥酒的味道有些重,不過不得House的手法還是不錯的,至少他幫楚恬按摩了一番過后,楚恬覺得自己的腿確實舒服了很多。“甜甜,我聽厲導說,你是為了救陸總所以跳下水的?!崩洳欢〉?,House忽然問了一句。“……是啊,不過是我弄錯了?!背窈唵蔚亟忉屃艘幌陆涍^,眉頭卻不由地蹙了起來。實際上,現在冷靜下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今晚的行為有點不可思議:先是在看到陸禹夏在水下,她還沒弄起狀況就不管不顧地跳下水,后來看到陸禹夏暈過去了,她又那毫無形象的又哭又喊……楚恬一直以為她對陸禹夏已經完全放下了,誰知遇上今天的情況,她才發現她潛意識里,依舊還是很在乎他。她的放下,大概只是理智上的放下:因為知道兩人再無可能,于是不得不地接受將同別的女人結婚的事實……但情感上,她似乎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對他絲毫不關心不在意,就像今天……想到這楚恬不禁頭疼地揉了揉自己額頭。House看她頭疼的樣子,忽然停下來手中的動作,貼近她,抬頭,對上她的眼睛。“你……做什么?”楚恬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甜甜?!彼曋?,“我忽然想起,我們昨晚是睡在一張床上的,我們昨晚沒做什么吧?”額……這思維是不是太跳躍了點,不過,還好,昨天她沒有被美色所惑,做出什么尷尬的事。“沒……你喝醉了,然后倒頭就睡著了?!?/br>“是嗎,可是我記得,我好想拉著你不讓你走?!?/br>“……”這么尷尬的事,能不要說嗎,楚恬不太明白House這是要鬧哪出,剛想說什么,House卻忽然拉起他的手。忍耐那么久,house還是忍不住決定將狐貍尾巴露出來。溫水煮青蛙固然好,但是陸禹夏的出現讓House本能地感到了某種危機;他如果不向楚恬挑明,她如果永遠把他擺在朋友的位置,兩人怕是再難有進展。輕輕抓住了楚恬的手,House終于開口道,“甜甜,能不能再考慮一下我?”House直直看著楚恬,又黑又亮的眼睛中間映出她的縮影……那眼神,楚恬就是想要插科打諢糊弄過去都難。對于House再一次的表白,楚恬其實并不意外,畢竟已經一個月了,她再遲鈍也察覺出來了House在追求她。她沒有想過裝傻,這段時間她其實也考慮過接受House的可能性的;不然她也不能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關心與體貼。她之前自所以拒絕他,是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迎接一段新的感情——但有些事情,不試過又怎么知道呢,她總要給自己一個往前看的機會不是嗎?面對House灼灼的目光,楚恬的眼里閃爍、逃避、遲疑交替而過……直到最后變成了堅定。這是要堅定的拒絕他?House看著楚恬神情的變化,心情忽然沉到了谷底。現在以退為進,然后再接再厲還來得及嗎?House忽然有點后悔自己的莽撞了,他剛想說自己是開玩笑的,楚恬卻忽然直視著他的眼睛道,“好?!?/br>“誒?”House。做好了被拒絕準備的House有點措手不及,直到楚恬笑著親了親他的嘴唇,他才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一般。反守為攻,他忽然抱住她,加深了她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他的嘴唇柔軟而溫熱,一點點地,從她的唇瓣到口腔,到舌頭,細細與她的交纏。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放開了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靜靜地看著她?!疤鹛?,你好甜?!?/br>“……”楚恬。他沒有給她過多反應的時間,又一次吻了上來。在楚恬正同House糾纏的時候,房間往上兩層的套房里,陸禹夏正點開了電腦里某份當初查到的關于楚恬的資料。因為是孤兒,家庭背景簡單;楚恬的資料看上去很簡潔,寥寥數頁,只記載她從小學到大學所就讀的學校,畢業后工作過的包括奧納集團在內的兩家公司,以及她簡單的社會人際關系。那些文字,陸禹夏其實看過很多遍了,只是今天,他的目光不由地又停留到了楚恬在空難后的接收治療的那段文字上。據說她當初驟然發胖,是因為空難后用藥留下的后遺癥,當初她的腿曾暫時性癱瘓過……所以今天她雙腿那么難受,也是那時候留下的后遺癥嗎?無親無故的,一個人遭遇那樣的事情,她當時應該很難受吧,可是那時候,他居然半點都不知道她的存在,還同伍敏訂了婚。陸禹夏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混賬。他想起后來他查到楚恬的存在后,陸禹秋作為唯一一個視頻上見過楚恬的人,對楚恬的評價。“哦,楚恬啊,見過啊,挺漂亮的,據說是你下屬,后來不知道怎么的,你們倆就住一塊了?!?/br>“她是個怎樣的人?我不知道,我就視頻見過幾次,我怎么知道她是個怎么樣的人,不過感覺有點市儈,完全比不上伍jiejie知性大氣就是了?!?/br>“你倆感情?你確定你對她不是玩玩而已?畢竟你都沒有把她帶回過家里過,連陸汐姐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我也不過是打視頻給你時候正好看到了而已……”陸禹秋對楚恬的評價不算太好,他雖然不太認同,但理智上也認為他應該同楚恬的沒有太深的感情,畢竟只有半年的交往,況且楚恬長得漂亮,又曾是從下屬……他很難不去想象一些陰暗面的東西。因為這樣的推斷,后來提分手的時候,哪怕楚恬哭得那樣傷心,哪怕他心頭也不好受,他也還是快刀斬亂麻,用他已經訂婚了這樣的理由,堵死了她所有的期望。畢竟她同他在一起,阻礙太多;畢竟他還沒有不理智到為了一份不知是真是假的感情,置陸家于不顧。但現在——陸禹夏不由地想起今日她在水中奮力抓住他的樣子;她那么絲毫沒考慮自身安危就跟著他跳進洞xue;在看到他昏過去時,她那么著急、那么慌亂……如果不是有過很深的感情,如果不是足夠信任,他自認為沒有幾個人可以為自己的前任做到這般……,望著資料上那張干凈的臉龐,第一次,陸禹夏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思緒萬端,陸禹夏當晚便做了個夢。他夢到了楚恬。在佛羅倫薩的街頭,她拉著他興致勃勃地穿梭于各個大街小巷,尋找著各種美食。“禹夏,這個看起來好好吃……”“禹夏,你想不想試試這個……”“禹夏……”“禹夏……”她的聲音甜甜的,軟軟的,似乎每一聲都能喊到他心坎里。她將第一口冰淇淋,小心翼翼地舀到他嘴邊喂他,問他好不好吃,他則俯身吻她,將他嘗到的味道悉數奉還給她。異國的街頭,他們無所顧忌地接吻,懷中的軀體是如此柔軟……心念一轉,他便看到了兩人躺在船艙里的情形。不知開向哪里的郵輪,傍晚的夕陽從窗外照進來,混著隱隱的海浪聲,映襯地船艙里越發靜謐。楚恬白皙的軀體嬌嫩瑩白,躺在床上,柔順的長發泛著淡淡的白光。那樣的畫面,只是一眼,便讓他欲念磅礴。這種欲念不單只是對性的渴望,更是一種更深層的渴求,連同對方靈魂與骨髓都占為己有的渴求。狹小的船艙里,他將欲望頂入她的雙腿之間,深重地占有著她,帶著某種期待同她融為一體強烈沖動……他在夢中體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酣暢同滿足,即將釋放之際,畫面卻忽然急轉直下——晃動的機艙,飛機猛烈下降,其速度堪比過山車時那一下俯沖。身邊的人緊緊抓著他的手,恐慌地尖叫出聲。那情緒感染著他,使得他也莫名恐懼,卻不是因為對飛機墜落的害怕,而是恍惚中,他意識到自己即將失去生命中無比重要的一件東西……他于是更加用力地握緊了身邊人的人。直到伴著一聲巨響,飛機墜地,他帶著一身冷汗,陡然從夢中驚醒。